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哥哥们在
蛾眉淡扫，粉霞延面。
虽然时下新娘子的妆容多有夸张，但薛止语如今年纪尚小，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又因随着母亲的地方多一些，比起其他京城姑娘，看起来更娇俏一些，若是上得妆感重了，反而会压了她本身的颜色。
但抿上正红唇脂，青丝挽起，配上一件件精美华贵的饰品，就好像在完成一步步的蜕变一样。
巧手的妆娘将最后一件璎珞理正，两旁伺候的流沄、潆洄，忙上前搀扶薛止语起身。
阳光正好，随着薛止语步出内室，早已等在外间的众家女眷，不由得纷纷惊呼出声，满目惊艳。
“你今日可真是漂亮，连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郎玖惜最先上前一步说道。
盛装过后的薛止语，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明明眉目还是那个人，却好像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气势。
即便往日里她再怎么样的爱穿红裳，但都比不上今日一身九重翟衣加身，恍恍乎竟让人屏息。
“康怡郡主国色天香，今日又是大喜之日，就更要美上了三分。要妾身说啊，怕是之后王爷见了，也要挪不开眼的。”
有人打头，一屋子的人也纷纷赞叹了开来。
更有位姑娘凑了过来，对着薛止语瞧了又瞧，然后小声道：“郡主您可真漂亮，这妆容上得也好。不像我表姐前两天嫁人的时候，那喜娘直接把她的脸涂得跟个红灯笼似的，可吓人了。不知郡主请得是哪位妆娘？我……咳，我也想请她。”
说话的这位姑娘，是祝家二小姐，单名一个妍字，乃是左都御史祝远齐府上的嫡次女，再过上三个月的时间，便也要成亲了。
旁边有人听到了这话，又揪着这个话题，好生得打趣了祝妍一番，直把人家一个小姑娘，臊得脸都红得要滴血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好话、吉祥话全都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整个屋里的气氛简直热闹极了。
薛止语含笑听着，唯独今日这个场合，并不需要她招待什么，在外间晃了一圈，如今便是回了床上坐好，旁边陪着她的人还是郎玖惜。
当然了，这会儿不是她刚刚更衣梳妆的时候，那些各家的夫人小姐，也是随着一道进了内室这里。
“郡主，伯夫人来了。”
小丫鬟撩开绣着花开并蒂的帘子，打头进来的便是薛老夫人，两旁还分别跟着大嫂李氏与四嫂韩氏。
“娘亲。”
薛止语下意识得就想起身问安，被薛老夫人连忙上前跑了两步，又给按了回去。
“我的儿，快坐下，快坐下，今日可不讲究这些虚礼。”
别说，因着薛止语穿的是亲王妃翟衣，薛老夫人今日也是按品大妆。十来斤的衣饰穿在身上，以她如今的年纪，刚刚竟然还能小跑了两步，看得她两个儿媳跟在后面，那都是心惊肉跳的。
薛止语乖乖的坐了回去，对身后的两位嫂子颔首道：“大嫂、四嫂。”
同时，郎玖惜也已经让出了床边的位置，扶着薛老夫人坐下。
薛老夫人罕见没有与郎玖惜寒暄两句，此刻的眼中就只能看到薛止语一人，才一坐下来，就拉住了薛止语的手不放，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得盯着她的脸直瞧。
“娘的团宝啊……”
一开口，薛老夫人的眼圈便红了。
吸了下鼻子，薛老夫人咧开嘴角，笑着用力拍了拍薛止语的手背，继续说道：“好，真好，娘的团宝啊，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娘……”
薛止语心里真是一下子就不行了，又酸又涨，都恨不得这就拽下钗冠，说她不嫁了。
嫁什么嫁啊，她在家里一直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就要嫁给沈子谟啊。
“哎哟，这可是怎么了。”
同样红着眼的李氏忙拿帕子擦在薛止语眼角，生怕眼泪会晕花了她脸上的胭脂。
“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啊。”
“是啊。”韩氏同样低身在帮薛老夫人擦着眼泪，“母亲，今日是郡主的好日子，咱合该高兴才是。”
薛止语咬了咬下唇，巴巴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氏，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是更加委屈了。
可余光看到那些也在七嘴八舌劝慰着她们的外人，薛止语临到嘴边的那些任性，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好险劝住了双方，李氏可不敢让自家婆母再在这里呆了，外加她外面也还有事情要忙，便搀着薛老夫人一起离开，只留下韩氏在这边帮衬着。
韩氏的教养自然是没有问题，四房又早已“分”了出去，几年的历练下来，应对这点场面，她还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但凡是能够进到这里为薛止语送嫁的人，即便还不是属于沈子谟一派，至少态度上也是亲近的，哪一个也不可能会在这门亲事上捣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离着吉时越来越近，薛止语的情绪也早已平静了下来。
用了些糕点，又让妆娘重新描补了一番，薛止语静静端坐在喜床上面，虽然屋子里的声音还是叽叽喳喳的，但她耳边好像就只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
一下一下，是安心的节奏。
“王爷到了！”
虚搭在膝上的手指一下子收拢，薛止语紧张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但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薛止语很快便是调整过来了。
徐徐得吐出一口长气，指尖也重新伸开。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因为……是他啊。
“哎呀，怎么会到得那么快？之前也没人过来说一声的。”
“盖头呢，盖头呢？”
“妆娘，还有喜娘呢？都去哪了，快过来看看郡主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来个丫鬟，出去看看外面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啊，是啊，别忘了叫他们再多拖一点时间啊。”
薛止语倒是冷静了下来，但她屋里的这一干子人，可就实在要闹翻了天。
薛止语觉得好笑，只是还不等她笑出声来，便觉一个微凉的手掌，滑进了她的手心，反手握住。
抬眼对上郎玖惜认真的双眸，薛止语听她说道：“别怕。”
“嗯。”轻声应道，薛止语保证般的对她点头。
紧接着，大红的盖头从上落下，遮住了薛止语的一切视线，只还有手中那微凉的温度在提醒着身边人的存在。
不过，很快郎玖惜的位置，就被薛止语手中的苹果所取代。耳边能听到的热闹声响，似乎越发的近了。
突然，外面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一下子爆发出了极大的起哄声。紧接着，薛止语就听到了门扇打开的声音。
衣袂摩擦间，只听得自家大哥的声音在自己面前稍低的位置传来。
“止娘，大哥送你出阁。”
薛止语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有劳大哥了。”
“哦哦哦……”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屋里的女眷倒是还好，只是那些随着沈子谟前来迎亲的宗室、勋贵，外加上伯府里那几个小辈儿，叫唤的声音简直都能掀翻了房顶去。
也就是今天罢了，换个日子，要是他们敢这么做，看那些老学究不给他们告上一桩品貌不端的。
如是想着，盖头下的薛止语，倒也是没忍住的弯了嘴角。
“止娘……”
虽然把薛止语背出房门的人是老大薛肃禹，但等聆听完父母训诫，再出府门的时候，便是肃、连、满、亭四兄弟一块将薛止语送出来的了。
为了她的亲事，连目前仍在外阜任职的薛满禹，都特地告假，于日前回了京城给她送嫁。
啊，也是因着这个理由，薛满禹曾经据理力争，想要由他来背薛止语出嫁，但最后还是被无情镇压了。
如今，薛止语仍旧是趴在自家大哥的背上，两旁另跟着她的三位兄长与隶哥儿。
薛亭禹唤了她一声，仗着距离够远，沈子谟听不到的缘故，对薛止小声说道：“要不你还是别嫁了，四哥养你一辈子。”
要不是因为背上还背着薛止语，薛肃禹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糟心的弟弟一脚。
横了在听了这话之后，面上同样有些跃跃欲试的老三薛满禹一眼，再示意薛连禹看好了他们二人，薛肃禹把背上的薛止语往上托了托，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回去。别担心，有哥哥们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眼睛里面烫烫的，薛止语咬着嘴唇，好险才把临到嘴边的那声哽咽给压了下去。
握拳捶在自家大哥的肩头，薛止语拿自己的钗冠去撞他的脑袋。
“讨厌，故意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要是害我哭花了妆，等我回门的时候，非要闹你不成。”
“没事，我妹妹就算哭成个花脸猫，也是全大元最漂亮的姑娘。他要是敢嫌弃你，哥哥们揍他。”
吸了下鼻子，薛止语应道：“好，到时候我按着他，不让他还手。”
打府门到花轿，不过才几步路的距离，被他们兄妹几人，竟是生生走出了十里相送的感觉，急得沈子谟都耐不住得迎了上来。
虽然时下新娘子的妆容多有夸张，但薛止语如今年纪尚小，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又因随着母亲的地方多一些，比起其他京城姑娘，看起来更娇俏一些，若是上得妆感重了，反而会压了她本身的颜色。
但抿上正红唇脂，青丝挽起，配上一件件精美华贵的饰品，就好像在完成一步步的蜕变一样。
巧手的妆娘将最后一件璎珞理正，两旁伺候的流沄、潆洄，忙上前搀扶薛止语起身。
阳光正好，随着薛止语步出内室，早已等在外间的众家女眷，不由得纷纷惊呼出声，满目惊艳。
“你今日可真是漂亮，连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郎玖惜最先上前一步说道。
盛装过后的薛止语，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明明眉目还是那个人，却好像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气势。
即便往日里她再怎么样的爱穿红裳，但都比不上今日一身九重翟衣加身，恍恍乎竟让人屏息。
“康怡郡主国色天香，今日又是大喜之日，就更要美上了三分。要妾身说啊，怕是之后王爷见了，也要挪不开眼的。”
有人打头，一屋子的人也纷纷赞叹了开来。
更有位姑娘凑了过来，对着薛止语瞧了又瞧，然后小声道：“郡主您可真漂亮，这妆容上得也好。不像我表姐前两天嫁人的时候，那喜娘直接把她的脸涂得跟个红灯笼似的，可吓人了。不知郡主请得是哪位妆娘？我……咳，我也想请她。”
说话的这位姑娘，是祝家二小姐，单名一个妍字，乃是左都御史祝远齐府上的嫡次女，再过上三个月的时间，便也要成亲了。
旁边有人听到了这话，又揪着这个话题，好生得打趣了祝妍一番，直把人家一个小姑娘，臊得脸都红得要滴血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好话、吉祥话全都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整个屋里的气氛简直热闹极了。
薛止语含笑听着，唯独今日这个场合，并不需要她招待什么，在外间晃了一圈，如今便是回了床上坐好，旁边陪着她的人还是郎玖惜。
当然了，这会儿不是她刚刚更衣梳妆的时候，那些各家的夫人小姐，也是随着一道进了内室这里。
“郡主，伯夫人来了。”
小丫鬟撩开绣着花开并蒂的帘子，打头进来的便是薛老夫人，两旁还分别跟着大嫂李氏与四嫂韩氏。
“娘亲。”
薛止语下意识得就想起身问安，被薛老夫人连忙上前跑了两步，又给按了回去。
“我的儿，快坐下，快坐下，今日可不讲究这些虚礼。”
别说，因着薛止语穿的是亲王妃翟衣，薛老夫人今日也是按品大妆。十来斤的衣饰穿在身上，以她如今的年纪，刚刚竟然还能小跑了两步，看得她两个儿媳跟在后面，那都是心惊肉跳的。
薛止语乖乖的坐了回去，对身后的两位嫂子颔首道：“大嫂、四嫂。”
同时，郎玖惜也已经让出了床边的位置，扶着薛老夫人坐下。
薛老夫人罕见没有与郎玖惜寒暄两句，此刻的眼中就只能看到薛止语一人，才一坐下来，就拉住了薛止语的手不放，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得盯着她的脸直瞧。
“娘的团宝啊……”
一开口，薛老夫人的眼圈便红了。
吸了下鼻子，薛老夫人咧开嘴角，笑着用力拍了拍薛止语的手背，继续说道：“好，真好，娘的团宝啊，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娘……”
薛止语心里真是一下子就不行了，又酸又涨，都恨不得这就拽下钗冠，说她不嫁了。
嫁什么嫁啊，她在家里一直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就要嫁给沈子谟啊。
“哎哟，这可是怎么了。”
同样红着眼的李氏忙拿帕子擦在薛止语眼角，生怕眼泪会晕花了她脸上的胭脂。
“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啊。”
“是啊。”韩氏同样低身在帮薛老夫人擦着眼泪，“母亲，今日是郡主的好日子，咱合该高兴才是。”
薛止语咬了咬下唇，巴巴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氏，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是更加委屈了。
可余光看到那些也在七嘴八舌劝慰着她们的外人，薛止语临到嘴边的那些任性，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好险劝住了双方，李氏可不敢让自家婆母再在这里呆了，外加她外面也还有事情要忙，便搀着薛老夫人一起离开，只留下韩氏在这边帮衬着。
韩氏的教养自然是没有问题，四房又早已“分”了出去，几年的历练下来，应对这点场面，她还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但凡是能够进到这里为薛止语送嫁的人，即便还不是属于沈子谟一派，至少态度上也是亲近的，哪一个也不可能会在这门亲事上捣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离着吉时越来越近，薛止语的情绪也早已平静了下来。
用了些糕点，又让妆娘重新描补了一番，薛止语静静端坐在喜床上面，虽然屋子里的声音还是叽叽喳喳的，但她耳边好像就只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
一下一下，是安心的节奏。
“王爷到了！”
虚搭在膝上的手指一下子收拢，薛止语紧张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但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薛止语很快便是调整过来了。
徐徐得吐出一口长气，指尖也重新伸开。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因为……是他啊。
“哎呀，怎么会到得那么快？之前也没人过来说一声的。”
“盖头呢，盖头呢？”
“妆娘，还有喜娘呢？都去哪了，快过来看看郡主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来个丫鬟，出去看看外面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啊，是啊，别忘了叫他们再多拖一点时间啊。”
薛止语倒是冷静了下来，但她屋里的这一干子人，可就实在要闹翻了天。
薛止语觉得好笑，只是还不等她笑出声来，便觉一个微凉的手掌，滑进了她的手心，反手握住。
抬眼对上郎玖惜认真的双眸，薛止语听她说道：“别怕。”
“嗯。”轻声应道，薛止语保证般的对她点头。
紧接着，大红的盖头从上落下，遮住了薛止语的一切视线，只还有手中那微凉的温度在提醒着身边人的存在。
不过，很快郎玖惜的位置，就被薛止语手中的苹果所取代。耳边能听到的热闹声响，似乎越发的近了。
突然，外面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一下子爆发出了极大的起哄声。紧接着，薛止语就听到了门扇打开的声音。
衣袂摩擦间，只听得自家大哥的声音在自己面前稍低的位置传来。
“止娘，大哥送你出阁。”
薛止语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有劳大哥了。”
“哦哦哦……”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屋里的女眷倒是还好，只是那些随着沈子谟前来迎亲的宗室、勋贵，外加上伯府里那几个小辈儿，叫唤的声音简直都能掀翻了房顶去。
也就是今天罢了，换个日子，要是他们敢这么做，看那些老学究不给他们告上一桩品貌不端的。
如是想着，盖头下的薛止语，倒也是没忍住的弯了嘴角。
“止娘……”
虽然把薛止语背出房门的人是老大薛肃禹，但等聆听完父母训诫，再出府门的时候，便是肃、连、满、亭四兄弟一块将薛止语送出来的了。
为了她的亲事，连目前仍在外阜任职的薛满禹，都特地告假，于日前回了京城给她送嫁。
啊，也是因着这个理由，薛满禹曾经据理力争，想要由他来背薛止语出嫁，但最后还是被无情镇压了。
如今，薛止语仍旧是趴在自家大哥的背上，两旁另跟着她的三位兄长与隶哥儿。
薛亭禹唤了她一声，仗着距离够远，沈子谟听不到的缘故，对薛止小声说道：“要不你还是别嫁了，四哥养你一辈子。”
要不是因为背上还背着薛止语，薛肃禹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糟心的弟弟一脚。
横了在听了这话之后，面上同样有些跃跃欲试的老三薛满禹一眼，再示意薛连禹看好了他们二人，薛肃禹把背上的薛止语往上托了托，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回去。别担心，有哥哥们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眼睛里面烫烫的，薛止语咬着嘴唇，好险才把临到嘴边的那声哽咽给压了下去。
握拳捶在自家大哥的肩头，薛止语拿自己的钗冠去撞他的脑袋。
“讨厌，故意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要是害我哭花了妆，等我回门的时候，非要闹你不成。”
“没事，我妹妹就算哭成个花脸猫，也是全大元最漂亮的姑娘。他要是敢嫌弃你，哥哥们揍他。”
吸了下鼻子，薛止语应道：“好，到时候我按着他，不让他还手。”
打府门到花轿，不过才几步路的距离，被他们兄妹几人，竟是生生走出了十里相送的感觉，急得沈子谟都耐不住得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