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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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意外

    “若是他遇到了危险,我会护他周全的。”若狭笑意盈盈,但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让人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

    唐沐不自在地瞥她一眼:“如果你做不到呢?”

    “那我只能尽力而为咯,毕竟我又不是神仙。”若狭耸耸肩,开玩笑道。

    笑话,她毕竟只是个人类罢了,何况她打心底眼里觉得段君兰这人是非常可靠的,虽然没武功,但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站在她身旁,她便觉得心中无比安定。

    但愿一辈子都不要有需要她保护他的时候罢。

    唐沐倒也不再多说,将注意力转回容王头上。

    “我这个表舅呢,其实倒是个颇有趣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作为,整日只喜欢做些提笼遛鸟,或者斗蛐蛐听小曲,不过他这人倒是个经商能才,毕竟这世上赌钱赌到能开赌坊的人可没几个。”

    唐沐开了腔便一不可收,习惯地往椅子后头靠了靠,架起二郎腿,打开手中的铁骨扇,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笑嘻嘻地看着若狭徐徐道来。

    若狭不客气地拆他台:“你表舅他还真不是一般人,吃着民脂民膏长大,穿着民脂民膏御寒,用民脂民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人才又跑去开了赌坊,继续搜刮民脂民膏。”

    唐沐不悦地瞥她一眼,警告:“哎哎,不许人身攻击啊,你这家伙也是个用民脂民膏堆砌出来的人,可别忘了。”

    “是是,然后呢,你表舅不会靠着这家赌坊家了罢?”

    唐沐收起折扇,一击掌:“嘿、还真是,所以我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是挺佩服我这表舅的,明明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赚起钱来居然一套一套的。他起先只是开了个小赌坊,但毕竟是皇亲贵族,总不能落得下三滥之流,所以他的赌坊一开始只做贵族子弟们的生意。但殊不知这贵族子弟个个都是有钱没地方花的主儿,这钱还是真天底下最好赚的了。”

    容王出身名门,但他是庶子,并不怎么受宠,好在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皇后和他有青梅竹马的情意,一直帮衬着他,日子倒也过得顺风顺水。容王他爹当年是洵城太守,洵城临近上京,倒真是个肥的流油的地方,虽然容王他爹不喜欢这个儿子,在金钱上倒也没有亏待他。

    后来某年江南大水灾,容王他爹和皇后两家联合,可捐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也就是那时候起先皇对容王渐渐上了心。

    那时候的容王还不是容王,也没有做容王的心,整理沉醉于经商敛财的乐趣之中,直到某天踢到了铁板,被当时的丞相给为难了,权势大过天,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对抗得了权势,就连皇后都没能帮得上忙。

    容王不甘心,吸取了这个教训之后便一心想要谋些权势。

    经过许多年的打拼,拉拢政客,讨好皇帝,又有皇后帮衬,最后竟然封了个容王。

    这可是继多年前嘉南段王爷之后的第一个外姓王爷哩!一时间容王风光无限,有好多见风使舵的官员趁机投到了容王旗下,和他一起敛财家,在朝堂上也是拉帮结派,官官相护。

    起先先帝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只是个外姓王爷罢了,能掀起什么滔天巨浪?先帝那时候的目标一直都是傅家,对容王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容王每年上交国库的银子还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足以让先帝自欺欺人,觉得容王会一直感激他将他封为了王爷,并在心底铭记。

    但事实上没有人不会产生贪念,容王亦是如此,他做了王爷之后,尝到了权利带来的甜头,野心渐渐膨胀,更加张扬地开始拉拢各方势力,敛为己用。又有皇后在暗中帮他,更是让他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一时风光无两,权势熏天。

    先帝终于急了,暂且将目光从漠北收了回来,动用各方势力在暗中有意无意地压制着容王的势力。

    容王是个出色的商人,多年来经营商场,虽然有着熊熊野心,但也知道适可而止。一现皇帝有忌惮他的念头,马上对皇帝示好示弱,不用皇帝开口便先一步将一笔金额巨大的零花钱送到了皇帝的口袋里。

    这一下子皇帝又放心啦!瞧、容王这厮如此够义气,怎么可能会谋反!

    6相爷几次进谏都被先帝给视若无睹,他一心觉得容王是成不了气候的,且容王会一辈子记得自己的好,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却不知容王早在心底将这个庸君凌辱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说起来若狭当年和容王也算有点交集的。

    容王壮大自己的势力的过程中,自然没忘了漠北这个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傅大将军,结果拉帮结派的帖子送了过去,就被傅将军嗤之以鼻地丢到了茅厕里头。傅将军一心保家卫国,压根不屑与容王同流合污。

    傅将军虽然不理朝政之事,但明眼人心底都通透的很,容王这颗大毒瘤是越长越大了,将来万一某天生了什么十七,傅将军这个小清流肯定是要站在容王对立面的。

    于是大家都开始疏远傅将军,且想方设法地为难傅家。

    这点倒是合了先帝的心意,对于手下人的行为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着大家能够早些整坏傅将军,让他将兵权上交。先帝那个昏君更是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会想到漠北那破地方也是大宋的地盘,且漠河对岸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临昭国哩。

    先帝忌惮傅将军忌惮漠北军,自然也少不了连带着克扣了漠北地区的百姓。一时间漠北的百姓可算是恨死了这个皇帝,拿昏庸无度的昏君和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傅大将军相比,自是心底里对傅将军崇拜不已。

    甚至有人觉得皇帝不如傅家军,还不如让傅家做这天下大家。

    有好事者将这话编成了歌传唱到了上京,有意无意地让皇上听了去,皇帝勃然大怒,这可真是要杀头的大罪!

    好在临昭那时候又打了过来,战况激烈,皇帝再生气也不能将阵前的主帅给拉走砍头,这要是真干了的话,漠北大关必然失守,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于是皇帝忍了下来,打算和傅家秋后再算账。

    那年冬日,大雪飘扬,万里冰封,但上京的救灾物资迟迟运不过来,若狭和阿胡带着几十人去劫走御寒物资就是那时候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就是,若狭和阿胡将物资偷到漠北之后,旁敲侧击地打听到这事情和容王有关,正是容王暗示吏部这么做的,皇帝对此默许,简直不将漠北的士兵当自己人看,实在可恶。

    若狭咽不下这口气,当即抄家伙带着莫桑溜去了上京容王府,将容王的脑门剃了个精光。

    若狭做这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熟能生巧,一点证据也没留下,就连关口出都没留下她的进出记录。

    纵然容王知道这事情十有**是傅若狭干的,早有先例在前,某个官员递了折子将傅大将军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翌日他的脑门就被傅若狭剃了干净,但总归是没有证据,这口气也只能咽了下来

    先帝驾崩之后,容王动了心思想要做皇帝,他当时的权利也确实能够支持他坐到皇帝的位置上――保皇派的人远远比不上拥护容王的人。

    但容王多少还是有些怕的,漠北和临昭以及楚夏国大战在即,稍有差池,这天下就不一定是大宋的天下了,他容王权利再大,也没有足够抵抗临昭和楚夏国的兵权,只能后怕不已地让唐沐做了皇帝。

    结果却不想楚夏临阵倒戈,帮助大宋赢了这场战争,让唐沐捡了个大便宜。

    容王那个气啊!自然每天每分每秒都恨不能将唐沐给轰下位,自己做这个大皇帝。

    但老天偏偏和他作对似的,楚夏国临阵倒戈也就罢,这还是其次,在这之后楚夏国竟然主动归顺了大宋,并长期给大宋进贡珍宝。银子黄金好像可以批量生产似的,一车一车地往皇宫里头送,唐沐的根基也越来越稳当。

    且唐沐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这皇帝该长的心眼他的一点也没少长,看着粗枝大叶,但粗中有细,总是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新奇有趣的点子,甚至连如何制造火药他居然也知道。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有一个三朝元老的6相爷,年纪一小把了,依旧铁骨铮铮,眼神明亮,一点也没有老糊涂的模样。唐沐有时候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便细心地一点一点记下,而后顺着唐沐的观点将这个点子规划成完整的方案。

    像是在全国开创私塾教训,实行考试制度用以人才选拔,简直是前无古人的思想。

    便是连容王自己都不免有些佩服这个小皇帝。

    但越是佩服越是憎恨!这个位置应该由他来坐的......这个锦绣天下,应是属于他的!

    唐沐说罢,拿扇子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要是容王的话,我也气啊,竟然让我这种人捡了大便宜,分分钟拉下台。”

    这话说的轻巧,好像话里头的对象不是他唐沐,而是唐沐的仇家。

    若狭失笑,而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抓住唐沐的手臂仔细地问道:“小沐,你这几日可有遇到刺客?”于情于理应该是有的,对容王来说杀了唐沐可是最简单的方法之一,容王有着最顺理成章的理由做皇帝,毕竟唐沐连个子嗣都没有。

    唐沐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还掰着手指头数给若狭听:“有的,大约遇到五回,其中有四回确定是容王手下的人,但有一回不怎么确定。你放心罢,我身旁跟着的那些人各个都是顶尖高手,一天到晚都不带睡觉的,刺客来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先帮我解决掉了,有时候连阿胡都察觉不到哩。”

    暗卫能有如此高武功自然是好的,且暗卫是先帝留给唐沐的,据忠诚度不用多想,倒是若狭杞人忧天了。

    “容王这几日倒没有什么动作,至于宫里各个方面我都安排妥当了,有丞相主持,容王还真被压得死死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有多大的野心也没法直接实现,除非他趁机造反,但他手下没有兵权,虽然传闻中他有一支人数不小的暗影,但那也成不了气候的,怕只怕,他拉拢到了南疆的兵力。关于这点,基本是没可能的,毕竟南疆段王爷和他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呐。”唐沐说到这里,勾着嘴角邪邪一笑。

    若狭奇了:“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嘿、你这记性!”唐沐笑呵呵地揉乱了她的,两人打成一团:“你还是青衣门门主呢,自己手下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么,容王三子看上了段王爷大公子的女人,欲图抢来凌辱,段大公子气愤不已,花了二十万两买了容王三子的项上人头,这个杀手可是你们青衣门的人唷。”

    唐沐说到这里表情有些许无奈,他一直维护着青衣门,但这件事情上确实帮不上忙。

    “你青衣门也实在胡闹,这容王三子的人头竟然也说砍就砍,你看吧,现在你的人头可被容王给标到了千万两......”唐沐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

    若狭心态极好地应下:“容王这么盛情,害得我有时候都想把自己人头割了送过去哩。”

    “你啊你,要真割了,银子给谁花呐。”唐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给我闭嘴。”

    若狭乐了:“就是因为不知道给谁花,所以我的脑袋还留着啊,也亏了容王让我知道我的脑袋原来这么值钱,日后可要好好保养起来才行,万一将来穷途末路,少不了还得靠这颗脑袋造福子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