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守着你
“啊呀呀，小姑娘，怎么这么骇人！快进来！乖孙，去拿止血药！”老大夫瞧见步渊身后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边帮秦笙将步渊放下来令其趴在放草药屋子的床上，一边指挥着小孙子去拿止血药。
步渊失去了意识，止血药一股脑地被撒在后背上时，他并不如何痛苦，连动都没动。老大夫瞧着步渊背后白色的止血药被渐渐染成红色，眉头紧蹙。
“乖孙，再撒，伤口太深了，药得多用一些。这是有多大的仇啊，居然下这样的死手？！”
“老人家，他不会有事吧？！”秦笙抓住老大夫的胳膊忐忑道，“步渊他会不会死？”
“不好说，先止住血，若是止血之后挨过发烧的两日，便有的救，若是不然，小小年纪可就要归西喽！”老大夫叹了口气说着，“现在兵荒马乱的，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娃娃。”
“给我守住这里！你们两个去找陈安搬救兵！”灵辰喊着，语气之中是说不出的焦急。
“殿下如何了？！殿下，殿下！”灵辰瞧着一脸惨白的步渊，又瞧着满身是血的秦笙，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轻舟，你该懂事了，若是你听殿下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啊？！”灵辰叹了口气，忍住怒火不去训斥秦笙。
“你懂什么了？！她……”陈钰看着灵辰不由分说就怨怪秦笙，为秦笙鸣不平道，然而还没如何替秦笙辩驳，接下来的话便被打断。
“好了阿钰，你受伤了歇着吧，旁的不要说了。”秦笙有些无力道，她转身瞧了瞧步渊，问道：“灵在她们死了么？”
“灵在逃了，砍伤殿下的人被我亲自斩杀，你放心。”灵辰道，瞧着秦笙的模样也忍不住苛责，但还是道：“你要知道殿下心里虽想着你家小姐，可殿下心里也是有你的。你若总因为这个跟他闹气，最后受伤的只有殿下。楚小姐和殿下之间的情谊，不是你一个旁观者能够懂的。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呢？！”
秦笙抬头瞅着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灵辰，苦笑道：“我懂。我再不闹了便是。”
说着，步渊后背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小孙子累的满头大汗，瞧着血不再流出来，便道：“你们不要都守着，太吵了，留下一个人帮我替他包扎，其他两个人帮爷爷去熬药，他这副样子，得用上好的山参吊着气，不然什么都白费。而且这药至少要熬两个时辰！你们都留在这他也不会马上醒来。”
秦笙听了连忙去帮老大夫熬药，还没走出去，胳膊便被灵辰抓住。“你陪着殿下，跟他说说话，我和陈大小姐出去熬药，陈大小姐受了伤，我带她出去看看。”
秦笙扭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步渊，默默点了点头。等秦笙帮着小男孩给步渊包扎好，小男孩也出去烧水好一会儿替步渊擦拭冷汗，屋子里只剩下了秦笙和步渊二人。
秦笙坐在床边看着步渊，他在昏迷之中也紧皱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秦笙叹了口气，喃喃道：“步渊，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我既不聪明，也不温柔，虽然长相尚可，但命途坎坷，早就没了本来面貌。而且我是个灾星，你受苦受了十几年，应该躲着我才是，为什么这么傻，硬要往上撞啊？！”
她盯在步渊脸上，他睡的很熟，听了她啰里啰唆的话，一点都没有反应。
“他们说我小时候被巫柔扔到了梁国长乐街红楼，认了秦六娘做阿娘。他们还说，秦六娘做我阿娘，我这辈子永远摆脱不了下贱的命运。在梁国的时候也有好多人说若我不是秦六娘之女，我会和梁国太子李闲过上幸福的日子，再不济，我总可以凭借着李闲的宠爱当一个太子侧妃。”
步渊的眉头紧蹙着，后背上的痛麻劲儿过去，开始让人忍不住了。
秦笙拍了拍步渊的手给他力量，接着道：“如果我不是秦六娘之女，也许我一辈子也看不穿李闲的丑恶嘴脸。我仍旧会稀里糊涂地死去，死去的理由不再是下贱，可能是自视太高，某天跟李闲说话挑了挑眉以下犯上。总之，他不是真的爱我，是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
“在乎我死活的，只有阿娘。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是阿娘的拖油瓶，因为有我，阿娘不得不比别人更努力地讨人喜欢，更努力地做更多的活，还要去巴结所有的人，生怕她们给我脸色看。我阿娘从来不打我，但是有天啊，打我打的巨狠。”
“你知道我阿娘那天为什么打我么？”
秦笙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步渊，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打转，“有天啊，我饿极了，隔壁芸娘招呼客人剩下了一桌子菜根本没动。芸娘去送客没回来，我阿娘忙着洗衣衫，谁也没管我，所以，我就偷偷跑去那里关上门，吃鸡啊，吃鱼啊，吃包子，吃米饭，吃点心，对了，我还喝了酒……你知道吗？我差点撑死我自己！”
“最后啊，我撑的动不了，就瘫在地上靠着桌子抱着大肚子大喘气。芸娘进门之后吓坏了，她怕我撑死，赶紧喊来我阿娘。我阿娘也吓坏了，我就算撑死也开心，指着桌子上的饭叫阿娘吃，谁知道阿娘扯了屋子里的鸡毛掸子便狠狠地抽在我身上。”
“她凭什么打我啊？！我只是饿肚子，小孩子懂得什么？”秦笙落寞道，“后来我阿娘把我打的趴在地上一点点地吐，整个人要死要活的难受。将肚子里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我病了半个月，差点死了。我阿娘也不做活了，她就天天搂着我。小声地跟我说，阿笙，你要长志气，就算要饿死，也不要吃别人的东西。阿娘不打你，你记不住，你原谅阿娘好不好？你若是原谅阿娘，就赶紧醒过来吧……”
“我阿娘多让人讨厌啊，那么小的孩子她差点就把孩子打死了。”秦笙埋怨着，眼泪滴落在手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无比模糊的脸来……
“我阿娘是个坏阿娘，若是我亲阿娘在，一定会不让我饿肚子，一定会不让我怕寒，一定不会让我受这么多……这么多的苦……”
“可是我好想阿娘啊，我好想她好想她，我每次去给她烧纸都会问她，阿娘，你原谅阿笙好不好？你若是原谅阿笙，就赶紧活过来吧。我胆子特别小的，没有阿娘在，晚上我都不敢出门。阿娘刚走的时候，我心里想着，以后我出门，有我阿娘跟着我保佑我，谁也进不了我的身，可后来阿娘一次也没出现。阿娘是个骗子，还是亲阿娘好是不是，步渊？”
秦笙瞧着步渊额角出了冷汗，小心地用自己袖子去擦，一不小心袖子上的血染红了步渊的额头，倒叫他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你说阿娘她为什么要走啊？我那时候才十三岁，我根本就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阿娘若是疼我，为什么要那么快走呢？那天早上阿娘还跟我一起吃的包子，她还说等天晴的时候，她就带着我去放风筝，哪个孩子敢骂我，她就去教训他们。可我只是出了个门，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动了。”
“她躺在那个小小的床上，突然就不动了。别人打我，叫我喊阿娘，可是我喊不出来，我觉得我喊出来了以后，阿娘就真的走了。所以我不喊，我也不哭，我就在那守着。一天，两天，三天……阿娘下葬的时候，我叫她回来，叫她别走，那天的风特别大，吹着我不让我看阿娘最后一眼，为什么啊，为什么阿娘要走？！为什么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回来？她口口声声说最疼我，又是骗我了，她就是那样，总想着拿我寻开心。”
“我是个灾星，什么帝皇气啊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灾星，害死了亲娘之后，又害死了阿娘，害死了楚爹爹，董娘亲，害死了轻舟，害死了小李青，都是我的错。最后，我又害了你，步渊。我真的是个灾星呢！”
眼泪滴下来，秦笙用手背擦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哭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步渊，若是你嫌我烦，你也好好教训教训我好不好？！你动一动，我就不会那么害怕。”
然而，步渊还是一动不动。
秦笙慢慢趴在步渊身边，小声地啜泣着，哭她的阿娘，哭楚家，哭步渊，还哭自己。
她到底该怎么办了？！
“步渊，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步渊……”
“阿笙……别哭……别哭……有我在……”
步渊微弱的声音传入秦笙耳中，秦笙慢慢抬起头瞧着步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傻子……真是个大傻子啊……”
步渊的嘴角用力上扬着，挤出一个惨白的笑脸，“别哭……我守着你呢。”
步渊失去了意识，止血药一股脑地被撒在后背上时，他并不如何痛苦，连动都没动。老大夫瞧着步渊背后白色的止血药被渐渐染成红色，眉头紧蹙。
“乖孙，再撒，伤口太深了，药得多用一些。这是有多大的仇啊，居然下这样的死手？！”
“老人家，他不会有事吧？！”秦笙抓住老大夫的胳膊忐忑道，“步渊他会不会死？”
“不好说，先止住血，若是止血之后挨过发烧的两日，便有的救，若是不然，小小年纪可就要归西喽！”老大夫叹了口气说着，“现在兵荒马乱的，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娃娃。”
“给我守住这里！你们两个去找陈安搬救兵！”灵辰喊着，语气之中是说不出的焦急。
“殿下如何了？！殿下，殿下！”灵辰瞧着一脸惨白的步渊，又瞧着满身是血的秦笙，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轻舟，你该懂事了，若是你听殿下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啊？！”灵辰叹了口气，忍住怒火不去训斥秦笙。
“你懂什么了？！她……”陈钰看着灵辰不由分说就怨怪秦笙，为秦笙鸣不平道，然而还没如何替秦笙辩驳，接下来的话便被打断。
“好了阿钰，你受伤了歇着吧，旁的不要说了。”秦笙有些无力道，她转身瞧了瞧步渊，问道：“灵在她们死了么？”
“灵在逃了，砍伤殿下的人被我亲自斩杀，你放心。”灵辰道，瞧着秦笙的模样也忍不住苛责，但还是道：“你要知道殿下心里虽想着你家小姐，可殿下心里也是有你的。你若总因为这个跟他闹气，最后受伤的只有殿下。楚小姐和殿下之间的情谊，不是你一个旁观者能够懂的。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呢？！”
秦笙抬头瞅着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灵辰，苦笑道：“我懂。我再不闹了便是。”
说着，步渊后背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小孙子累的满头大汗，瞧着血不再流出来，便道：“你们不要都守着，太吵了，留下一个人帮我替他包扎，其他两个人帮爷爷去熬药，他这副样子，得用上好的山参吊着气，不然什么都白费。而且这药至少要熬两个时辰！你们都留在这他也不会马上醒来。”
秦笙听了连忙去帮老大夫熬药，还没走出去，胳膊便被灵辰抓住。“你陪着殿下，跟他说说话，我和陈大小姐出去熬药，陈大小姐受了伤，我带她出去看看。”
秦笙扭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步渊，默默点了点头。等秦笙帮着小男孩给步渊包扎好，小男孩也出去烧水好一会儿替步渊擦拭冷汗，屋子里只剩下了秦笙和步渊二人。
秦笙坐在床边看着步渊，他在昏迷之中也紧皱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秦笙叹了口气，喃喃道：“步渊，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我既不聪明，也不温柔，虽然长相尚可，但命途坎坷，早就没了本来面貌。而且我是个灾星，你受苦受了十几年，应该躲着我才是，为什么这么傻，硬要往上撞啊？！”
她盯在步渊脸上，他睡的很熟，听了她啰里啰唆的话，一点都没有反应。
“他们说我小时候被巫柔扔到了梁国长乐街红楼，认了秦六娘做阿娘。他们还说，秦六娘做我阿娘，我这辈子永远摆脱不了下贱的命运。在梁国的时候也有好多人说若我不是秦六娘之女，我会和梁国太子李闲过上幸福的日子，再不济，我总可以凭借着李闲的宠爱当一个太子侧妃。”
步渊的眉头紧蹙着，后背上的痛麻劲儿过去，开始让人忍不住了。
秦笙拍了拍步渊的手给他力量，接着道：“如果我不是秦六娘之女，也许我一辈子也看不穿李闲的丑恶嘴脸。我仍旧会稀里糊涂地死去，死去的理由不再是下贱，可能是自视太高，某天跟李闲说话挑了挑眉以下犯上。总之，他不是真的爱我，是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
“在乎我死活的，只有阿娘。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是阿娘的拖油瓶，因为有我，阿娘不得不比别人更努力地讨人喜欢，更努力地做更多的活，还要去巴结所有的人，生怕她们给我脸色看。我阿娘从来不打我，但是有天啊，打我打的巨狠。”
“你知道我阿娘那天为什么打我么？”
秦笙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步渊，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打转，“有天啊，我饿极了，隔壁芸娘招呼客人剩下了一桌子菜根本没动。芸娘去送客没回来，我阿娘忙着洗衣衫，谁也没管我，所以，我就偷偷跑去那里关上门，吃鸡啊，吃鱼啊，吃包子，吃米饭，吃点心，对了，我还喝了酒……你知道吗？我差点撑死我自己！”
“最后啊，我撑的动不了，就瘫在地上靠着桌子抱着大肚子大喘气。芸娘进门之后吓坏了，她怕我撑死，赶紧喊来我阿娘。我阿娘也吓坏了，我就算撑死也开心，指着桌子上的饭叫阿娘吃，谁知道阿娘扯了屋子里的鸡毛掸子便狠狠地抽在我身上。”
“她凭什么打我啊？！我只是饿肚子，小孩子懂得什么？”秦笙落寞道，“后来我阿娘把我打的趴在地上一点点地吐，整个人要死要活的难受。将肚子里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我病了半个月，差点死了。我阿娘也不做活了，她就天天搂着我。小声地跟我说，阿笙，你要长志气，就算要饿死，也不要吃别人的东西。阿娘不打你，你记不住，你原谅阿娘好不好？你若是原谅阿娘，就赶紧醒过来吧……”
“我阿娘多让人讨厌啊，那么小的孩子她差点就把孩子打死了。”秦笙埋怨着，眼泪滴落在手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无比模糊的脸来……
“我阿娘是个坏阿娘，若是我亲阿娘在，一定会不让我饿肚子，一定会不让我怕寒，一定不会让我受这么多……这么多的苦……”
“可是我好想阿娘啊，我好想她好想她，我每次去给她烧纸都会问她，阿娘，你原谅阿笙好不好？你若是原谅阿笙，就赶紧活过来吧。我胆子特别小的，没有阿娘在，晚上我都不敢出门。阿娘刚走的时候，我心里想着，以后我出门，有我阿娘跟着我保佑我，谁也进不了我的身，可后来阿娘一次也没出现。阿娘是个骗子，还是亲阿娘好是不是，步渊？”
秦笙瞧着步渊额角出了冷汗，小心地用自己袖子去擦，一不小心袖子上的血染红了步渊的额头，倒叫他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你说阿娘她为什么要走啊？我那时候才十三岁，我根本就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阿娘若是疼我，为什么要那么快走呢？那天早上阿娘还跟我一起吃的包子，她还说等天晴的时候，她就带着我去放风筝，哪个孩子敢骂我，她就去教训他们。可我只是出了个门，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动了。”
“她躺在那个小小的床上，突然就不动了。别人打我，叫我喊阿娘，可是我喊不出来，我觉得我喊出来了以后，阿娘就真的走了。所以我不喊，我也不哭，我就在那守着。一天，两天，三天……阿娘下葬的时候，我叫她回来，叫她别走，那天的风特别大，吹着我不让我看阿娘最后一眼，为什么啊，为什么阿娘要走？！为什么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回来？她口口声声说最疼我，又是骗我了，她就是那样，总想着拿我寻开心。”
“我是个灾星，什么帝皇气啊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灾星，害死了亲娘之后，又害死了阿娘，害死了楚爹爹，董娘亲，害死了轻舟，害死了小李青，都是我的错。最后，我又害了你，步渊。我真的是个灾星呢！”
眼泪滴下来，秦笙用手背擦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哭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步渊，若是你嫌我烦，你也好好教训教训我好不好？！你动一动，我就不会那么害怕。”
然而，步渊还是一动不动。
秦笙慢慢趴在步渊身边，小声地啜泣着，哭她的阿娘，哭楚家，哭步渊，还哭自己。
她到底该怎么办了？！
“步渊，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步渊……”
“阿笙……别哭……别哭……有我在……”
步渊微弱的声音传入秦笙耳中，秦笙慢慢抬起头瞧着步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傻子……真是个大傻子啊……”
步渊的嘴角用力上扬着，挤出一个惨白的笑脸，“别哭……我守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