熊猫战纪之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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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05折:熊火节

    中行府官职:都尉以上,五年为行聚,十年为行检,十五年行带,二十年行点,三十年行灯长,四十年中行侍郎,五十年中行大夫,非大功无速升。

    宗正寺:宗长九人,大宗正二十四人,小宗正二百四十人,宗正寺卿三人,少卿三十五人,四十载宗正少卿,三十载宗丞,二十载宗侍,十五载宗代,十载为宗随,五载为侍碑,侍碑以下为灵长,灵长与都尉同阶。

    启家,龙家,牙家,三族内各氏分支豪强世家之主皆入宗正寺。

    熊猫族自由派无宗正寺,最高决策乃由金光城武侯府,古微城太仆寺,天宫城紫微台,三方分管,每年长夏举行三城会盟,以防自由派被启龙牙三家吞并。

    落尘5583年,大寒,亚州熊猫族,云道城

    阴暗的地牢,潮湿透着寒冷,高高的气窗不断吹进冷风,夹杂着大量雪花。死囚们躺在夹杂积水的潮湿地面上,等死。

    火光透着寒铁栅栏闪动,两个卫兵提刀匆匆走过。冰冷的过道,摇曳的火把兀自插在两侧的黑琉砖壁上,将摇曳连成一线,无尽的远处,不时传来惨嚎声,让火把们变的兴奋,暗红的火焰跳动着,偶尔崩落几滴松油。

    苍老的拐杖,扶着更加苍老的枯朽,一步一步走着,两个卫兵远远停下,急急贴着墙边站好,屏住呼吸,恐惧的望着他,他们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相信妖法的可怕,那个老者头发眉毛全白了,只是没有胡子,让他坚毅的老脸,隐约透着年轻的轮廓。

    不少死囚捉着动静爬到门前,扒着铁栏,绝望的看,他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在哪。”

    老者兀自问着,声音很微,似乎随着枯老残喘出来,两个卫兵不敢答话,颤抖着低下头,偷瞄着他,沉默起来。老者拄着拐杖费力前行,他的脚步已经不稳,突然左侧牢房传来低嚎“云功!!救我!”老者停下来费力回头看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继而被平静取代,他看着那个死囚,许久,转头继续往前走。

    “云功!救救我!我没背叛族长!雷道!雷道这个渣滓阴我!!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救救我!”苍老的死囚扒着寒铁栅栏叫喊,白色的热气随着他的叫嚷和呼吸,剧烈的扑出来,他的衣服湿透了,脸上尽是血迹,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过来,双腿已经被打断了,胡乱拖在透骨的积水里。

    老者拄着拐杖走着,没有看他“这不正是你渴望的吗。宗长。”拐杖砸着地面,每一步都透着愤怒,枯朽的愤怒。

    “功儿!我错了!救我!我是你岳父,救救我!我不想死!!”老者哭喊着,将头挤过栅栏,看着远去的苍老背影。

    “二伯!不用求他,他也是个死人!”对面昏暗的牢房传来声音,打碎了老死囚最后的希望。“他们被抽干了!成了两个老瓜瓤子!你的算盘砸了!咱们家族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可怜!我那可怜的堂妹!!”嘶哑而又绝望的笑声夹杂着哭泣,从对面牢房昏暗里窜出来。

    “我要见族长!我要见云道!!”老死囚哭喊着,两个卫兵忙匆匆跑了,他们不愿在这里多呆。

    ......

    ......

    “是谁!说!!”沾满血迹的鞭子,吊抽着强壮的青年,他赤裸上身,每挨一鞭子就本能的绷紧身体,微弱的意识死撑着。一个俊美的稚嫩年轻从椅子上跳下来,从浸满浓盐血水的盆里,抽出鞭子,然后一把推开士兵,啪的向着死囚抽过去。吊着的囚徒一声闷哼,昏死过去。“给我这样打!没他妈吃饭吗!”年轻人呵斥着士兵,接着走到左侧,看向同样吊着的壮丁,“熊天!是谁指使你!”猛一鞭子。那个叫熊天的青年壮汉浑身血迹,已经被抽的皮开肉绽,他咬着牙,强忍,鲜血洇透了裤子,顺着赤裸的双脚滴着,他怒视着眼前的年轻。几个卫兵扭过头不忍看他。

    年轻人肆意抽打着,每一鞭都用尽全力,熊天喉咙里强压的闷闷惨哼让他格外兴奋。

    “够了!熊天和火节是我们的人!”老者站在过道用力说着。

    众人回头看去,不由吓的后退几步,年轻人不屑的用鞭子杵着熊天腹部的伤口,对着门外得意“大哥,莫非你也是幕后黑手。”熊天强忍着剧痛,咬牙道“此事与云功无关!都是我做的!”年轻人哈哈大笑,一脚踹在熊天腿上,熊天左右摇荡着,悬空的双腿胡乱找寻支点,吊着的双臂上,火辣辣一个钻心,啪的一声,熊天咬紧牙关,剧痛直冲脑袋,年轻人转到他背后抽打起来,一鞭狠过一鞭。

    “够了!四弟!”老者推开牢门,三个黑衣侍卫慌乱的拔刀挡住他,却不敢近身。

    “滚开!”老者费力推开他们走进来。

    “大哥,你完了,只有我来接族长大位!哈哈哈哈哈,这是天意,你们想不到吧!”年轻人提着鞭子,冲过来,看准这个老者,猛一鞭。

    啪的一声,一只强壮的大手抓住了鞭稍,“无炬,怎么能打你大哥,没规矩,作为宗长,我必须点你一下。”说完扔开鞭稍,看向众人,卫兵和黑衣侍卫们纷纷收起刀,小心肃立。“云功,你老成这样了呀,哈哈,我看这妖法不必解了,不如乖乖让位给无炬。”

    “雷三叔,不消理他,他已是个死人!”年轻的云无炬嚣张道。

    雷道宗长踱步看着眼前的两个侄子,他细细看着云功,他一直弄不明白,古微城那一趟,是什么妖法如此厉害,让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半月之内就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老棺材板子。

    云无炬拨弄着鞭子,回身接着抽打起死囚。

    “三叔,再查下去,不怕查到你自己头上吗!”老者拄着拐杖,愤怒的说着。“熊天和火节的事,你我都清楚,这是栽赃陷害,我和云过虽中了妖法,我们的党羽还在,大伯和四叔也不会坐视无咎被处死。就算鱼死网破,你也得不到便宜。倘若再争下去,让其他家族趁虚而入,坏了我爹的大事,你也活不成。”老者看着眼前凶狠的新任宗长,他不敢相信三叔变的如此残暴,云功抓紧拐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小心道“你的手下,见过龙穿石。”。

    雷道全身一震,忙回身喊道“无炬!住手!”接着忙道“我们走,这两个死囚交给云功。”年轻人一愣“三叔,怕什么!我要打死这两个刺客!”宗长怒道“云无炬!马上跟我走!快!”说完示意两个黑衣侍卫将年轻人拉了出去,他看了一眼老者“云功,你快死了,不如跟我,云过和云无咎这两个逆贼跑了,你不要跟他们送死。你可以辅佐你四弟,我提拔你当宗长。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嘛。你好好想想。若再不选择,你的党羽也不过是一群漂子。”说完带着黑衣侍卫匆匆离开,众卫兵们也紧跟着跑了,他们亲眼见到妖法后,更加惧怕。

    老者费力的舀起一瓢凉水,泼到了吊着的强壮青年身上,他一阵颤抖,苏醒了过来。

    “云功!云过逃走没有!只有他逃脱,我们才能活!”熊天忙压声道。

    “云过和无咎死了。我们,败了。”老者微声道,他绝望的看着熊天。

    “什么,他们都!都死了!!”熊天震惊的问着,云功擦掉老泪,费力拔出腰间的宝刀,割开绳子,放两个同伴下来。

    “火节,你们快走,我爹入夜就会得到消息,从密道走,城外有人接应你们,快走。”熊天搀扶着熊火节,看着眼前的老者。老者将宝刀插入刀鞘,摘下来交到熊火节手中“这是你的宝刀,快走吧。”熊火节拿过刀,抓到眼前死死看着,他抬起头看向老者,再次震惊“你!你真的是云功?!”。

    “对。我和二弟中了妖法。瞬息变老。”老者催促他们离开。熊火节抓着老者的手臂,流泪道“为什么!难道天要亡我启家!”老者道“快逃命吧,若能逃出去,躲得远远的,云道城已和超过半数的大城订立盟约。他们在清除反对派,连金光城的自由派也开始了,你们想的太简单。”

    熊天咬紧牙,拉起熊火节,趔趄的往牢门外走,云功看着这两个同伴。

    “熊天!带云功一起走!”熊火节大声道。“他走不掉!他已死了!”熊天看了云功一眼,木然的说道。云功点头,示意他们快走。熊天拉着熊火节匆匆跑了,长长的过道,看不见尽头,一间间冰冷的牢房相连,一支支火把彼此摇曳。无数死囚扒着铁栅,绝望的看着他们。

    云功关上了牢门,将椅子放正,费力的坐了下去,他倚着木杖,呆呆盯着牢门,沉重的呼吸,衰老的身体,清除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像所有的死囚一样。

    在这里,等死。

    ......

    ......

    两个时辰前,云道城,殿中省。

    一座巍峨的巨大宫殿,兀自耸立,堆满枯叶和积雪的琉璃顶,斑驳的殿墙,陈旧的殿柱,让这大雪中的大殿透着雄浑凄凉,殿门上方,巨大额匾上用熊猫族古文,红底上写着三个巨大的金字“殿中省”。这里掌握着历代族长的饮食起居,车辇医药。暗杀也正是从这里开始的。

    殿前深远的九重台阶足有尽千阶,更让这巨大的宫殿显得苍拔,无数死尸铺满那里,薄薄的雪正努力盖住他们,鲜血已经冰冷凝固,刺客和侍卫们尸体胡乱交叠,分不清谁是谁,尸体上狰狞的表情们,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那场厮杀,不少人冲着飘落的雪花惨叫呻吟,他们等着同伴来救命,却等不到任何人。鲜血染红了这高高的台阶,融化了台阶上的雪,顺着洁白的大理石浮雕,缓缓流淌。

    左右廊道上也洒满了刺客和卫兵的尸体,无数带血的脚印,密集的冲进殿中,浓重的血腥气,在这飘飘洒洒的大雪里,清凉的冲的人脑袋发懵。

    数百个满身血迹的紫衣内侍,提着刀散在殿中,二十几个白衣老者各自拿着武器,聚在最里面,他们面前巨大的黄金椅上,坐着一个强壮的中年人,他白衣白冠白靴,系一条粗麻带,他的右手攒着一把扇子,一把被鲜血浸透的扇子,刺楞楞一把抓眼。

    “真的是他。”中年人眼中透着平静,只有他最亲信的死士们才能真正感觉到他的愤怒,那些身穿黑衣,个个带伤的死士,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他们围着黄金椅,戒备着。

    一个紫衣青年,跪在远处,大喊道“族长!没错,就是云过和云无咎这两个逆贼做的!还有,龙穿石,木无云,自由派也不干净!云功,云过,熊火节,熊天,熊应,飞猫趸,短耳定,他们全参与了,族长下令吧!杀光这些乱贼!!”一个白衣老者怒道“疯狗!熊马落你个疯狗!乱咬人!是不是雨道让你这么说的!!云道!!不可听他信口乱咬!”另外几个老者却反对,他们纷纷要求立即开战,处死这些人。

    几十个人从侧殿跑了进来,他们身披重甲,彼此搀扶着,为首的中年人,捂着流血的右臂,跑到近前,跪下喊道“二哥!殿外干净了!请二哥封锁全城,以免他们逃脱。”黄金座上的人远远看着他,猛的站起来,怒道“你也认为是他们做的吗!风道!”中年人抬头颤抖道“二哥,他们以我启家族长传统蛊惑云过,无咎,云功也在其中,断不会错!他们就是要你最看重的儿子来刺杀你!二哥!!族长!!别犹豫了!动手吧!”中年人抓紧流血的右臂,缓缓站起来,瞪着黄金椅上的二哥,他毫不畏惧,他不再颤抖,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强压喜悦,一切已经彻底改变。自己就要赢了。

    黄金椅上的中年人,将手里的扇子一把摔下来,啪的一声,砸在地上,他右侧的死士,猛的举刀向着众人大喊“杀!”风道忙转身对众人大喊“封城!!杀光残党!”呼啦一声,殿中几百个紫衣侍卫抡刀冲出大殿,喊杀声震天,雪花纷纷躲着,他们踩着尸体和鲜血从九重台阶上冲下来,殿阶下数以万计的快马,近五十万紧急集结起来的云城血卫,轰的一声散了,他们如潮水一般,四散冲杀,血腥闪电般炸满这座巨大的城市,这座亚洲的都城,云道城。

    ......

    ......

    雨皇五年,岁在壬申,秋,亚州熊猫族,飞云城

    ......

    ......

    漆黑的密道,熊天和熊火节彼此拉拽着狂奔,任由碎石刮烂双脚,他们没命的狂跑,熊天嘶哑的哭喊“我害了他们!我们要活着出去!给他们报仇!”熊火节抓着宝刀,跟着熊天狂奔,哭着“一定要报仇!我们必须活着!”漆黑的密道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他们不断摔倒,不断爬起来,在无尽的黑暗里狂奔,一丝微光在远方闪动,他们发疯似的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没有木门被撞开的声音,黑暗裹杀过来。

    ......

    ......

    “啊!!!”一张扭曲的脸冲了起来,沉重的呼吸,绝望的双眼,圆睁着,无数皱纹因为扭曲变得恐怖,灰白的苍发和胡须一团糟乱,他大口喘气,死死抓破了被子。不多时一阵脚步声急急撞门冲进来,四个死士,提刀冲到床前,惊讶过后,他们收起刀,为首的俯身道“宗长,你又做噩梦了。还是请老医师们来看看吧。你最近的噩梦越来越多了,熊天族长已经升天,你要多保重,飞云城和龙牙国还要你来指掌。”另外三个死士,也纷纷劝慰。

    老者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来到右侧,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那把宝刀,那把属于他的宝刀,噌的一声,寒光依然刺眼,他看着这宝刀,愧疚,愤怒,疯狂,绝望交织着,瞬间灌满了他的心,四个死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身出去,为首的将房门小心关上,又打开一条缝隙,轻声道“熊火节宗长,我们查到了水若喜的踪迹。”

    老者一怔,再次看向他的宝刀,锋利的刀。

    刀身铭文是三个古字:水珠儿。

    雨皇五年,岁在壬申,秋,亚州熊猫族,要塞山区

    熊猫族北方,有一种鸟。

    全身通白,飞的极高,它们长的肥壮,尾羽和翅膀也大,住在山林巨树的顶稍上,几乎没人能逮到它们,这种鸟叫白羽鹰。直到两百年前,人们改进了弹弓,才捕捉到这种鹰,白羽鹰的肉非常鲜美,很快成为熊猫族人的美食,鹰毛很硬,特别适合做箭羽,被白菜山的制箭坊普遍使用,这种箭叫白羽箭,穿云箭就是白羽箭的一种。

    微明透过窗户,山风偶尔吹进来,桌上的桑油灯火焰快速闪动,淡淡的桑油香味飘来飘去,寻着鼻子钻,这种灯油是要塞山区特产的桑曼树枝熬制的,非常耐用,且造价低廉,在龙家阳辽城和启家龙眼要塞都非常流行。

    盘锌一夜未眠。

    他凑着灯火仔细看那只箭,每次确认都感到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自己预想,四个中年人盘正辐,盘正临,牙败山,易元围坐着,看着他。“没错,的确是穿云箭!”盘锌再次说道,四个随从也各自担忧“行灯长,莫非三大族长的贴身侍卫,擅用此箭?”牙败山轻声问道。盘锌摇头道“牙行点,事情远非我们推测的这么简单。一定发生了更大的事。能够动用穿云箭,绝非小事,绝非普通人。”

    牙败山点头“盘行灯,我看还是尽快将此箭带回合微城,也好查清到底是哪一族泄漏出来。只有制箭师们才能分的清。”易元,盘正辐也点头。盘正临看着窗外说道“天亮了,锌叔,早些离开这里才好,风竹才是最要紧的。至于穿云箭,只要没泄漏给三大国就没啥怕的。无非是各家见不得光的烂事,也不是啥秘密,启家龙家的上层争斗由来已久,即便是我们牙家和自由派,也常常如此。城主宝座争夺,宗正位子,派系倾轧,世仇,抢地盘,难免会动刀使枪,并不为奇。”盘锌严肃道“正临,你想的太简单了”盘锌踱步到窗前,黎明正悄悄抚摸整个山区,许久他兀自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此事尚在我熊猫族内,并未外传至三大国。不过三大国绝非善类,狐狸族青月国,美洲虎族卢克国,还有双熊族的亚伯利王国,他们大量的眼线天天盯着亚洲,特别是刺探白菜山,几乎公开化了,这也是我凤凰城之加强守备的原因。启家,龙家,自由派也和三大国一样,盯着我牙家禁地内的宝贝。熊天族长死了,很多人蠢蠢欲动......”

    四个人越发感到危机严重,小声商量着对策......

    ......

    ......

    几声鸡鸣,悠悠传来。

    山里的清晨格外新鲜,火图却没心思搭理这风景,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从梦中惊醒,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把入秋以来,所有的事又过了一遍,天还不亮,就急急来到客栈后面,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洞,直通盈儿的房间,火图忙拿铁锨将洞口用碎石土填了起来,他怒了,定是鹅怪干的。

    “难道,这厮每天晚上都来客栈搜铁盾!他真的准备好了?要害了我们父女俩!”想到这里,火图更加害怕,他自责着“我真是糊涂!还想在这里躲一辈子,图个安稳,真是羊居虎口。”

    清浅的繁星,微暗的群山,清冷的晨露,夹着风吹的他格外精神,他匆匆溜回客栈大堂,叫起四个值夜伙计,将整个客栈里里外外搜查一遍,竟然又发现了五个新掏的地洞,忙让伙计叫起重勺等人悄悄填住,火图越发害怕“莫非...此地真不能呆了!要搬家!可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安全逃走。这个混账鹅怪,真要动手了。”火图跑回房间,急急写了三封信,复又回到大堂,吩咐三个伙计趁清晨出发。三个伙计黑着脸,愤恨的出发了。

    火图六神无主,在大堂里转悠了七八圈,火急火燎跑回后楼,二楼两个值夜的侍卫还在抱着刀昏睡,他轻声关上房门,拿起灯盏,跑到床前,掀开褥子,接着提开一个暗门,五排金元宝,二十排银元宝,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堆珠子,玉器,紫铜器物,织锦丝衬,古画法帖,填在两侧。火图忙盖上暗门,铺好褥子,坐在床边发呆,他不想再奔波了,跑不动了,可盈儿必须活着,看来只有拼一拼了,这个鹅怪手段很黑,万一真的动起手来,恐怕......火图清楚的记得,当年他和盈儿曾经偷袭过一次,半夜摸进鹅神庙,明明将鹅怪都砍烂了,大量的木片和各种铜铁零件吓的他们父女急忙跑了,第二天鹅怪竟然完好的来敲诈他们。

    火图绝望的呆坐着,他回想着所有的事情,越发觉得恐惧。

    ......

    ......

    客人们陆陆续续起来了。

    后厨一片繁忙热闹,伙计们引着洗漱完的客人来大堂就坐,然后匆匆去后厨端着早饭出来,安排饭食。更有不少客人依然发困,不想洗脸,风竹和两个侍卫也早早起来,新鞋子让风竹感到格外舒服,刻意的大了一点,厚实的软垫,柔软的避尘,完全为他赶路考虑,十分贴心。两个侍卫跟同伴们打着招呼,风竹也笑着点头,他们纷纷坐下吃早饭。

    不时有些老年客商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昨晚的事情,几个启家牙家商团主事,镖长,龙家老客商,龙家信使卫长们则去了后楼,查看那个年轻人的伤势。一个黑衣女子从后廊走进大堂,她相貌清秀,略显威严,正是昨天主刀的那人,她走到一个单人桌前坐下,伙计急忙上前询问着,然后匆匆跑回后厨,不一会四个伙计小心的端着上好的早饭,铺满桌子,众人纷纷看去,叹息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盘锌带着四个随从,陪着火图,渣郎中,并几个客商主事,一同穿过庭院,来到大堂“重勺!卯曳!重婉!赶紧给行灯长上早饭,不可怠慢贵客。”不多时两个伙计一个丫环各自带着同伴们从后厨搬出饭食,纷纷安排着。众人各自坐下,吃了起来,火图拉过重婉,走到后厨,低声道“快叫盈儿起来,等她出来,你悄悄去她房间搜查,把洞口封上。”重婉不乐意道“图叔,我不去,你家女儿老欺负我,我不理她。”火图道“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快去,叫火贞,火芙带盈儿去内厨吃早饭。”重婉高兴道“我也能去不?”火图道“行,你要仔细的查,所有洞口都给我封死。”。

    重婉高兴的点头,然后飞一般跑了。

    ......

    早餐后,众人聚集在大堂商量。

    小街上,闻声而来的住户们也纷纷帮忙,里长和几个店铺掌柜坐在火图身后。“信!我已经送出去了,龙眼要塞和阳辽城都会尽快派人来追查,这里毕竟是我启家的地盘,全带去合微城,万万不可。”火图店主大声说着,不少启家客商和本地店铺掌柜纷纷附和。火图使了个眼色,那个老里长忙站起来,说道“此地乃是我们启家龙眼要塞治下之地,命案理当交由龙眼要塞处理,请大家放心,城里的捕头们,我很熟的。今天上午我们先搜山,找找那些遇害者的遗体。”。

    龙家信使们则纷纷反对,为首的说道“受伤的年轻人说是龙家的人追杀他们,此事当由阳辽城处置,我龙家断不可替人背锅,必须彻查。”不少人纷纷点头同意。

    正说话间,几个伙计和渣郎中扶着受伤的年轻人从后廊走了进来,众人让进来,年轻人忍着剧痛,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但依然虚弱,他看着众人,费力的站起身,残声哭道“多谢救命之恩,列位恩公在上,请受我一拜。”说完就要倒身下拜,盘锌忙拦住他,扶他坐下,众人也安慰着这个年轻人,盘锌看向众人趁机道“此事非同小可,穿云箭本是我牙家的箭,只有白菜山的造箭师们可以查清。这个年轻人身受重伤,虽捡回一条命,却并未脱离危险,他也须跟我们一同出发,飞马客栈的医师,可保他性命。我留下两个侍卫,同诸位去阳辽城和龙眼要塞说清此事,两大城主定然不会责怪诸位。至于搜查遇害者,就劳烦火图店主了。”

    众人不悦,纷纷议论着,又不好反驳,毕竟这群人里面连个都尉或者灵长都没有,而盘锌的官职仅次于城主,就算由他独断,也无话可说。

    火图忙道“盘行灯说的有道理,不过此事乃是十年以来最大的凶案,此地又是唯一通道,两大城必然严查,怎能任由将人和箭全带走,两城城主倒是好说,若是飞云城和天龙城追责下来,我们又如何交代,况且两城中皆有医师,我看不必去飞马客栈。”火图谨慎的看着众人,果然,议论之声变大了,不少人纷纷反对盘锌将人带走。

    盘锌看着火图店主,越发觉得此人并不简单,忙道“诸位,从他的伤来看,非圣手不足以保他性命。这位姑娘可以证明。”说完看向那个黑衣女孩,众人也纷纷看去,虚弱的年轻人忙冲着那个女孩道“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女孩伸手打断道“你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盘锌灯长所言属实,他并未脱离危险,还需妙手救治方可脱险。”火图忙道“龙眼要塞遍地都有医术高手,定然可以救他。”。

    盘锌环视众人,盯着火图缓缓道“店主,此行我们护送风竹回城,我这些侍卫足以确保安全,若是杀手们追来,你们无法自保,如何能保这个年轻人。若他死了,必变悬案。凶手将永远逍遥法外。”。

    不少客商纷纷同意,那些镖手虽然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盘锌的侍卫们更厉害一些。火图忙道“大白天的,他们未必敢动手,况且我们这么多人,有甚好怕。”盘锌忙道“店主,我乃凤凰城行灯长,你信不过我吗!恐怕两城城主也不敢如此驳老夫面子!店主你虽为好心,但穿云箭涉及我熊猫族绝密,必须由牙家亲自处理。老夫定要带穿云箭和这个年轻人走。”。

    火图店主暗喜道“行灯长,你虽有理,但此事涉及两城安危,是十几条人命的大案,岂可任由你一家独断。我看盘行灯,最好给启家和龙家留有余地,特别是熊天族长刚刚离世,我也是为你好,不愿你引来不必要麻烦,启家和龙家,可不是由你牙家说了算。”众人纷纷称赞店主,对盘锌的说法十分不满。

    易元伺机忙道“诸位都对,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岂不更好,将穿云箭送往阳辽城龙家调查,火图店主负责搜山以及与两城的人接头,而我们要护送风竹回城,可以带上年轻人,以保万全。”。

    盘锌怒瞪一眼,正要说话,火图店主却叫道“不妥,不妥,还是大家商量商量。”然后示意里长,那个老者忙又站起来道“对,对对,大家商量着来,协调协调,方好。”启家和龙家的人纷纷要抢着护送年轻人,易元忙递个眼色道“盘行灯,不如就交给他们,我们护送风竹要紧。”盘锌正要反驳,猛然意识道火图店主的反常,忙机警的看着众人,沉了很久道“也罢,风竹的安全才是此行的目的,其他的就有劳各位了。”然后假意推让。

    火图店主一愣,忙道“盘行灯不可如此,此事与牙家关系最大,虽说风竹公子的安全重要,但,但......”火图疯忙思考着,想要找个话口。

    “我来!这可是我的案子,爹,交给我,我定查个水落石出!”一个声音传来,几个伙计簇拥着火盈儿挤了进来,盈儿得意的说道“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本姑娘的本事了,哈哈哈哈哈。”火图忙道“乱来!小小年纪,不要跟着裹乱,速去进菜!”火盈儿忙道“爹,这点小事交给重勺就可以了,我要做大事!怎么可以天天去买菜!”火图忙道“你有什么本事!能破这命案!说来听听。”火图看向盈儿,众人也纷纷看去,不少邻居和掌柜纷纷称赞着她,里长也晃悠悠的又站起来道“盈儿,处事稳重,少年却有老成之气,心思又细密,远胜尔等这些莽汉,我看不失为一个办法。”

    盘锌和众侍从纷纷后悔,盘锌忙道“不妥,不妥,还是护送年轻人去飞马客栈,才能保他性命。飞马客栈的医师,是牙叁。莫非店主也要一同跟去才放心?”盘锌试探着。

    “牙叁,神医三圣手的牙叁吗?!!”

    “不会吧!神医离我们这么近!”

    “太好了,我也要去,让神医帮我看看还有多少年寿。”

    众人大惊,然后纷纷高兴的议论起来,天下第三神医,光是见上一面都够吹一辈子了。

    ......

    火图店主暗笑道“牙叁倒是可以压过龙眼要塞的医师,不知道阳辽城是否卧虎藏龙?老夫不善脚力,还是去搜山的好,不过我这女儿倒是却有几分本事。略略得了老夫些许的真传。不过,我看,还是大家商量商量,才好决定,你们觉得呢。”火图善意引导之下,众人争执迅速扩大,启家,龙家,牙家还有本地的住户们,越争越热,不断吵吵起来。

    盘锌看着牙败山,飞着眼神,紧急应对,牙败山急急思索,他试探问道“杀手并未暴露,他们极有可能还在附近,不如诸位的家眷一起去飞马客栈,那里才安全,待到双城的卫兵来后,再搬回来可好,店主,你说呢。万一杀手们今晚再次袭击怎么办?即便是我们,也无法分神保护所有人。”说完牙败山真诚的看着火图店主,只见他面有难色,眼神飘忽不定,似有什么心事,犹疑不决。

    突然火图店主说道“重勺,今天你去进菜。”众人一愣,伙计重勺反应过来,不情愿的说道“图叔......好吧,喏,我去。”火盈儿嘲笑道“勺子,你刚才说啥。”重勺不情愿的说道“喏,我去。”火盈儿不屑道“你就只会喏!唯唯喏喏的喏,能有什么出息!”重勺不服气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几个伙计也认同的点头,火盈儿怒道,指着那几个伙计丫环“你们这帮崽子,怎么不站我这边,当初我就不该接生你们!”重婉冷笑道“你接什么生,你那是围观!呸!”火盈儿怒道“破碗,你要造反吗,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要扑,火图一把拦住,低声道“不可造次!凡事还要盘行灯做主!!”说完对着几个伙计丫环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如今大难已至,你们要帮我看好盈儿,知道吗!”几个伙计不理会这对父女,颇不服,各自围观。

    盘锌看着他们忙道“火图店主,我定会保护好盈儿姑娘,你放心吧。”火图忙道“这还不够,还有风竹公子,你也要保他安全,只有他安全到达飞马客栈,这个年轻人才安全,我就把这个年轻人托付给你们,若有差池,别怪启家,龙家,还有我火氏不答应。”盘锌忙道“好,我以行灯长,风竹以族长之子,向你保证,定然保这年轻人安全。”火图忙道“还有盈儿。”牙败山趁机道“也保盈儿和这些同去的伙计丫环安全,还有列位住户的家眷们。”

    火图忙道“家眷不必了,她们不去,龙眼要塞的援兵,明日傍晚就会到达,阳辽城的人不出三天也会到。这些客商和信使都已经暂停了行程,我们午饭后就开始搜山。”

    火图忙又道“主要还是你们,加倍小心,防止有人,有人偷袭你们,他们可是非常厉害的,能吓死你们”

    火图忙又道“不可大意,不可大意!万万不可大意”。

    盘锌大惊,心中暗道“莫非!这个店主已经,知道杀手们的来历?”

    四野苍苍风雨狂,不吃早饭饿的慌,

    推开迷雾知后事,后事还须看下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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