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安知鱼乐
沈青绍也就罢了，要是葛莲儿还敢把主意再打到了沈子谟的身上，薛止语非是要让她明白明白，到底什么才叫做是云泥之别。
都不用去使什么样的心计手段，只要是她康怡郡主想要收拾了葛莲儿，那便是沈青绍这位皇长孙殿下，都根本保不下她！说不准，就连太子妃那一边的人，都是会乐意给她帮忙的。
沈子谟也是一时大意了，更加没有想到薛止语会注意到这样的问题。
“表哥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说康怡的这一个问题，便就这般的难以回答吗？”
“自然不是了。”看了看四周围的人群，沈子谟现今大概是体会到了薛止语方才的那一种心情了，打着商量道：“那边的酒楼中留了雅间，不若我们先过去？”
朝着沈子谟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薛止语开口道：“这过去嘛……也不是不行，只你明明有说是带我来赏灯的，那么人人手里都提着花灯，我的呢？”
可沈子谟朝四周围小贩的摊位上看了看，这些个灯盏的手艺连他都看不过眼，就更别提是再让他去送给薛止语了。
“这里人群杂乱，不如我们先去楼上，稍后我再让小铭子把花灯送上来？”
“倒也是不用那么的麻烦，我就要那一盏就好。”
早在沈子谟去关注着葛莲儿的时候，薛止语就已经瞧好了目标，就准备叫沈子谟买来给她了。
拉着沈子谟行去了路旁，薛止语指着眼前的素白灯笼道：“我就要这个了。”
此处的店家也算是颇有心意，除了几个用来做样子的灯笼以外，所贩卖的其余灯笼皆是一片素白，另旁再备下了纸笔，是特意让路人可以自行画作的。
只不过许是因这个摊子占地过大，那些墨汁颜料的又有可能撒到旁人身上，倒是被挤去了一个角落里面，少有人过去光顾。反正薛止语看了看天，也只见到两个姑娘家过去看了看，但最后也嫌弃那花灯的样式简单，什么也没有买就走了。
“小小姐的眼光真是好。”
摆摊的是一个粗布长衫的年轻人，长得高高瘦瘦，却实在不会招揽生意。这好不容易盼得了有客人过来，可挤了半天也就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薛止语却是觉得他这副样子，不知要比别处再好了多少，至少他可没再说沈子谟是带着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出来玩了。
“想要个什么花样？”
薛止语故意道：“我不知道啊，表哥随意吧。”
指尖虚虚掠过那一排毛笔，沈子谟挑了一支出来，黄公公也已经将他示意的六角纱灯举在胸前以供作画。
看着这样一副做派，那铺面老板张了张嘴吧，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倒惹得薛止语多看了一眼。
无需思量，沈子谟笔起回落，眨眼间已是在那花灯的六面之上勾勒出了一丛丛盛衰不败的月月红来，似是面面自成一体，又似面面相互呼应，全如一幅整作。
“好画！”
那老板喝赞一声，简直比薛止语都要来得激动。
沈子谟根本看也没有看他，只是待图样略干了一些后，亲手递给了薛止语。
“多谢表哥了。”
薛止语原本就是猜到了沈子谟会画月月红，现今一见果然如此，笑得都更甜了几分，却不想那位店家老板又是开口了。
满是惋惜得看着薛止语手中的灯笼，青年感慨道：“画是好画，布局、落笔皆无可挑剔，只可惜独独在这意境上面落了下筹。”
薛止语将花灯往自己身后收了收，不甚高兴的看过去。
不过就像沈子谟方才不理会那位老板一样，这位老板也根本不在意薛止语是如何的一个反应，只是一门心思的对沈子谟游劝道：“公子如此笔力，便是要题画花鸟，何不以四季轮换、花开花败为题？前有余韵，后有新生，方为上品。这样吧，这盏灯笼算是我送与公子的，公子可以再重新再画一幅？”
“不了。”沈子谟拒绝道：“花开花落虽为寻常，但于我而言，这花却是四季轮换，永开不败。”
“公子此言未免太过片面，何有花草能够常开不败？”
见那青年还要争论下去，薛止语开口打断道：“店家，你觉得若是把你从万丈悬崖推下，你可会愿意？”
冷不丁被人打断，那铺面老板一愣，皱眉道：“小小姐这是在威胁在下吗？”
薛止语摇摇头，又是问道：“那若是把你从护城河扔下，你又觉得如何？”
青年人的面色越发难看了起来，沉声道：“在下不过是欣赏公子，若因此小小姐便要如此刁难在下的话，那在下也是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呢？那你说，若是让雄鹰下山、锦鲤入水，它们又会否是你这样一个反应？”
“小小姐此言难道是故意要拿在下取乐吗？雄鹰有翼、锦鲤有鳞，又何可与在下一共论之？”
薛止语再是请教道：“如你之言，这是否正应了那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小小姐说得是。”
薛止语勾唇道：“那店家既然也知道自己不是鸟来不是鱼，体会不到它们各自的乐趣。那你不是表哥，又怎么就能知道表哥如何呢？‘我非子，故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这……”店家又道：“‘我知之濠上也’！”
忍不住得便是笑出了声来，薛止语又是问道：“店家何觉你是身在‘濠上’？论画艺，你方才已经见到。知微见著，便是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你又有那份自信，一定能够胜得过我表哥吗？”
“我、我……”
那店家的脸色越发难看，被薛止语问得连身子都有些打晃了。
“薛小姐又何必要这样的咄咄逼人呢？”
寻声看去，可不就是那才不见了不久的葛莲儿吗？
给了沈子谟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薛止语回看向葛莲儿道：“葛姑娘？”
只见葛莲儿款款走到了薛止语二人面前，在看向沈子谟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很快便收了起来，只是浅笑得对他颔首示意。
“倒是不知道葛姑娘可又有何高见呢？”
薛止语有时候也是挺佩服葛莲儿的，反正她自问是没有葛莲儿这般好心态。明明早都是已经因为多言而被再三的惩处，怎么还是一副永远学不乖的样子呢？
这该是叫做不屈不挠？
“高见不敢当。”欠身福了一礼，葛莲儿继续道：“只是路见不平，有心想要奉劝薛小姐两句而已。”
“路见不平？”薛止语重复了一遍，转而看向那店家问道：“我可是欺负你了不曾？”
那店面的面色越发通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声若蚊蝇：“是在下才学浅薄，在下才学浅薄……”
“你看。”薛止语对葛莲儿示意道：“我哪里欺负他了？”
“有薛小姐在此，想来他也不敢说什么实话吧。”
薛止语忍不住回头对沈子谟抱怨道：“我真是不能理解她是怎么想的！”
沈子谟同样小声的应道：“那我叫人把她抓起来？”
展颜笑开，薛止语嗔了沈子谟一眼：“真该要让她也来听听你这话，看看你我二人，到底谁才是那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仗势欺人的人了。”
“那自然还该是你的？”
“为什么？”微微挑眉，薛止语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得是那个能够让你仗的势啊。”
“呸……”薛止语轻啐道：“不要脸。”
就他俩这耍花腔的工夫，葛莲儿已然过去满是温柔得与店家搭话了。
反正薛止语扫了一眼，只觉得全身恶寒。现如今她也是不得不怀疑，葛莲儿到底是对沈青绍有心，还是只不过是因为看她不顺眼？
怎么她不说抓紧时机得去向沈青绍献殷勤，反而倒更像是盯上了她似的，三天两天出现在她的身边。
难不成，她把葛莲儿当做是人生过客，葛莲儿反把她视作了竞争对手？
可她们倆争什么啊……
还是说，这葛莲儿已经知道了她之所以会被赶出华郡王府，其中也是有着薛止语的一份功劳吗？
“姑娘，不……没有的……”
那店家越发窘迫，高瘦的身子都佝偻了起来，闪身往后躲避着葛莲儿的靠近。
“真的，姑娘，你误会了，那位小小姐并没有为难在下什么……不、我并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姑娘，我又是要害怕什么啊？”
薛止语看着那边的动静，简直就是乐得不行。
虽然说葛莲儿也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但那青年显然是个迂的，她又不像薛止语是副十足的女童样貌，可不就是稍一动作就让那位青年退避连连，反倒显得葛莲儿像个如何的女恶霸似的了。
葛莲儿也是被那店家的样子弄得恼了，明明她一片好心好意的，怎么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吓成这副样子？
哼，一定都是那个康怡郡主搞的鬼！
都不用去使什么样的心计手段，只要是她康怡郡主想要收拾了葛莲儿，那便是沈青绍这位皇长孙殿下，都根本保不下她！说不准，就连太子妃那一边的人，都是会乐意给她帮忙的。
沈子谟也是一时大意了，更加没有想到薛止语会注意到这样的问题。
“表哥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说康怡的这一个问题，便就这般的难以回答吗？”
“自然不是了。”看了看四周围的人群，沈子谟现今大概是体会到了薛止语方才的那一种心情了，打着商量道：“那边的酒楼中留了雅间，不若我们先过去？”
朝着沈子谟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薛止语开口道：“这过去嘛……也不是不行，只你明明有说是带我来赏灯的，那么人人手里都提着花灯，我的呢？”
可沈子谟朝四周围小贩的摊位上看了看，这些个灯盏的手艺连他都看不过眼，就更别提是再让他去送给薛止语了。
“这里人群杂乱，不如我们先去楼上，稍后我再让小铭子把花灯送上来？”
“倒也是不用那么的麻烦，我就要那一盏就好。”
早在沈子谟去关注着葛莲儿的时候，薛止语就已经瞧好了目标，就准备叫沈子谟买来给她了。
拉着沈子谟行去了路旁，薛止语指着眼前的素白灯笼道：“我就要这个了。”
此处的店家也算是颇有心意，除了几个用来做样子的灯笼以外，所贩卖的其余灯笼皆是一片素白，另旁再备下了纸笔，是特意让路人可以自行画作的。
只不过许是因这个摊子占地过大，那些墨汁颜料的又有可能撒到旁人身上，倒是被挤去了一个角落里面，少有人过去光顾。反正薛止语看了看天，也只见到两个姑娘家过去看了看，但最后也嫌弃那花灯的样式简单，什么也没有买就走了。
“小小姐的眼光真是好。”
摆摊的是一个粗布长衫的年轻人，长得高高瘦瘦，却实在不会招揽生意。这好不容易盼得了有客人过来，可挤了半天也就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薛止语却是觉得他这副样子，不知要比别处再好了多少，至少他可没再说沈子谟是带着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出来玩了。
“想要个什么花样？”
薛止语故意道：“我不知道啊，表哥随意吧。”
指尖虚虚掠过那一排毛笔，沈子谟挑了一支出来，黄公公也已经将他示意的六角纱灯举在胸前以供作画。
看着这样一副做派，那铺面老板张了张嘴吧，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倒惹得薛止语多看了一眼。
无需思量，沈子谟笔起回落，眨眼间已是在那花灯的六面之上勾勒出了一丛丛盛衰不败的月月红来，似是面面自成一体，又似面面相互呼应，全如一幅整作。
“好画！”
那老板喝赞一声，简直比薛止语都要来得激动。
沈子谟根本看也没有看他，只是待图样略干了一些后，亲手递给了薛止语。
“多谢表哥了。”
薛止语原本就是猜到了沈子谟会画月月红，现今一见果然如此，笑得都更甜了几分，却不想那位店家老板又是开口了。
满是惋惜得看着薛止语手中的灯笼，青年感慨道：“画是好画，布局、落笔皆无可挑剔，只可惜独独在这意境上面落了下筹。”
薛止语将花灯往自己身后收了收，不甚高兴的看过去。
不过就像沈子谟方才不理会那位老板一样，这位老板也根本不在意薛止语是如何的一个反应，只是一门心思的对沈子谟游劝道：“公子如此笔力，便是要题画花鸟，何不以四季轮换、花开花败为题？前有余韵，后有新生，方为上品。这样吧，这盏灯笼算是我送与公子的，公子可以再重新再画一幅？”
“不了。”沈子谟拒绝道：“花开花落虽为寻常，但于我而言，这花却是四季轮换，永开不败。”
“公子此言未免太过片面，何有花草能够常开不败？”
见那青年还要争论下去，薛止语开口打断道：“店家，你觉得若是把你从万丈悬崖推下，你可会愿意？”
冷不丁被人打断，那铺面老板一愣，皱眉道：“小小姐这是在威胁在下吗？”
薛止语摇摇头，又是问道：“那若是把你从护城河扔下，你又觉得如何？”
青年人的面色越发难看了起来，沉声道：“在下不过是欣赏公子，若因此小小姐便要如此刁难在下的话，那在下也是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呢？那你说，若是让雄鹰下山、锦鲤入水，它们又会否是你这样一个反应？”
“小小姐此言难道是故意要拿在下取乐吗？雄鹰有翼、锦鲤有鳞，又何可与在下一共论之？”
薛止语再是请教道：“如你之言，这是否正应了那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小小姐说得是。”
薛止语勾唇道：“那店家既然也知道自己不是鸟来不是鱼，体会不到它们各自的乐趣。那你不是表哥，又怎么就能知道表哥如何呢？‘我非子，故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这……”店家又道：“‘我知之濠上也’！”
忍不住得便是笑出了声来，薛止语又是问道：“店家何觉你是身在‘濠上’？论画艺，你方才已经见到。知微见著，便是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你又有那份自信，一定能够胜得过我表哥吗？”
“我、我……”
那店家的脸色越发难看，被薛止语问得连身子都有些打晃了。
“薛小姐又何必要这样的咄咄逼人呢？”
寻声看去，可不就是那才不见了不久的葛莲儿吗？
给了沈子谟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薛止语回看向葛莲儿道：“葛姑娘？”
只见葛莲儿款款走到了薛止语二人面前，在看向沈子谟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很快便收了起来，只是浅笑得对他颔首示意。
“倒是不知道葛姑娘可又有何高见呢？”
薛止语有时候也是挺佩服葛莲儿的，反正她自问是没有葛莲儿这般好心态。明明早都是已经因为多言而被再三的惩处，怎么还是一副永远学不乖的样子呢？
这该是叫做不屈不挠？
“高见不敢当。”欠身福了一礼，葛莲儿继续道：“只是路见不平，有心想要奉劝薛小姐两句而已。”
“路见不平？”薛止语重复了一遍，转而看向那店家问道：“我可是欺负你了不曾？”
那店面的面色越发通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声若蚊蝇：“是在下才学浅薄，在下才学浅薄……”
“你看。”薛止语对葛莲儿示意道：“我哪里欺负他了？”
“有薛小姐在此，想来他也不敢说什么实话吧。”
薛止语忍不住回头对沈子谟抱怨道：“我真是不能理解她是怎么想的！”
沈子谟同样小声的应道：“那我叫人把她抓起来？”
展颜笑开，薛止语嗔了沈子谟一眼：“真该要让她也来听听你这话，看看你我二人，到底谁才是那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仗势欺人的人了。”
“那自然还该是你的？”
“为什么？”微微挑眉，薛止语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得是那个能够让你仗的势啊。”
“呸……”薛止语轻啐道：“不要脸。”
就他俩这耍花腔的工夫，葛莲儿已然过去满是温柔得与店家搭话了。
反正薛止语扫了一眼，只觉得全身恶寒。现如今她也是不得不怀疑，葛莲儿到底是对沈青绍有心，还是只不过是因为看她不顺眼？
怎么她不说抓紧时机得去向沈青绍献殷勤，反而倒更像是盯上了她似的，三天两天出现在她的身边。
难不成，她把葛莲儿当做是人生过客，葛莲儿反把她视作了竞争对手？
可她们倆争什么啊……
还是说，这葛莲儿已经知道了她之所以会被赶出华郡王府，其中也是有着薛止语的一份功劳吗？
“姑娘，不……没有的……”
那店家越发窘迫，高瘦的身子都佝偻了起来，闪身往后躲避着葛莲儿的靠近。
“真的，姑娘，你误会了，那位小小姐并没有为难在下什么……不、我并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姑娘，我又是要害怕什么啊？”
薛止语看着那边的动静，简直就是乐得不行。
虽然说葛莲儿也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但那青年显然是个迂的，她又不像薛止语是副十足的女童样貌，可不就是稍一动作就让那位青年退避连连，反倒显得葛莲儿像个如何的女恶霸似的了。
葛莲儿也是被那店家的样子弄得恼了，明明她一片好心好意的，怎么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吓成这副样子？
哼，一定都是那个康怡郡主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