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有女金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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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心疾

    月季的“洞房花烛”不欢而散。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就在路丰泽持枪上马,准备掠池攻城之际,月季尿床了。

    路家大太太没了,按照规矩,她也是要去灵位前敬茶改口的。

    可是路老太太在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后,觉得有辱门风,直接让人把月季带去了后面的小佛堂。

    至于路丰泽,心中越发膈应男女之事。

    高二柱从媳妇儿死了之后,基本上路丰泽忙了一天,月牙高挂才想起来今儿个是那个叫什么花的妾室进门的日子。

    本想一头扎进前院儿书房,假装不知,可想起路老太太那张略显老态的脸,他还是理理衣摆,走进了后院。

    推开房门,他连看都没有看月季一眼,径直脱衣,洗漱,上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见月季还顶着那块要红不红,要紫不紫的东西,路丰泽明显开始不耐烦。

    “既然是来生孩子的,就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像条死鱼一样。”

    月季身子一抖,学着路丰泽的样子,做完一切,慢慢爬到里面,躺下来。

    此时的她,全然忘了,她还憋着一泡尿呢!

    因为金宝珠进了局子这件事,金家最近基本上都是围着她转,生怕一个不小心,小丫头就会凭空消失。

    忙乱之际,自然顾不得其他。

    倒是金宝珠,突然想起那日金老二为萧柔瞧病的事儿。

    她回到大院儿,一个劲儿地盯着金老二看。

    “二叔,你不对劲,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金老二目光闪躲,“你这一天,一天天的净瞎琢磨,我哪里不对劲了?”

    金宝珠却不愿意放过他,“二叔,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直觉都是很准的!”

    “老实说吧!我跟爷他们不在大院儿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金老二无奈苦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原来,自老爷子和金宝珠一大家子搬去二梁坡后,金老二闲得慌,就更喜欢有事没事儿上山转一圈了。

    谁知,机缘巧合之下,竟结识了一位老人,他现在的医术突飞猛进,大部分都归功于那个老人。

    金宝珠听完,不由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二叔,你不会是遇上神仙了吧?”

    金老二白她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神仙鬼怪的,人家是世外高人,隐居山林而已。”

    金宝珠双肘撑桌,“好好好,世外高人,二叔是有大造化的人呢!说不定以后还能弄个医仙医圣什么的当一当。”

    兰霁拖家带口回到京城,莫康特许他一日假,容他先安顿好家里再上任。

    兰兰跳下马车,眼前的红漆大门晃的她眼疼。

    在门口迎接新主人的婆子,婢女,小厮,站了一排。

    其中一个长的又高又壮的婆子极有眼色,小跑过去,“老爷身子贵重,扶老太太这种活,交给奴婢就是。”

    婆子身强力壮,背起兰母,不费吹灰之力。

    从马车停下,到兰母下马车,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全都是恨意。

    宅子不算大,不过一家三口住着,绰绰有余。

    安排好一切,兰霁叫来刚刚那个婆子。

    婆子知道自己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心下即是忐忑又是兴奋。

    “回老爷,老奴随夫姓容,先前是在前面卫国公府上做事,大家看得起老奴,都喊老奴一声容嬷嬷。”

    卫国公!兰霁知道,在朝代更替之际,成了刀下亡魂。

    “容嬷嬷!老夫人的情况,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家妹亦年幼……容嬷嬷既然在卫国公那样的世族领过差事,想必也是个有能力的。”

    走出正院,容嬷嬷心中激动,拿下整个兰府的掌控权,势在必得。

    事情完成的好,自家相公孩子,在那人手里,日子应该也能好过一些。

    月季进路府那夜,黎芳菲睡得很不踏实,老是梦到月季被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跟她求救,责怪她为什么不救她。

    “相公,你说月季那丫头,就这样进路府,到底是好还是坏?”

    金大喜抚摸着媳妇儿一头黑丝,“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给过她机会,所有人都给过,就算是过得不好,也与你无关!”

    这天,牛婶子跟人扯闲篇的时候,被金宝珠听了个正着。

    “牛婶儿,你说你在哪儿看见的芹表姐?”

    金宝珠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冷意。

    牛婶子也是之前跟着儿子上山时无意间看到的,今儿个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就让金宝珠听到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自然。

    “那个,宝丫头啊!我也是嘴欠,随便……”

    不等她说完,金宝珠冰渣子一样的话蜂拥而至,“牛婶儿既知不该背地里嚼人舌根,为何还明知故犯?”

    “告诉我,你在哪儿看见的王香芹。”

    村里女人,有几个不说八卦,传八卦的,所以金宝珠并没有责怪牛婶儿,只是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听王氏的,心软留下王香芹那个祸害。

    就牛婶儿看见的那些,足够村里人戳金家脊梁骨了。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老爷子不一样,他极重面子,要是让他知道,气出病来……

    回去一问,王香芹果然不在家,金宝珠还奇怪,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见不着她呢!

    随便含糊几句,金宝珠带着王氏和安氏就往牛婶儿说的地方走。

    高二柱自从被分出来,就一直住在云雾山脚下的老屋子里。

    前段时间,得知自己娘以那种方式去了,他大哭了一场,趁着无人之际,偷摸祭奠过两次。

    后来,里正就经常上门关心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他搬回去住,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媳妇儿死了这么久,他一个人住着,除了有些时候心里空荡之外,都过得去,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再回去高家的必要了。

    前段时间,天气渐冷,他去山上捡柴,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小姑娘。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那以后,那小姑娘就日日来找他,跟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金宝珠三人看着立在篱笆院儿里的王香芹,都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王氏身为亲姑姑,自然要有作为长辈的威严。

    “芹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香芹自从住进二梁坡,一点子实质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日日干些子粗活,心中憋闷。

    有一日,她出去哭了一场,谁知竟遇见了里正。

    她在兰家见过里正,并未闪身躲避,任由里正一双粗糙黑瘦的手在她背脊上游走。

    里正告诉她,云雾山风景如画,让她想要散心的时候就可以出去转转。

    转是转了,也无意间转到了高二柱这么一个清秀消瘦的汉子。

    从小桑氏就教育她,找夫君一定要找一个俊郎秀气的读书人,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高二柱两样都占了,在里正有意无意的渲染下,二柱就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

    正因如此,王香芹近日几乎是日日都来高二柱家里,试图亲近他。

    王香芹正看着高二柱发呆,突然一下,被王氏吓的腿软。

    “小…小姑,你怎么来了?我那个……我……”

    王氏懒得听她解释,这种情况下,作为女子,就是解释再多,都没什么用了。

    “赶紧给我滚回家!”

    王香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捂着脸往外跑。

    金宝珠三人却是留了下来,最起码,要会会高二柱才是。

    她们可不相信王香芹的脑子,能偶遇高二柱。

    就没见过金家人。

    面对金家三个女人气愤质疑的眼神,心中打怵。

    “那个……婶儿,大嫂子,宝珠丫头,你们这是?”

    王大花直肠子凸显,“你老实跟我说,谁让你打芹丫头主意的,是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爹?”

    高二柱……真是冤枉死个人了,我这都好久没见过我那个不要脸的爹了,哪里又扯上他什么事儿了!

    金宝珠和安氏面面相觑,老太太,您这样当着人儿子的面骂人老爹不要脸,真的好吗?

    安氏咳嗽一声,“那个二柱啊!你是不是对我们家芹丫头要啥想法?”

    听到这,高二柱心头一个激灵,“嫂子,你可别误会了,我跟王香芹之间,清清白白。”

    那着急忙慌解释,又摇头,又摆手的样子,看着倒不像是作伪。

    王大花双手叉腰,“你当真对芹丫头没那个意思?”

    转念一想,“你没那个意思,你整日里跟她混在一起!”

    高二柱都想哭了,一脸苦瓜像,“婶儿,我……我也想赶走她,可是腿长在她身上,我总不能打着她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金家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王香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个儿作践自己。

    回到家,一群人商量着,决定当即送王香芹回去。

    王家不属于清水镇,但是离十里村也不算远,赶着马车,一个时辰多点儿就到了。

    金宝珠掺着王氏,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村民了。

    马车在这个年代还是很稀罕的,有人围观议论,金家人表示理解。

    王家不算富裕,但是也不穷,最起码吃穿不愁,还能供得起儿子王赐认字读书。

    大四间的土坯房,看起来立整,可当金宝珠几人跟着桑氏进去,里面真的是不忍直视。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股脑儿的堆在大桌上,地上泥灰积了一层,扫把上都长蜘蛛网了。

    勉强坐下,王氏直言不讳,“芹丫头是个好的,恐在我们家给她糟蹋了,所以还是送回来的好!省的到时候污了名声,毁了形象。”

    桑氏本以为王氏这次回来只是单纯地走亲戚,谁曾想,竟然把女儿送了回来,还说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姑,你这是啥意思,莫不是嫌弃我们家芹丫头了?她好好的怎么就污了名声,污了谁的名声?”

    王氏冷哼,“只要不是污了我们金家的名声,我管她污谁去!你想知道,想知道问问她自己不就行了!”

    桑氏还想骂几句解气,薛氏却听出了几分不对味儿。

    “小姑子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芹丫头做了啥不好的事儿?”

    心中咯噔一声,本来当初要把芹丫头送去金家,她就是不同意的,那丫头是个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

    这会儿听王氏这样说,生怕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儿。

    “芹丫头,你老实告诉奶,你是不是干啥丢人现眼的事儿了!”

    桑氏白眼翻不停,感情不是你女儿,“娘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芹丫头在家那可是最听话懂事的,怎么到了金家没一个月,就能闯下祸事了呢?”

    金宝珠直犯恶心,“照舅奶这话,那竹子烂了根,还能怪它长在竹林里了不成?”

    “老实跟你们讲吧……”

    金宝珠把王香芹纠缠高二柱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遍。

    王元气的够呛,“王丛,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听听,这就是你们两口子教育出来的女儿。”

    王丛没办法,只能缩着身子从里屋钻出来。

    “爹,儿子觉得她娘说的没错,芹丫头在家确实听话懂事,谁知道姑家是怎么教芹丫头的!”

    王氏这次是真的膈应到了,“丛小子,你说话是不是跟放屁一样,不用负责任的?什么样子种子出什么样的苗。”

    王元不乐意了,这话岂不是骂了他们老王家,“美凤!”

    王氏气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大哥,反正人我是给你送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这样的玩意儿,以后出去不要说跟我老婆子是亲戚。”

    金宝珠愣怔,本来她想着跟王氏来,就怕王氏拎不清,一时心软,受人欺凌,现在看来,她来就是多余的。

    事情看似归于平淡,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寅月就来了。

    连进屋的功夫都没有,“宝珠,方老头死了!”

    金宝珠有些没反应过来,前两天见着不还是好好的吗?咋就没了?

    不等金宝珠发问,上官一脸凝重,“官府验过尸,说是突发心疾。”

    金宝珠脸色一白,心疾?方老头怎么可能有心疾?

    难道……

    上官看金宝珠反应过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话已至此,你和你二叔,都小心些吧!”

    上官寅月来去匆匆。

    坐在马车上,听着雕花铜炉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上官再次想起路宝儿的话。

    “相公既然在事发当天选择了袖手旁观,就该清楚萧府咱们惹不起。”

    是啊!那天金宝珠和萧柔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可是却从未出面,现在又……

    上官是走了,金宝珠一颗心却提起来了。

    这么说,当初根本就不是兰霁救的她,萧家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弄死她!

    她懊悔不已,一巴掌拍在自己个儿脸上,金宝珠,你简直就是蠢货啊!

    那样一件小事,何至于坐牢,既已进了大牢,怎么可能轻易出来。

    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她,她想不通!

    突然徐念的话在她脑海萦绕,或许那个人是徐念也不一定。

    至于萧烈,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在她心里,萧烈既然姓了萧,就不可能放过她。

    夜里辗转反侧,她在心中骂了萧烈千万遍,甚至觉得他一开始给她那瓶药,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杀掉她。

    可是她不知道,萧烈杀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