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云里雾里
“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等外面没有动静之后，红男松开秦笙骂道，“若是被他们找到，咱们三个都会死！不仅如此，死了以后尸体还得被主子打杀，当真是生死都无宁日！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可是要娶别人了！”
“我始终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帮主子做事。仅仅是因为怕死？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事，还会怕死么？”秦笙突然道。
她自动忽略了步渊要娶别人的事，哪怕这种忽略仍旧让她感受到了剜心的痛楚。一定是错觉，和旧人擦肩而过的错觉。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坦诚相待的其实也没有几人了。
黑暗中没有声音，喘息都隐去。
“真没意思，”却是绿女发话了，“我们上去，还得换新家，红宁的尸体也要处理，接下来明明可以休息的这一个月，事情仍旧不少，歇不得了。”
密道门被打开，绿女一个纵身闪过去，红男瞪了秦笙一眼也上去，秦笙捂着发痛的心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你现在想死么？！不想死就出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做。若你不替主子做事，你现在也可以走，不过一年后，死期一到，仍旧和你现在没什么两样。跟着主子，起码你想知道的东西会更快传达到你耳中。”
红男道，说完看了看僵硬的红宁，眼色一暗，“红宁倒是真心狠手辣，连这种心硬如铁的人都死相凄惨，心软能有什么好下场？！说到底还是蠢，竟想着跟主子作对。”
听绿女说红男的过往，那样凄惨又黑暗，当真经历了比死更可怕的事，她为什么心甘情愿第跟着主子做事？又为什么突然怕了死？
秦笙想不通，她走出密道的时候，红男正拉着死透的红宁的脚，把她往外扔。
外面下起了雪，火把扔进屋子里，三个人站在屋外看着火苗一点点窜出来，火光冲天。
“好好的又没了。”
绿女道，她那张扑满了胭脂的脸在黑夜里显得很吓人，秦笙侧头看着她，却发现她眼睛晶亮，眸子里映射出模糊火光。
“你不要想着走，刚才那人你找不到，就算你找到了，那之前你也会变成一具尸首，甚至比你变成尸首还可怕。”
“是么？我可不那么认为。”
秦笙转身往后走着，她没功夫跟她们废话，就算剩下一年复仇的时间，她也不会把这些时间浪费在替她们做事上。一年，杀李闲，她可以用一千种方法，换一百张脸。
在所不惜。
“一、二、三、四、五……”
背后传来红男数数的声音，秦笙脸色微变，她数的是自己的脚步，秦笙摇了摇头往前走着，又是一步，骨头里快速传来一阵酥麻，仿佛万千银针同时刺入，浑身都是痛，却说不清楚痛的源头是哪。
她身子瘫软倒地，半跪着望着前方，大雪落在她肩头，冰凉。
眼睛突然有些看不清，她攥了攥手指，浑身使不出力。
“我告诉你了，你走不了。你服下主子药的第一天开始，你的身体会慢慢腐烂，等到腐烂最坏的那天，也就是明年的今天，主子会给你第二批药。那时，你会变成跟我们一样的丑八怪，那时，你会接到像我们一样的任务。”
“除非，你能够成为接替主子位置的人，否则，你会向我们一样，被主子用各种办法留在鬼庄，永远没有自由。你以为我们怕死？你错了。”
绿女的声音虚无而又飘渺，秦笙看到自己肩头的碎发慢慢变成白色，手指捏了捏，不是因为雪。
第二日醒来时，秦笙躺在一个雅阁里，雅阁里好多穿着蓝色纱衣戴着蓝色步摇涂脂抹粉的女子，看起来像是舞女。
看到秦笙醒来，那些舞女中走出一人，递给秦笙一身同样的蓝色纱衣和一套步摇，面无表情道：“穿上，今天我们要去王府献舞。”
“你们是谁？王府是什么地方？红男和绿女呢？”
秦笙道，她记得昨夜要走，身体里的药效发作，她的一截头发变白，浑身力气慢慢被抽走。绿女说第二年会有人来找她，她会和她们一样去帮主子做事。
主子，到底要做什么，居然下这样的一盘大棋。
“穿上衣服，跟我们走。”那人面无表情的将衣服扔给她，随即屋子里剩下的所有舞女都抱着胳膊等着她。
“不就是年纪比我们小一些么？凭什么她累了就可以休息，我们就不行？！”
“就她这样的，就算去了王府，小王爷也不会看上她！”
“就是就是！”
“……”
秦笙稀里糊涂地穿上衣服跟着她们上了马车，去往王府的一路上，她都在发呆，能够证明这不是梦境的是，她的一截头发真的变白了。
也就是说，她在快速衰老，快速离原本的样子越来越远。
这个主子，他是想让她们变得面目全非，然后再让她们替自己杀人么？
可是鬼庄势力如此之大，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巫族就会被代替了。等等……鬼庄要代替巫族，主子要杀步渊……
步渊绝不能死！
秦笙想着，不由自主攥紧拳头，步渊绝对绝对不能死。
马车停下，王府到了。
秦笙被推搡着进了王府，所有人都低着头，她举目四望，还没等看清王府布局，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找死么？！别瞎看！”
秦笙瞅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都低着头，整个王府一片死寂，她不由得猜测起这个小王爷……
然而还未等她想出眉目，她们已经走入高台上。
底下坐着许多权贵，这时秦笙可以大着胆子往下看，姜国的权贵她一个也不认识，当中一个椅子空着，大约是那个小王爷了。
“要我说，咱们这个小王爷也太无趣了些，好容易办个宴会，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连个歌舞助兴都没有。”
“这不是有了么？小王爷不喜欢热闹，这次还是陛下说动，否则连这宴会都没有呢！”
“小王爷也算是高贵皇室，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扫兴！”
“……别说了，王爷来了。”
……方才的喧闹骤然消失，这里安静地连喘息声都被放大。
“快跳！快点跳！”
耳边响起一阵提示，秦笙还来不及看小王爷，便被人推搡着从台子中心，完全推到后面台子角落。
高台上响起一阵嗤笑声，秦笙往后爬了爬，躲开其他人有意无意地踢踩，她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下台子走人，离开这个迷雾重重的地方，然而当她刚转过身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人群朝她过来。
“别走，转过身。”
秦笙一怔，呼吸骤然急促，这个声音，她听过，一年前，还有昨夜，这样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她突然害怕，胸腔痛极，右手死死捂住胸口，眼角余光看到乌黑茂密的头发里，那白了的一小截似乎更白，白成了雪。
身后的舞女停下来站成两排，秦笙缓缓转过身，胸口传来撕裂的疼痛，她死死咬着嘴唇，想要抬起头来看看他，然而胸口绞痛加剧，她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高台之上！
等她醒过来时，她躺在一个大床上，屋子里站着一人，他穿着一身玄衣，面貌清俊，瞅见她醒来，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你醒了，轻舟。”
秦笙觉得骨子里一冷，步渊浑身再无少年气，他一身肃杀，整个人无情冷血到可怕。
“你怎么会到的姜国？楚家不是……太子李闲应当对楚家很好。”
他说着，声音里带着冰，尽管戴着轻舟的这张脸，二人是老友相聚，可秦笙却丝毫感觉不到步渊有任何欣喜。
他整个人仿佛没有感情一般，冷到吓人。
“我……太子李闲对楚家，一点也不好，小姐……”
“不要跟我提到你家小姐，她怎么样和我无关。我们算是旧识，但追根究底也毫无交情，你生了病，在这里歇几日，就走吧。”
步渊手心出了冷汗，他本没有想问任何关于那人的消息，可见到了轻舟，他心里翻江倒海，明明早就收拾好的情绪突然又不听使唤。
当初是她要走的，是她要把自己抛给别人。
她死了，为什么还要作弄他呢？他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记得她呢？甚至在听到轻舟说起太子李闲对楚家不好，他的暴怒一下子就烧到自己，就是忍不住的想替她撑腰，哪怕，她早就死了。
“你知道鬼庄么？我被鬼庄的人带来这里，他们要推翻巫族，他们想要杀你。你小心点。”秦笙胸口剜心似的疼，步渊讨厌她了，比想象中的更讨厌她。
都是她的错，她得来弥补。
“你是鬼庄的人？”声音依旧冷的像冰。
秦笙只觉自己瞬间就落入了万丈冰窟，“我不是鬼庄的人，我是……”
她闭了闭双眼，一字一顿道：“我是小姐的人，小姐说若我活着，若我有幸见到你，要我不管放弃什么，都要好好待你。”
步渊双眼一点点变红，他走向秦笙，右手掐住她脖颈，脸上出现一种秦笙从未见过的诡异的笑，他反问道：“从开始到最后，她总这样把人推走么？”
等外面没有动静之后，红男松开秦笙骂道，“若是被他们找到，咱们三个都会死！不仅如此，死了以后尸体还得被主子打杀，当真是生死都无宁日！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可是要娶别人了！”
“我始终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帮主子做事。仅仅是因为怕死？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事，还会怕死么？”秦笙突然道。
她自动忽略了步渊要娶别人的事，哪怕这种忽略仍旧让她感受到了剜心的痛楚。一定是错觉，和旧人擦肩而过的错觉。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坦诚相待的其实也没有几人了。
黑暗中没有声音，喘息都隐去。
“真没意思，”却是绿女发话了，“我们上去，还得换新家，红宁的尸体也要处理，接下来明明可以休息的这一个月，事情仍旧不少，歇不得了。”
密道门被打开，绿女一个纵身闪过去，红男瞪了秦笙一眼也上去，秦笙捂着发痛的心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你现在想死么？！不想死就出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做。若你不替主子做事，你现在也可以走，不过一年后，死期一到，仍旧和你现在没什么两样。跟着主子，起码你想知道的东西会更快传达到你耳中。”
红男道，说完看了看僵硬的红宁，眼色一暗，“红宁倒是真心狠手辣，连这种心硬如铁的人都死相凄惨，心软能有什么好下场？！说到底还是蠢，竟想着跟主子作对。”
听绿女说红男的过往，那样凄惨又黑暗，当真经历了比死更可怕的事，她为什么心甘情愿第跟着主子做事？又为什么突然怕了死？
秦笙想不通，她走出密道的时候，红男正拉着死透的红宁的脚，把她往外扔。
外面下起了雪，火把扔进屋子里，三个人站在屋外看着火苗一点点窜出来，火光冲天。
“好好的又没了。”
绿女道，她那张扑满了胭脂的脸在黑夜里显得很吓人，秦笙侧头看着她，却发现她眼睛晶亮，眸子里映射出模糊火光。
“你不要想着走，刚才那人你找不到，就算你找到了，那之前你也会变成一具尸首，甚至比你变成尸首还可怕。”
“是么？我可不那么认为。”
秦笙转身往后走着，她没功夫跟她们废话，就算剩下一年复仇的时间，她也不会把这些时间浪费在替她们做事上。一年，杀李闲，她可以用一千种方法，换一百张脸。
在所不惜。
“一、二、三、四、五……”
背后传来红男数数的声音，秦笙脸色微变，她数的是自己的脚步，秦笙摇了摇头往前走着，又是一步，骨头里快速传来一阵酥麻，仿佛万千银针同时刺入，浑身都是痛，却说不清楚痛的源头是哪。
她身子瘫软倒地，半跪着望着前方，大雪落在她肩头，冰凉。
眼睛突然有些看不清，她攥了攥手指，浑身使不出力。
“我告诉你了，你走不了。你服下主子药的第一天开始，你的身体会慢慢腐烂，等到腐烂最坏的那天，也就是明年的今天，主子会给你第二批药。那时，你会变成跟我们一样的丑八怪，那时，你会接到像我们一样的任务。”
“除非，你能够成为接替主子位置的人，否则，你会向我们一样，被主子用各种办法留在鬼庄，永远没有自由。你以为我们怕死？你错了。”
绿女的声音虚无而又飘渺，秦笙看到自己肩头的碎发慢慢变成白色，手指捏了捏，不是因为雪。
第二日醒来时，秦笙躺在一个雅阁里，雅阁里好多穿着蓝色纱衣戴着蓝色步摇涂脂抹粉的女子，看起来像是舞女。
看到秦笙醒来，那些舞女中走出一人，递给秦笙一身同样的蓝色纱衣和一套步摇，面无表情道：“穿上，今天我们要去王府献舞。”
“你们是谁？王府是什么地方？红男和绿女呢？”
秦笙道，她记得昨夜要走，身体里的药效发作，她的一截头发变白，浑身力气慢慢被抽走。绿女说第二年会有人来找她，她会和她们一样去帮主子做事。
主子，到底要做什么，居然下这样的一盘大棋。
“穿上衣服，跟我们走。”那人面无表情的将衣服扔给她，随即屋子里剩下的所有舞女都抱着胳膊等着她。
“不就是年纪比我们小一些么？凭什么她累了就可以休息，我们就不行？！”
“就她这样的，就算去了王府，小王爷也不会看上她！”
“就是就是！”
“……”
秦笙稀里糊涂地穿上衣服跟着她们上了马车，去往王府的一路上，她都在发呆，能够证明这不是梦境的是，她的一截头发真的变白了。
也就是说，她在快速衰老，快速离原本的样子越来越远。
这个主子，他是想让她们变得面目全非，然后再让她们替自己杀人么？
可是鬼庄势力如此之大，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巫族就会被代替了。等等……鬼庄要代替巫族，主子要杀步渊……
步渊绝不能死！
秦笙想着，不由自主攥紧拳头，步渊绝对绝对不能死。
马车停下，王府到了。
秦笙被推搡着进了王府，所有人都低着头，她举目四望，还没等看清王府布局，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找死么？！别瞎看！”
秦笙瞅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都低着头，整个王府一片死寂，她不由得猜测起这个小王爷……
然而还未等她想出眉目，她们已经走入高台上。
底下坐着许多权贵，这时秦笙可以大着胆子往下看，姜国的权贵她一个也不认识，当中一个椅子空着，大约是那个小王爷了。
“要我说，咱们这个小王爷也太无趣了些，好容易办个宴会，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连个歌舞助兴都没有。”
“这不是有了么？小王爷不喜欢热闹，这次还是陛下说动，否则连这宴会都没有呢！”
“小王爷也算是高贵皇室，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扫兴！”
“……别说了，王爷来了。”
……方才的喧闹骤然消失，这里安静地连喘息声都被放大。
“快跳！快点跳！”
耳边响起一阵提示，秦笙还来不及看小王爷，便被人推搡着从台子中心，完全推到后面台子角落。
高台上响起一阵嗤笑声，秦笙往后爬了爬，躲开其他人有意无意地踢踩，她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下台子走人，离开这个迷雾重重的地方，然而当她刚转过身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人群朝她过来。
“别走，转过身。”
秦笙一怔，呼吸骤然急促，这个声音，她听过，一年前，还有昨夜，这样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她突然害怕，胸腔痛极，右手死死捂住胸口，眼角余光看到乌黑茂密的头发里，那白了的一小截似乎更白，白成了雪。
身后的舞女停下来站成两排，秦笙缓缓转过身，胸口传来撕裂的疼痛，她死死咬着嘴唇，想要抬起头来看看他，然而胸口绞痛加剧，她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高台之上！
等她醒过来时，她躺在一个大床上，屋子里站着一人，他穿着一身玄衣，面貌清俊，瞅见她醒来，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你醒了，轻舟。”
秦笙觉得骨子里一冷，步渊浑身再无少年气，他一身肃杀，整个人无情冷血到可怕。
“你怎么会到的姜国？楚家不是……太子李闲应当对楚家很好。”
他说着，声音里带着冰，尽管戴着轻舟的这张脸，二人是老友相聚，可秦笙却丝毫感觉不到步渊有任何欣喜。
他整个人仿佛没有感情一般，冷到吓人。
“我……太子李闲对楚家，一点也不好，小姐……”
“不要跟我提到你家小姐，她怎么样和我无关。我们算是旧识，但追根究底也毫无交情，你生了病，在这里歇几日，就走吧。”
步渊手心出了冷汗，他本没有想问任何关于那人的消息，可见到了轻舟，他心里翻江倒海，明明早就收拾好的情绪突然又不听使唤。
当初是她要走的，是她要把自己抛给别人。
她死了，为什么还要作弄他呢？他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记得她呢？甚至在听到轻舟说起太子李闲对楚家不好，他的暴怒一下子就烧到自己，就是忍不住的想替她撑腰，哪怕，她早就死了。
“你知道鬼庄么？我被鬼庄的人带来这里，他们要推翻巫族，他们想要杀你。你小心点。”秦笙胸口剜心似的疼，步渊讨厌她了，比想象中的更讨厌她。
都是她的错，她得来弥补。
“你是鬼庄的人？”声音依旧冷的像冰。
秦笙只觉自己瞬间就落入了万丈冰窟，“我不是鬼庄的人，我是……”
她闭了闭双眼，一字一顿道：“我是小姐的人，小姐说若我活着，若我有幸见到你，要我不管放弃什么，都要好好待你。”
步渊双眼一点点变红，他走向秦笙，右手掐住她脖颈，脸上出现一种秦笙从未见过的诡异的笑，他反问道：“从开始到最后，她总这样把人推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