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女谋天下
字体: 16 + -

第十一章 接近

    高太尉怕季厌离睹物思人破天荒的要请季厌离去他家做客,当然这已经是把采依送进宫之后的事情了。

    来到高家,来到头一次没有了采依的高家,季厌离难免有些伤感,兜兜转转来到采依的闺房,房间内的生活物品全都拿走了,一点也没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小女从小刁蛮任性惯了,头一次对老夫提出这样的要求老夫起初也是勉为其难,心想着宫内的生活布满荆棘,哪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呆的地方,可是平日里她又是那样冰雪聪明再加上我官居要职,也能帮他一点忙,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高太尉对季厌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充满敌意,反而温和了很多,或许在他心里愧疚要比骄傲要多一些吧!或许高太尉也认为宫内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季厌离没做声只是默默站在原地像是在听高太尉讲话也似乎没有在听,不过高太尉并没有怪他,孩子嘛!不开心只是暂时的,忘记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们在这啊!我刚才进到里屋整理了一些采依带不走的东西,送给季公子就算留个念想也好,只是奉劝季公子别太伤心过度了!”采依的母亲,高杨氏从里屋走出来手捧一些采依穿过的旧衣服递给季厌离。

    季厌离手捧过高杨氏手里的旧衣服心中五味杂陈,本来就心里难过的他差点没哭出来,只不过他忍住了而且脸色涨红像是要决口的大堤。

    高太尉和高杨氏也是从季厌离这个时候过来的,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的季厌离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安静的去回忆从前的点滴,或许片刻的安静过后一切都云开日出,雨过天晴。

    两个人走后,季厌离仔细的看着每一件衣服,那每一件衣服都像是他和采依的过往。

    那件红的是季厌离在采依过生日的时候送的,采依满脸嫌弃还嘲笑他颜色不行,以后不要给她送衣服了。

    那件白的采依穿的很少,因为季厌离曾经说过像她这样不注意卫生的人白色就能穿成黑色。

    这件灰色,是高太尉要杀了季厌离,采依拼死在他面前守护时穿着,从那以后这一切都变了。

    季厌离越想越难受,一滴泪忍不住掉在了灰色的衣服上,他紧张的拿起衣服打算将自己的泪痕吹干,可是当他将灰色的衣服撑起来的时候,从内衬里掉落出几封信,季厌离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封。

    季厌离看了每一封信,信上写的都是一个人在这十六年里所经历过的日子,除了苦难看不出一丝希望,像是被生活逼到了极致,又像是对曾经的批判,信中,暴戾,恐惧,贪婪,自私充斥着字里行间,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就连季厌离读完后都觉得后脊梁阵阵阴风。

    每封信的落款写的都是李建成的名字,在第十五封信的末尾写着这样一段话。

    “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绪,但是好在我熬了十六年,十六年过去了我的女儿也长大了,我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我愿她乐观,开朗,豁达,在我身上所发生的痛苦我不希望在她身上重演一遍,我也不希望她会替我报仇,拿我属于我的东西,因为这也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做的,如果有一天我会我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我会这样做……”

    第十五封信写了一半后面就没有了,季厌离还以为有第十六封信他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信封,信封内空无一物,像是被采依拿走了。

    季厌离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第十六封信的内容肯定就是李建成把自己的报复计划写在了里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给采依,采依看后信以为真便要代替李建成去实施信里的计划,嗯,一定是这样。

    季厌离忽的站起身,心中有千百个计划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木已成舟,采依已经被送进宫去参加了选秀,自己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阻止了,他叹了口气,失身的望着采依的房间,眼神空洞身体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僵硬无比,宛如一幅静止的图画。

    掖庭宫外。

    所有选秀的宫女都站在原地等候大宫女命令,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不敢动,生怕有任何闪失就错过了自己入宫的机会。

    掖庭宫大宫女看了眼时辰觉得还早便拿起花名册点卯。

    “陇西李由之女李巧巧,范阳田都有之女田晴晴,卢氏卢有德之女卢文谦,给事中秦元郎之女秦素素,中书舍人王朝之女王烟儿,千牛备身段元之侄女段广惠,司农寺少卿魏向文之女魏卿君,太尉高是山之女高采依……”

    大宫女话音刚落和采依一道入宫选秀的女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也难怪,来参加宫女选秀的女子要不就是五姓七望,要么就是六品以下甚至不入品家的女子,家里盼着能出人头地,可是太尉本是三公之一这个身份送入宫的女子肯定会受到皇帝亲睐最起码也要封个婕妤,可偏偏采依入宫要做宫女,这样作践自己肯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听到众人的嘲笑和小声议论采依难免觉得有些难为情差点就哭了出来,不过好在与她年龄相仿的魏卿君没有嘲笑她,反而还安慰他。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笑的,不管是什么出身大家都是皇帝的下人,既然都是下人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采依妹妹初来皇宫什么都不懂,咱们要交给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从今以后大家是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魏卿君走到采依面前小声道:“采依妹妹你没事吧!他们都是些粗人哪里懂得什么礼数,不过像你这种大家闺秀来做宫女也的确委屈你了,可是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如若不是……算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叫你采依妹妹”

    “嗯,好”采依附和道:“那以后我就叫你魏姐姐”

    说着,两个人牵起了手像是认识很多年并且很好的姐妹,让人看了好不羡慕。

    距离选秀的时辰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秀女紧张了起来开始向大宫女问起了宫中的礼仪,大宫女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教他们,只是派了几个小宫女教了一些简单的。

    例如走路的姿势,如何端茶倒水看人眼色,还有几个宫里娘娘们的喜好,就在魏卿君听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被采依拉到一旁非要让她教走路的姿势,可是魏卿君也对宫里走路的姿势一知半解不过采依实在盛情难却,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当了一会老师。

    魏卿君一遍遍的教可是采依都装作学不会的样子,她本想放弃,可是采依的的嘴像是抹了蜂蜜一样让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诺,我只教你最后一遍如果再不会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采依点头答应:“好姐姐采依知道了,只是妹妹我从小走路大大咧咧惯了冷不丁正经起来有点不适应,还请姐姐多费心,说实话从小到大采依都笨得很,惹姐姐不开心了,是我的不对”

    魏卿君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真拿你这个臭丫头没办法”

    魏卿君虽然是司农寺少卿之女等级卑微但是从小规矩两个字就在她身上就有了烙印,从她走路的姿势步伐就不难看出这就是平时生活中她,不刻意,不做作。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离地还有十米的台阶,魏卿君从头走到尾便打算转身向回走,可是还未等转过身就听见身后采依在她身后道:“采依姐姐我学会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魏卿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的身体便腾空了,随即从十米台阶上坠下重重摔在地上。

    “魏姐姐你没事吧!”

    采依见是不好连忙跳了下去准备扶起魏卿君,她忽然看到魏卿君的腿上流血了,后来找了有经验的太医院大夫采依才知道魏卿君原来是个完人,被她撞下台阶的时候让魏卿君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那天的选秀魏卿君没有参加,大宫女答应她在皇宫里养病等痊愈了再给她一次机会也算是给足了司农寺少卿的面子。

    晚些时候,采依做了魏卿君做喜欢吃的菜亲手端过来放在她面前,可是魏卿君看都不看只是闭上眼睛不搭理采依。

    采依本来就对魏卿君有愧疚,见她还这样对待自己她心里更加难受了,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知道魏姐姐对我好,今天在他们笑话我的时候魏姐姐替我出头,我心里很是感激,可是我也是个大人了,不希望魏姐姐保护我一辈子,我更加希望做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让他们知道太尉的女儿也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们能做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魏姐姐你落得如此地步我也不想的,要不你打我两巴掌出出气,要不然干脆你直接杀了我得了,魏姐姐要是不敢动手我就自戕来谢罪”

    说着,采依将饭菜重重的摔在地上,弯腰捡起碎碗最锋利的一片对准自己的脖子。

    “魏姐姐,采依今生没做够你的妹妹,来世我一定早点投胎定不负你”说着,采依就要抹脖子。

    魏卿君赶忙阻止她的行为,就在抢夺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刮伤了自己,最终魏卿君还是抢下了采依手里的武器。

    “你这是干什么啊采依妹妹,其实我不理你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又太过于表现自己了所以才没能教会你,其实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父亲是司农寺少卿因遭人诬陷被打入死牢秋后就要问斩了,我要趁着这次机会去长孙皇后的宫里孝敬她讨好她,好让她放了我我父亲一条生路,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也有我的责任”

    两个人又说些话,采依哄着魏卿君睡着了,走出掖庭宫采依像是很熟悉路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太监总管赵鸿恩的住所。

    采依托人将赵鸿恩叫了出来,赵鸿恩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娘年在唤自己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当她得知找自己的是个刚入宫的小宫女他就有些不耐烦了。

    “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烦不烦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叨扰咱家睡觉,明儿皇上那还有差事呢!真是的!”

    赵鸿恩刚要走就被采依叫住了。

    “赵公公与其单打独斗不如咱俩合作,你看怎样!”

    赵鸿恩转过身气愤的看着采依。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咱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与我谈合作,你配吗?”

    赵鸿恩根本不听采依的解释,也难怪,身份等级悬殊太多,任谁都听不进去。

    采依见赵鸿恩转身就走,她赶忙道:“赵公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司农寺少卿尔,我有办法帮公公拔掉这跟刺”

    听到采依的解释,赵鸿恩仿佛来了兴趣,他满面笑容,伸着兰花指捏着嗓子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说与咱家听!咱家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