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表哥不用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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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人活于世

    “我发现我真的是搞不懂这些女人在想什么啊……”

    卧佛寺的后院一隅,高大古木之下,一方石质桌椅,一对衣着明艳的男女正对坐执子,可不就是过来躲清静的薛止语与沈子谟二人。

    现今听到薛止语气呼呼的发言,沈子谟抬头看她一眼,笑道:“怎么,你这是终于承认你不算是个女人了?”

    五官微皱,薛止语可不打算要自打嘴巴,嘴硬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们太奇怪了。”

    像是怕被沈子谟打断一般,薛止语紧跟着就连珠炮似的抱怨起来。

    “原先一个葛莲儿也就罢了,虽说我常不能理解她在想些什么,但也只当她是来京的路上摔坏了脑子。可这两年见得多了,我怎么发现那匪夷所思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还有方才那个梅香来也是,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这么大的?”

    薛止语开口就停不下来,若不是还顾忌着脸面,她简直都想要把她那几个嫂嫂的事情也搬出来念叨再一遍了。

    只是那话语声中所透出的不解,让沈子谟倒是忍不住得低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对于这些后宅心思,沈子谟思量着,大概他都比薛止语要来得清楚一些。

    毕竟他在宫里长大,就算不是长于妇人之手,但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却是谁也忽略不了的。而且上辈子时,煜郡王府里面也不是没有女人,有女人,自然也就有女人的是非,便是偶尔听着、看着,也算开拓眼界了。

    反倒是薛止语。

    虽然是个切切实实的女儿家,但勇成伯府有家规在先,人口情况都简单,她又是府上唯一的姑娘,不说没有别府上那些嫡庶、姐妹间的嫉妒吃醋,便是旁人再有什么明争暗斗,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不到她身上去。

    “前一阵不是听说你还有在学习管家嘛,怎么,世子夫人没有教你这些吗?”

    “唔……”

    单手托腮,薛止语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间还捏着枚圆润的棋子,眸光半垂,就好像是在认真思考着棋局一般。

    “我学的东西,和这些不一样。”薛止语一边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沈子谟难得对此也有着兴致,追问道:“嗯?那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很多啊,比如说,我学的都是如何把控账目,如何经营庶务,如何管控下人,如何人情往来……尽是些能够摆在明面上的宗妇手段。至于要说到那些女子间争风吃醋的腌臜事情嘛……”

    薛止语无奈的抬头看向沈子谟。

    “你觉得谁教我合适?”

    这问题沈子谟又哪里知道,毕竟自幼见得多了,他都快以为那是天下女子的本能了。

    薛止语继续道:“有我爹爹在前,娘亲自来不参与教我行事。而如果说是我家嫂子,你觉得以我嫂嫂们那一贯温柔亲人的性子来说,她们会撕破脸皮的跟我说这些事情吗?”

    再是亲近的姑嫂,到底里面也还是隔了一层的关系。

    真当若是她的嫂子们和她说了这些,怕不等她嫂子们不安,薛止语先第一个就得怀疑她们到底有没有过把那些下作的事情用到勇成伯府里面。

    所以,便是教,也不过都是流于表面的,谁也不会真把那见不得人的事情跟她说。说了的话,岂不就跟坦白自首没什么区别嘛。

    沈子谟好奇道:“舅舅也没找人教你吗?”

    “没有啊。”

    说完,又想起了当初自家爹爹与几位兄长的论调,薛止语手下一边捡着沈子谟被吃掉的棋子,一边神色古怪的抬眼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想法。

    沈子谟在她的目光下动了动,问道:“怎么了?”

    薛止语反而笑眯眯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没有吗?”

    直觉告诉沈子谟不该再追问了,但每每薛止语对他一笑,他的那些原则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的离家出走,此刻也是一样。

    “为什么?”

    “略……”薛止语吐舌扯出一个鬼脸:“不告诉你。”

    沈子谟简直哭笑不得。

    这人,明明都已经是活两辈子了,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呢。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原因。”

    沈子谟不问,薛止语倒是忍不住了。

    “爹爹说,万事应以攻心为上。不管日后我嫁给了谁,只要我的夫君能够爱我、敬我、信我,只这三点就能胜过无数的阴谋算计。”

    所以即便是在上辈子薛止语毫无预兆被指婚给沈子谟后,勇成伯也只是让人教导了她应该如何与男人相处,省得再是懵懵懂懂,倒好像他们勇成伯府失礼得要让煜郡王爷给他们养个大孩子似的,而未想过叫她去学习该要如何处理女人。

    起点不同,所求不同,故而薛止语自然也不需要去自降身份的做些什么。一切问题,从根源入手,只要解决了源头,又何必再去计较其中的细节。

    “爹爹曾说,他费心教导于我,不是为了让我把精力都浪费在一干后宅阴私上面的。以我的身份,若是想要过得一生顺遂,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只要其中我不自己犯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好。”

    “比如呢?”

    “嗯……”

    薛止语状似思考的在嘴中轻哼,目光在沈子谟面上打转,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比如说,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啊,比如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啊,等等等等,好多呢。”

    沈子谟扳着一张脸的样子,倒是真把薛止语逗得笑出了声来。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难道说你觉得这话不对吗?”

    “止儿觉得这话说得对?”

    轻笑着,薛止语手中再下一子,抬头看向沈子谟。

    “若非你,这话自然就是对的了。”

    沈子谟晃神,来不及细思下去,就听薛止语又开口了。

    “再者说,若不是重来一遭,你会为了我而遣尽后院吗?”

    当然……不会。

    若不是经历生死,沈子谟即便自知心中爱慕,也从未想过那份爱慕会深入骨髓。毕竟人活于世,也并不仅仅只有情之一字。

    想到这里,沈子谟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止儿,你这句话里的前提,本身就不成立。”

    “是啊,可同样的,你我的这种特殊情况,别人又不知道。”

    薛止语在沈子谟的注视之下回望过去,半点躲闪也没有。

    便是沈子谟,在薛止语理直气壮的回应下,也真是只有投降的份了。

    “坏丫头。”

    沈子谟叹息着开口,隐隐还有着对于他自己的同情。明明不是第一次被人挖坑,他怎么就总也不长记性的要跟着往里跳了。

    “原来你在这里说来说去的,也不过就是不想要让我为此而迁怒于舅舅。”

    沈子谟简直为自己刚刚那一刹那间的心境起伏,深感委屈。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无理取闹的人吗?”

    没成想,薛止语很是认真的就点了头。

    “你是啊,小气鬼。”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沈子谟来回打量了几次薛止语的神态,迟疑的开口问道:“你可是故意在学着刚刚那个梅香来说话。”

    “唉?”

    薛止语回给了沈子谟一个惊奇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

    “你竟然看出来了?是啊,我是想要学来试试的,你既然能够发现,是不是说明我学得还是挺像的呢?”

    沈子谟……不是太想要说话。

    “我真的不是很明白唉,明明梅太傅身为帝师,现今又已是官居正一品太傅,德高望重,门徒无数。梅家书香门第,这梅家出来的姑娘可怎么那么胡搅蛮缠?”

    沈子谟揉着眉心道:“她胡搅蛮缠,但你可以不要学她。”

    “那不是很不公平嘛,明明我康怡郡主都还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呢,怎么能够让她抢了先。”

    沈子谟心累,这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

    “你跟她抢这个做什么?反正以那梅香来的年纪,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是该要嫁人了。梅家也不会让她高嫁,想来用不了多久,你都不会再在京城看见这个人。”

    “我知道啊。可就是因为知道梅香来就要走了,所以我这不才是要最后好好观察一下的嘛。”

    薛止语这次干脆连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桌上,双手交叠的托着下巴。

    “要不是因为梅香来快要嫁人了的话,其实我还真是挺要把她和葛莲儿引荐引荐的。表哥你发现了没有,虽然她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但偶尔在为人处事上面,那思路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里面的区别是,梅香来是根本不知恶而行事,全凭着梅家在京中的声望与她那大抵天生的单纯性子,而葛莲儿才是明知故作之人。

    两相对比,薛止语倒还真能够看在梅太傅的面子上,而不去与梅香来计较。

    “到时候表哥去帮我给梅太傅送信吧,要知道,我今天可是受了大委屈呢。”

    当然,不跟梅香来计较可以,但梅太傅的人情却是一定要拿到手。

    只不过,这时候的薛止语还不知道等到他们一会儿回京之后,还有着什么样的大惊喜在等着她,若是她知道了,估计也就想不起来还有梅香来这么个小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