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便是底气
“康怡。”
长慧公主抬手屏退了左右，连贴身的婢女都没有留下。
薛止语见状，自然也让她的丫鬟都跟着下去了。反正即便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还有暗卫隐在一旁。
“说起来，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今日在此，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仅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我想要问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止语在心中暗叹一声，也随之端正了态度。
“殿下无需如此，我与玖惜自幼相交，十几年的感情，说句心里话，避开辈分的差别不谈，我是真把她当作了亲姊妹一般。至于说朗哥儿这事儿……”
随着薛止语说到这里，长慧公主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是，殿下猜测的不错，康怡家中那个不争气的二侄子，薛舒朗，朗哥儿，他确实是心慕于玖惜。但还请殿下相信，这一切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半点不会带累玖惜的名声。”
见长慧公主松了口气的样子，薛止语也试探的接着解释下去。
“其实说得直白一些，朗哥儿自打早年间随着他父亲赴任蜀地之后，又四处游学，已是多年未回过京城。而这次回来之后，也是没在府上呆几日，便又离京，去了我二嫂的外祖家拜谒。所以，自他二人长大后，其实尚未见过面。”
长慧公主闻言，既放心，又忧心，眉头都蹙了起来，迟疑道：“照你这么说，那薛二郎他这是？”
薛止语笑着答道：“虽说是多年不见，但昔日里，两小无猜嫌，我家朗哥儿却也是个心思多了，不知怎么，就把玖惜放进了心里。”
放缓了语速，一边说着，薛止语一边留心着长慧公主的反应。毕竟这当着人家娘亲的面说这种事情，薛止语也是头一次做，都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一下。
“若非是日日心心念念，又怎会才回了京城，便厚颜求到了我这里。”
言道，薛止语抻着手中的锦帕，掩唇自嘲起来。
“殿下也知，康怡虽白担了一个长辈的名头，实际上年岁比朗哥儿还要小些。往日里，朗哥儿总是力求要做出副可靠的模样来，若不是他真对玖惜有十二万分的上心，又哪好意思拉下脸，求到康怡的面前。”
长慧公主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中也并不轻松。
“倒是难为你一个小人儿了。”
薛止语没再说什么，只是表示不介意的应下。
过了会儿，长慧公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康怡，春光虽好，却也风疾尘重，玖儿她身子单薄，近些日子，都不准备出府了。若是因此扰了你的兴致，本宫在这里也先与你赔罪了。”
“殿下这样说，就实在折煞康怡了。只是……”薛止语微微侧了下头问道：“不知殿下觉得，以玖惜的情况而言，何时才是方便出府的呢？”
长慧公主闻言沉默，半垂下了眸子，轻叹一声。
“唉……”慢慢的摇了两下头，长慧公主还是道：“以你和府上的关系，本宫自不该随便找理由搪塞与你。但不管日后如何，本宫什么都可以，却只求玖儿能够平平安安的。”
长慧公主能这样说，也算是对薛止语推心置腹了。
“本宫也不求玖儿未来的夫家，能够带给玖儿多少显赫，以玖儿的情况，本也不适合太过复杂的府邸，只要是简简单单，能够对玖儿好的，能够守着玖儿过一辈子就是了。”
“殿下是觉得朗哥儿做不到这些吗？”
薛止语开口道：“殿下，恕康怡直言，即便殿下心疼玖惜，想要为玖惜找一户寻常人家低嫁过去，好日后能够为玖惜撑腰。但玖惜身上有着郡主的品级在，再是低嫁，也不可能真和普通人家一般。届时身为郡主的玖惜，逢年过节时，一样是要入宫参拜，届时那些命妇们又会说些什么，想来殿下也能猜到一二才是。”
等长慧公主消化完这部分，薛止语接着道：“而且，除了入宫的这些时候，便是平日里……”
没有把这话说完，薛止语只是笑了下。
“玖惜的为人，殿下自比康怡更加清楚，便是有着身份上的优势，也根本做不出以势压人的举动，反而说不定会被人平白借了势去。殿下觉得康怡这话，说得可是？”
长慧公主抿紧了嘴唇，与郎玖惜平日里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当然。”薛止语又道：“康怡说这些，也不是单指朗哥儿或者薛府，只我与玖惜这么多年朋友，自然万事都是想着她好的。即便殿下不愿意给朗哥儿一个机会，也望殿下能够再多想一想，莫要日后再后悔才是。”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在为了薛家二郎说话，但为何本宫听来，你这却是话里话外都在替薛二郎说项。”
“殿下如此，岂不就是在与康怡说笑了？”
薛止语直言说道。
“朗哥儿到底是康怡嫡亲的侄子，康怡又怎会不向着他说话？既然康怡有幸，能在玖惜的亲事问题上，与殿下说上两句，那自然是要帮衬自己的侄子了。不过，康怡如何，也不会害了玖惜不是？”
长慧公主到底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便说到了这时，薛止语也未见她变过脸色，最多皱皱眉头，就好像已是极限了一般。
现今，更是连眉头都舒展了开来，长慧公主感叹道：“怪不得总听母后说你伶俐，本宫确实是说不过你。”
薛止语也回谦道：“是殿下大度，不与康怡一个小人儿计较。”
只不过既然提起了薛皇后，薛止语也另有了说法。
“而且殿下，说起来朗哥儿也是殿下的表侄，是玖惜的表哥，与其选一个旁的人家，知人知面不知心，岂不是还不如自家人更加知根知底？”
因着薛皇后这人最是规矩，一点也不像其他后宫嫔妃那样，但凡有了丁点宠爱，就恨不得为了自己的娘家讨官讨封。
当然了，这或许也是因为勇成伯府本就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亲厚。
可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态度在，故而薛皇后所出的一众子女，尽皆与外祖家不甚亲近，即便当初七皇子、八皇子的伴读确实选自薛家不假，但听说也只是个面子情而已。不然的话，等到后来沈子谟出生后，也不至于前往勇成伯府的次数，竟比不上去容亲王府里的零头，还是在他们两人重生后，这种情况才稍有了改善。
不过，再怎么说，血亲的关系也是不容辩驳的。
所以在听薛止语提起这话之后，长慧公主本就已经没再那么抗拒的面上，表情变得越发松动起来。
“殿下之所以不愿为玖惜寻一个门第太高的人家，想来总也不会是嫌弃高门大户里面规矩多、底蕴深。为的，也不过是怕那样的人家，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利益纠葛暗潮汹涌。”
虽然直到此时此刻，薛止语也不能说就赞同了朗哥儿与郎玖惜这事儿，可在长慧公主的面前，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为薛舒朗争取到一个机会的。
更何况，她所说的这些，本也是事实。
就算是不考虑朗哥儿，薛止语也不希望看到郎玖惜会被随便嫁给一个什么所谓的寒门学子。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朗哥儿心计，虽然他人是离了京城不假，却安排好了府中的女先儿，这几日正轮番给薛止语说书，说得也都是什么落魄书生一朝得志就抛却家中糟糠之妻，或是什么状元公被点为驸马爷，婚后既享受公主下嫁带来的平步青云，又厌恶公主身份太高而掩盖了他本身的才华，再或者还有什么一家子的极品亲戚，粗鲁无礼又贪得无厌等等。
听多了这些故事，就算薛止语原也觉得嫁个穷书生会好拿捏，如今也不得不多掂量掂量了。
就说能在沈子谟手下那一干人等里活过来，朗哥儿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薛止语果然是半点也没有冤枉了他。
可薛止语又能怎么办呢，到底还是他二哥的亲骨肉，也就只好原谅他了。
“但薛府里的情况，殿下便是不知七八分，至少也是了解了三四。又有着皇后姑姑在前，莫说是朗哥儿，就是府里的上上下下，又有谁会慢待玖惜一分？更何况，玖惜对于伯府也不陌生，就连熟悉的过程都能省下不少。”
这不，薛止语便任劳任怨的为朗哥儿说起了好话。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话说得多了，就连薛止语都开始觉得，比起旁人来说，朗哥儿似乎才真是那个最为适合郎玖惜的人。
“再者说了，殿下，即便是有些事情，您与皇后姑姑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可我难道还会就此不管玖惜不成？就算是嫁进伯府里，也不会让玖惜无人撑腰的。”
顿了一下，薛止语轻声许诺道：“我，便是玖惜的底气。”
这话说得极轻，但在只有她二人的屋中，薛止语知道长慧公主已经听到了。
长慧公主抬手屏退了左右，连贴身的婢女都没有留下。
薛止语见状，自然也让她的丫鬟都跟着下去了。反正即便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还有暗卫隐在一旁。
“说起来，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今日在此，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仅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我想要问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止语在心中暗叹一声，也随之端正了态度。
“殿下无需如此，我与玖惜自幼相交，十几年的感情，说句心里话，避开辈分的差别不谈，我是真把她当作了亲姊妹一般。至于说朗哥儿这事儿……”
随着薛止语说到这里，长慧公主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是，殿下猜测的不错，康怡家中那个不争气的二侄子，薛舒朗，朗哥儿，他确实是心慕于玖惜。但还请殿下相信，这一切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半点不会带累玖惜的名声。”
见长慧公主松了口气的样子，薛止语也试探的接着解释下去。
“其实说得直白一些，朗哥儿自打早年间随着他父亲赴任蜀地之后，又四处游学，已是多年未回过京城。而这次回来之后，也是没在府上呆几日，便又离京，去了我二嫂的外祖家拜谒。所以，自他二人长大后，其实尚未见过面。”
长慧公主闻言，既放心，又忧心，眉头都蹙了起来，迟疑道：“照你这么说，那薛二郎他这是？”
薛止语笑着答道：“虽说是多年不见，但昔日里，两小无猜嫌，我家朗哥儿却也是个心思多了，不知怎么，就把玖惜放进了心里。”
放缓了语速，一边说着，薛止语一边留心着长慧公主的反应。毕竟这当着人家娘亲的面说这种事情，薛止语也是头一次做，都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一下。
“若非是日日心心念念，又怎会才回了京城，便厚颜求到了我这里。”
言道，薛止语抻着手中的锦帕，掩唇自嘲起来。
“殿下也知，康怡虽白担了一个长辈的名头，实际上年岁比朗哥儿还要小些。往日里，朗哥儿总是力求要做出副可靠的模样来，若不是他真对玖惜有十二万分的上心，又哪好意思拉下脸，求到康怡的面前。”
长慧公主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中也并不轻松。
“倒是难为你一个小人儿了。”
薛止语没再说什么，只是表示不介意的应下。
过了会儿，长慧公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康怡，春光虽好，却也风疾尘重，玖儿她身子单薄，近些日子，都不准备出府了。若是因此扰了你的兴致，本宫在这里也先与你赔罪了。”
“殿下这样说，就实在折煞康怡了。只是……”薛止语微微侧了下头问道：“不知殿下觉得，以玖惜的情况而言，何时才是方便出府的呢？”
长慧公主闻言沉默，半垂下了眸子，轻叹一声。
“唉……”慢慢的摇了两下头，长慧公主还是道：“以你和府上的关系，本宫自不该随便找理由搪塞与你。但不管日后如何，本宫什么都可以，却只求玖儿能够平平安安的。”
长慧公主能这样说，也算是对薛止语推心置腹了。
“本宫也不求玖儿未来的夫家，能够带给玖儿多少显赫，以玖儿的情况，本也不适合太过复杂的府邸，只要是简简单单，能够对玖儿好的，能够守着玖儿过一辈子就是了。”
“殿下是觉得朗哥儿做不到这些吗？”
薛止语开口道：“殿下，恕康怡直言，即便殿下心疼玖惜，想要为玖惜找一户寻常人家低嫁过去，好日后能够为玖惜撑腰。但玖惜身上有着郡主的品级在，再是低嫁，也不可能真和普通人家一般。届时身为郡主的玖惜，逢年过节时，一样是要入宫参拜，届时那些命妇们又会说些什么，想来殿下也能猜到一二才是。”
等长慧公主消化完这部分，薛止语接着道：“而且，除了入宫的这些时候，便是平日里……”
没有把这话说完，薛止语只是笑了下。
“玖惜的为人，殿下自比康怡更加清楚，便是有着身份上的优势，也根本做不出以势压人的举动，反而说不定会被人平白借了势去。殿下觉得康怡这话，说得可是？”
长慧公主抿紧了嘴唇，与郎玖惜平日里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当然。”薛止语又道：“康怡说这些，也不是单指朗哥儿或者薛府，只我与玖惜这么多年朋友，自然万事都是想着她好的。即便殿下不愿意给朗哥儿一个机会，也望殿下能够再多想一想，莫要日后再后悔才是。”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在为了薛家二郎说话，但为何本宫听来，你这却是话里话外都在替薛二郎说项。”
“殿下如此，岂不就是在与康怡说笑了？”
薛止语直言说道。
“朗哥儿到底是康怡嫡亲的侄子，康怡又怎会不向着他说话？既然康怡有幸，能在玖惜的亲事问题上，与殿下说上两句，那自然是要帮衬自己的侄子了。不过，康怡如何，也不会害了玖惜不是？”
长慧公主到底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便说到了这时，薛止语也未见她变过脸色，最多皱皱眉头，就好像已是极限了一般。
现今，更是连眉头都舒展了开来，长慧公主感叹道：“怪不得总听母后说你伶俐，本宫确实是说不过你。”
薛止语也回谦道：“是殿下大度，不与康怡一个小人儿计较。”
只不过既然提起了薛皇后，薛止语也另有了说法。
“而且殿下，说起来朗哥儿也是殿下的表侄，是玖惜的表哥，与其选一个旁的人家，知人知面不知心，岂不是还不如自家人更加知根知底？”
因着薛皇后这人最是规矩，一点也不像其他后宫嫔妃那样，但凡有了丁点宠爱，就恨不得为了自己的娘家讨官讨封。
当然了，这或许也是因为勇成伯府本就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亲厚。
可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态度在，故而薛皇后所出的一众子女，尽皆与外祖家不甚亲近，即便当初七皇子、八皇子的伴读确实选自薛家不假，但听说也只是个面子情而已。不然的话，等到后来沈子谟出生后，也不至于前往勇成伯府的次数，竟比不上去容亲王府里的零头，还是在他们两人重生后，这种情况才稍有了改善。
不过，再怎么说，血亲的关系也是不容辩驳的。
所以在听薛止语提起这话之后，长慧公主本就已经没再那么抗拒的面上，表情变得越发松动起来。
“殿下之所以不愿为玖惜寻一个门第太高的人家，想来总也不会是嫌弃高门大户里面规矩多、底蕴深。为的，也不过是怕那样的人家，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利益纠葛暗潮汹涌。”
虽然直到此时此刻，薛止语也不能说就赞同了朗哥儿与郎玖惜这事儿，可在长慧公主的面前，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为薛舒朗争取到一个机会的。
更何况，她所说的这些，本也是事实。
就算是不考虑朗哥儿，薛止语也不希望看到郎玖惜会被随便嫁给一个什么所谓的寒门学子。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朗哥儿心计，虽然他人是离了京城不假，却安排好了府中的女先儿，这几日正轮番给薛止语说书，说得也都是什么落魄书生一朝得志就抛却家中糟糠之妻，或是什么状元公被点为驸马爷，婚后既享受公主下嫁带来的平步青云，又厌恶公主身份太高而掩盖了他本身的才华，再或者还有什么一家子的极品亲戚，粗鲁无礼又贪得无厌等等。
听多了这些故事，就算薛止语原也觉得嫁个穷书生会好拿捏，如今也不得不多掂量掂量了。
就说能在沈子谟手下那一干人等里活过来，朗哥儿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薛止语果然是半点也没有冤枉了他。
可薛止语又能怎么办呢，到底还是他二哥的亲骨肉，也就只好原谅他了。
“但薛府里的情况，殿下便是不知七八分，至少也是了解了三四。又有着皇后姑姑在前，莫说是朗哥儿，就是府里的上上下下，又有谁会慢待玖惜一分？更何况，玖惜对于伯府也不陌生，就连熟悉的过程都能省下不少。”
这不，薛止语便任劳任怨的为朗哥儿说起了好话。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话说得多了，就连薛止语都开始觉得，比起旁人来说，朗哥儿似乎才真是那个最为适合郎玖惜的人。
“再者说了，殿下，即便是有些事情，您与皇后姑姑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可我难道还会就此不管玖惜不成？就算是嫁进伯府里，也不会让玖惜无人撑腰的。”
顿了一下，薛止语轻声许诺道：“我，便是玖惜的底气。”
这话说得极轻，但在只有她二人的屋中，薛止语知道长慧公主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