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是去是留
“怎么？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薛老夫人问着问着，自己就先笑了。
“老身年少时，倒也听说过坊间的一句俗语，叫做‘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若是你真有婚约在身……”
“没有！”杨絮突然大声说道，急急上前两步，“老夫人，民女没有婚约，真的没有，求您不要赶我走。”
“这……”薛老夫人左右看看，笑着说：“杨姑娘远来是客，我伯府自当欢迎，既然杨姑娘在家乡已经没什么亲人了。那如果杨姑娘愿意的话，便就此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吧，也好让我这二儿媳一尽地主之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杨絮死命的摇着头，猛然间又给薛老夫人跪下了。
“老夫人，民女跟随着薛大人一家入京，并不是为了来做什么客人的。民女也不是想要占什么便宜，民女只求能够进到府上做个奴婢就好。民女这条命，是大人救的，民女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大人，只想要一辈子给大人、给夫人当牛做马。还求大夫人成全，求老夫人成全……”
一边说着，杨絮一边用力的磕起了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鸭青，还不快去把杨姑娘扶起来。”
“是。”
被鸭青搀扶起来的杨絮，此刻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了好大一块，配着她本就素净的打扮，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哎？你这孩子，唉……”薛老夫人摇头感叹道：“未免也太实心眼了一些。”
杨絮的胳膊还被鸭青给架着，就算还想要下跪，也根本矮不下身去，只是坚持的说道：“还求老夫人能够成全。”
“这不是成不成全的事情，只不过，杨姑娘。”薛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这做奴婢，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老身也是念你身世可怜，又与我家小七甚为投缘，便格外与你说道两句。乡野生活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到底也还是个自由身，若真是卖身为婢，生死富贵，日后就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间了。”
汤氏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三嫂黄氏给拽了回去。
薛止语也没想过黄氏还会有这个胆子，看来自打她三哥外任之后，为了不让三嫂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大嫂说要带着她管家，确实是有下过了大力气调教的。
成果显著。
李氏在旁也是接着薛老夫人的话说道：“是啊，杨姑娘，就像你看，我身边的大丫鬟在外也算是个风光的吧？但不说别的，只她将来的亲事，就全在我一句话上。杨姑娘并非贱籍，实在无需自卖自身。更何况，想进伯府的话，签的还得是死契。”
杨絮看看李氏，又看了看在旁伺候的瓶香，面上不由得带上了迟疑的神色。
但这会儿汤氏却是耐不住了，她不明白，她不过就是想要带进府来一个丫鬟，怎么就这么困难了。还是说，她不过离开几年，这府里就已经没有他们二房立足之地了？
“大嫂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汤氏不敢反驳婆母，虽然她到现在也没闹明白，不过这点小事，她家早已放权的婆母又是为何还要亲自过问。
只把苗头对准了李氏，汤氏质问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府里的下人，都还一定要先签了死契，才能进府的？”
与其说是为了杨絮一事，倒不如说汤氏是想要借此立威，免得离府日久，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真敢不把她薛二夫人当回事儿了。
大抵也是因着当初薛连禹的连年外放，汤氏一人留在府里，看其它几房人丁兴旺、和乐融融，而她却是十数年就只有朗哥儿一个孩子，有夫君也相当没有一样。这般的一日日下来，原先或曾有过的好性子也是被养左了，每每说话，就总像是夹枪带棒的，不顺耳得很。
不过，都已经是一起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李氏对她这副样子，却是早已习惯了的。
“二弟妹有所不知，因着康怡的婚期已经定在了今年八月，故而打从年初开始，府上便新添了这么一条规矩。康怡乖巧，倒是有说不必如此，可不管是我，还是爹娘，都觉得对于康怡的终身大事，府里再怎么样重视也不为过。二弟妹，你说呢？”
汤氏咬着下唇，原打算即便是李氏搬出了薛老夫人，她也定要争上一争，可谁能想到，这样的小事，竟还劳动了勇成伯过问。不过就是嫁出去一个女儿而已，到底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见她不答，李氏笑吟吟得又追问了一句：“二弟妹？”
汤氏气恼得瞪了她一眼，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谁不知道谁那点小心思啊。
目光根本就没往薛止语那个方向看，汤氏便转向了薛老夫人那边。
谁不知道几个妯娌之中，那丫头与老三媳妇玩得最好，却是与老大家的最是亲近。她一个不上不下的嫂子，便是看了，又还能有什么用不成？
这也是汤氏离开多年，并不了解目前府上的情况，可有一点倒是没错，就是不管她与其他几位嫂嫂的关系都是如何，反正就这件事情上，薛止语是一定不会偏帮汤氏的。
若说原先对于这种事情，薛止语还只是不好不坏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在经历过她亲身陪同着沈子谟一道南下之后，对于这类“凭空出现”、“无中生有”的姑娘，就只剩下是敬谢不敏了。
有些人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逼着旁人，连基本的同情心，都需要舍弃了的。
“母亲，这……”汤氏对着薛老夫人，并不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是表示明确了。
可薛老夫人会管这事儿？
都说人老成精，薛老夫人虽然已经多年不插手府上中馈了，可她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没有见过的？
不说别的，至少对于几个儿媳那点花花肠子，她知道得门清，不过就是不爱说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管家是这个道理，做人婆婆，也一样是这个道理。
“二弟妹。”李氏讲话拦了下来道：“你就不要为难娘亲了。这事儿虽然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没个万一的话，都是自家人，自然什么都好说，但要是真……二弟妹，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汤氏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会儿，她倒是找上了薛止语，问道：“团团，你也是这么想的？”
薛止语不急不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二嫂这话，可是难住我了。家中的事情，自有娘亲与大嫂处理，康怡不好多言。嫂嫂们刚还说我就要出嫁了，那我到时候一个外嫁女，怎么好胡乱说话的。”
“你这丫头，你嫂子们刚那么说，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薛老夫人开口道。
知女莫若母，果然，薛止语嘟了下嘴巴，看着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她婚期不远，这是事实，而且她也不是不乐意嫁给沈子谟的，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拿出来说道，薛止语难免有了种她们全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的感觉。
就好像，她不是要成亲，而是就快要被人给扫地出门了一般，那心情又怎么可能欢快得起来呢。
李氏几人也反应过来，就连韩氏都跟着说了几句好话，倒是让一旁的汤氏不好再开口了。
“几位嫂嫂要是再夸下去，康怡就都该成了天上的仙女了，这康怡可是担不起的。”
话虽如此，但看薛止语的样子，明显对于这番奉承很是满意，双颊都透出了红晕来。
这心情一好，薛止语整个人都变得好说话了起来，倒也不再坐在那里看戏了。
“杨姑娘，伯府的规矩，刚刚你也是有听到了。说来，我二哥他们当初不仅救了你，还千里迢迢把你带来了京城。虽是施恩不望报，但即便是没有回报，想来，杨姑娘至少也不会开口说要让我府里为你而改了规矩，是吧？”
杨絮畏缩一下，连忙点头，“民女不敢，不敢……”
就算原本有那个想法，现在也是开不了口了。
“那就好。”薛止语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杨姑娘可有想好了你日后的出路？”
汤氏这会儿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就算她有别一口气的意思在，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少让她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而冒府上之大不韪，她却是绝对不愿的。
“我记得你的绣活，还算不错。不如去我的嫁妆铺子里做个绣娘，一月的银钱也足以让你在京中成活了。”汤氏建议道。
显然，汤氏已经是极为照顾杨絮了。与其说是让她去做绣娘，倒不如说是给她提供一个保障，不管是安全，或是钱财方面。
“民女谢过夫人好意，但民女来京，只是一心想要报答夫人，怎敢再贪图什么。夫人、老夫人，民女愿意自卖入府为婢，还请老夫人、夫人成全。”
薛老夫人问着问着，自己就先笑了。
“老身年少时，倒也听说过坊间的一句俗语，叫做‘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若是你真有婚约在身……”
“没有！”杨絮突然大声说道，急急上前两步，“老夫人，民女没有婚约，真的没有，求您不要赶我走。”
“这……”薛老夫人左右看看，笑着说：“杨姑娘远来是客，我伯府自当欢迎，既然杨姑娘在家乡已经没什么亲人了。那如果杨姑娘愿意的话，便就此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吧，也好让我这二儿媳一尽地主之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杨絮死命的摇着头，猛然间又给薛老夫人跪下了。
“老夫人，民女跟随着薛大人一家入京，并不是为了来做什么客人的。民女也不是想要占什么便宜，民女只求能够进到府上做个奴婢就好。民女这条命，是大人救的，民女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大人，只想要一辈子给大人、给夫人当牛做马。还求大夫人成全，求老夫人成全……”
一边说着，杨絮一边用力的磕起了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鸭青，还不快去把杨姑娘扶起来。”
“是。”
被鸭青搀扶起来的杨絮，此刻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了好大一块，配着她本就素净的打扮，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哎？你这孩子，唉……”薛老夫人摇头感叹道：“未免也太实心眼了一些。”
杨絮的胳膊还被鸭青给架着，就算还想要下跪，也根本矮不下身去，只是坚持的说道：“还求老夫人能够成全。”
“这不是成不成全的事情，只不过，杨姑娘。”薛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这做奴婢，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老身也是念你身世可怜，又与我家小七甚为投缘，便格外与你说道两句。乡野生活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到底也还是个自由身，若真是卖身为婢，生死富贵，日后就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间了。”
汤氏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三嫂黄氏给拽了回去。
薛止语也没想过黄氏还会有这个胆子，看来自打她三哥外任之后，为了不让三嫂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大嫂说要带着她管家，确实是有下过了大力气调教的。
成果显著。
李氏在旁也是接着薛老夫人的话说道：“是啊，杨姑娘，就像你看，我身边的大丫鬟在外也算是个风光的吧？但不说别的，只她将来的亲事，就全在我一句话上。杨姑娘并非贱籍，实在无需自卖自身。更何况，想进伯府的话，签的还得是死契。”
杨絮看看李氏，又看了看在旁伺候的瓶香，面上不由得带上了迟疑的神色。
但这会儿汤氏却是耐不住了，她不明白，她不过就是想要带进府来一个丫鬟，怎么就这么困难了。还是说，她不过离开几年，这府里就已经没有他们二房立足之地了？
“大嫂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汤氏不敢反驳婆母，虽然她到现在也没闹明白，不过这点小事，她家早已放权的婆母又是为何还要亲自过问。
只把苗头对准了李氏，汤氏质问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府里的下人，都还一定要先签了死契，才能进府的？”
与其说是为了杨絮一事，倒不如说汤氏是想要借此立威，免得离府日久，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真敢不把她薛二夫人当回事儿了。
大抵也是因着当初薛连禹的连年外放，汤氏一人留在府里，看其它几房人丁兴旺、和乐融融，而她却是十数年就只有朗哥儿一个孩子，有夫君也相当没有一样。这般的一日日下来，原先或曾有过的好性子也是被养左了，每每说话，就总像是夹枪带棒的，不顺耳得很。
不过，都已经是一起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李氏对她这副样子，却是早已习惯了的。
“二弟妹有所不知，因着康怡的婚期已经定在了今年八月，故而打从年初开始，府上便新添了这么一条规矩。康怡乖巧，倒是有说不必如此，可不管是我，还是爹娘，都觉得对于康怡的终身大事，府里再怎么样重视也不为过。二弟妹，你说呢？”
汤氏咬着下唇，原打算即便是李氏搬出了薛老夫人，她也定要争上一争，可谁能想到，这样的小事，竟还劳动了勇成伯过问。不过就是嫁出去一个女儿而已，到底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见她不答，李氏笑吟吟得又追问了一句：“二弟妹？”
汤氏气恼得瞪了她一眼，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谁不知道谁那点小心思啊。
目光根本就没往薛止语那个方向看，汤氏便转向了薛老夫人那边。
谁不知道几个妯娌之中，那丫头与老三媳妇玩得最好，却是与老大家的最是亲近。她一个不上不下的嫂子，便是看了，又还能有什么用不成？
这也是汤氏离开多年，并不了解目前府上的情况，可有一点倒是没错，就是不管她与其他几位嫂嫂的关系都是如何，反正就这件事情上，薛止语是一定不会偏帮汤氏的。
若说原先对于这种事情，薛止语还只是不好不坏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在经历过她亲身陪同着沈子谟一道南下之后，对于这类“凭空出现”、“无中生有”的姑娘，就只剩下是敬谢不敏了。
有些人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逼着旁人，连基本的同情心，都需要舍弃了的。
“母亲，这……”汤氏对着薛老夫人，并不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是表示明确了。
可薛老夫人会管这事儿？
都说人老成精，薛老夫人虽然已经多年不插手府上中馈了，可她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没有见过的？
不说别的，至少对于几个儿媳那点花花肠子，她知道得门清，不过就是不爱说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管家是这个道理，做人婆婆，也一样是这个道理。
“二弟妹。”李氏讲话拦了下来道：“你就不要为难娘亲了。这事儿虽然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没个万一的话，都是自家人，自然什么都好说，但要是真……二弟妹，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汤氏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会儿，她倒是找上了薛止语，问道：“团团，你也是这么想的？”
薛止语不急不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二嫂这话，可是难住我了。家中的事情，自有娘亲与大嫂处理，康怡不好多言。嫂嫂们刚还说我就要出嫁了，那我到时候一个外嫁女，怎么好胡乱说话的。”
“你这丫头，你嫂子们刚那么说，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薛老夫人开口道。
知女莫若母，果然，薛止语嘟了下嘴巴，看着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她婚期不远，这是事实，而且她也不是不乐意嫁给沈子谟的，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拿出来说道，薛止语难免有了种她们全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的感觉。
就好像，她不是要成亲，而是就快要被人给扫地出门了一般，那心情又怎么可能欢快得起来呢。
李氏几人也反应过来，就连韩氏都跟着说了几句好话，倒是让一旁的汤氏不好再开口了。
“几位嫂嫂要是再夸下去，康怡就都该成了天上的仙女了，这康怡可是担不起的。”
话虽如此，但看薛止语的样子，明显对于这番奉承很是满意，双颊都透出了红晕来。
这心情一好，薛止语整个人都变得好说话了起来，倒也不再坐在那里看戏了。
“杨姑娘，伯府的规矩，刚刚你也是有听到了。说来，我二哥他们当初不仅救了你，还千里迢迢把你带来了京城。虽是施恩不望报，但即便是没有回报，想来，杨姑娘至少也不会开口说要让我府里为你而改了规矩，是吧？”
杨絮畏缩一下，连忙点头，“民女不敢，不敢……”
就算原本有那个想法，现在也是开不了口了。
“那就好。”薛止语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杨姑娘可有想好了你日后的出路？”
汤氏这会儿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就算她有别一口气的意思在，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少让她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而冒府上之大不韪，她却是绝对不愿的。
“我记得你的绣活，还算不错。不如去我的嫁妆铺子里做个绣娘，一月的银钱也足以让你在京中成活了。”汤氏建议道。
显然，汤氏已经是极为照顾杨絮了。与其说是让她去做绣娘，倒不如说是给她提供一个保障，不管是安全，或是钱财方面。
“民女谢过夫人好意，但民女来京，只是一心想要报答夫人，怎敢再贪图什么。夫人、老夫人，民女愿意自卖入府为婢，还请老夫人、夫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