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杀身之祸
文竹的行事绿芜是看不懂的，她只能偷偷的去问郭小四，无关痛痒的郭小四会回答两句，可若是有些涉及到他们的安全的事情，郭小四只是嗤之以鼻而后一言不发。
比如，为何折腾了一天，文竹挑选了两只人丁稀薄的戏班子一同上路，本来两家的班主是不同意的，可文竹说，因为人丁稀少，所以大场面的戏要两家配合，赏金也翻倍了，其中一个班主立马就蹦高同意了，另一个班主却面露难色。
文竹又道，“你可以不去，我们换人就是。”
那班主才黑着脸应下来，趁着夜色回别院，主要是为了隐匿行踪吧，绿芜是这样的猜测的，她曾经也爱看戏，以前宫中的后宫娘娘们也爱看戏，有时候能跟着瞄上两眼，热闹的很，这次程南橘特别吩咐了，她想听凤主哀，这件事不能当着文竹的面提，她只好暗地里询问了两家班主，会不会唱这出戏。
那个满眼都印着铜钱的班主微胖，大家都叫他旺财班主，一听绿芜的话就嘬牙花子还挤眉弄眼的，“这出戏可是不好唱啊……”
绿芜立刻会意，“哦哦，班主放心，赏金是少不了的。我们主儿就想听这个新戏，可这事不能让我们管家知道，否则这钱嘛……”
“小掌事放心，这事儿我们都懂，都懂！只要是赏钱多，够兄弟们卖辛苦，唱戏的事儿，全凭主家开心，都能唱，都能唱！”
另一家的掌柜很壮，驼着背看起来有些僵硬，他脸色不善，合着谁都欠他两吊钱一般，他班子里的伙计都叫他冷班主，倒也是人如其名。
说是这个班子比较新，里面都是些新人，有个唱青衣的小姑娘嗓子很亮，长得也水灵，班主比较照顾，其他人貌似对班主都很疏远。
绿芜同样问他，可会唱凤主哀这出戏，冷班主沉默的点了点头，半响才道“能唱，都能唱。”
绿芜楞了一下，总觉这班主有些奇怪，能唱就行，多了的绿芜也不问，出来时正巧被文竹撞了个正着，文竹眯着眼看她，看的绿芜发毛，“你来这干什么？”
绿芜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想了半晌也打不出来，“这……他……冷班主……我……”
“行了行了。”文竹瞪了她一眼就催促，“还不快去准备，太阳落山就要上路了。”
果然天色刚一擦黑，一行人就上路了，可这路程曲折，绿芜总觉得来时并未这般颠簸，直到夜深了，天色黑透，不点着火把，单单接着月光几乎无法赶路，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下来……
绿芜揉了揉眼睛，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叫了声郭小四问，“小四哥，今早我们来时也没见路途这般颠簸，怎么感觉回去的路途远了很多……”
还未听见回音，耳旁就炸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绿芜险些摔下马车，郭小四推了她一把，她才重重的跌在马车上。
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火把跳跃的微光看不清远方发生了什么，只是空气中开始飘着浓浓的血气。
绿芜抖成一团，郭小四冷眼瞟了一眼默默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前面一闪而过的刀光剑影。
“小四哥，这，这是怎么了？”
郭小四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声说“安稳的呆在马车里，不该知道的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绿芜不敢多说，只能靠在马车了发抖，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文竹大人的声音，“若是此行有什么闪失，你们的命都要留在这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动了，速度越来越快，绿芜再未敢合上眼睛，似有幻听一般，耳旁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她不得不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天色缓缓放亮，红日冬升，一行人埋头赶路，到达别院的时候，正好鸡鸣，程南橘听着声响出来看热闹，见绿芜煞白的脸色，便让红柳去扶她，绿芜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压抑了一夜，她抱着红柳痛哭起来，几乎是泣不成声。
原本面露喜色的程南橘脸色一下子暗下去，冷眼瞪着文竹，微挑眉梢，“文大人是做了什么好事，何故将我的贴身侍女吓成这般模样？莫不是因我给文大人添了麻烦，文大人不敢发作，故而为难一个小丫头？”
文竹一听立刻俯身行礼，“王后多心了，只是路上发生了些突发状况，绿芜未曾见过血腥吓坏了，是臣疏忽，没照顾好绿芜姑娘，请王后降罪。”
“降罪？”程南橘轻笑一声，“我哪儿敢啊？”
“王后……臣……”
程南橘冷哼一声，握着绿芜的手问，“绿芜，他欺负你了？”
绿芜擦了擦眼泪，手凉如冰，程南橘眉心微皱，绿芜摇了摇头，“主儿……文大人并未欺负奴婢，是，是奴婢胆小没用……”
程南橘点头，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滴，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众人退去，就只剩下程南橘跟文竹两个人，文竹才开口道：“戏班中混入了奸细，意图对王后不利，臣怕途中有人跟踪，便将其引到埋伏圈中，射杀了。正值深夜才吓坏了王后的侍女，臣知罪。”
程南橘潜垂眼帘，嘴角勾起一丝轻笑，“身在其位，文大人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也是怪我那丫头没见过世面，文大人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
戏台子搭着，有幸逃过一劫的戏子们也都人人自危，好吃好喝也都索然无味，都等着何时唱完戏能捡条命，那日那些人惨死的样子他们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的。
程南橘是相信戏班子有诈的，只是她觉得即便文竹杀了很多人，可未必能杀的干净，剩下人或许还有身份不简单之人。
只是她有两点疑惑，第一点，这些人是冲谁来的？
第二点，这些人想干什么？
本来想着偷梁换柱逃出去，如今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可世间事，多半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祸相生，本就无穷尽也。
可知己知彼方才是处事之道，程南橘差红柳给绿芜煎了安神汤，喝过之后才缓过些神来，程南橘看着绿芜双手颤抖抱着碗突然笑了。
绿芜吓了一跳，手一滑，就把碗跌了出去，掉了碗又去接，接了有掉，折腾了几个来回还是把碗打破了。程南橘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绿芜泪光闪烁，趴在床边怯生生道：“主儿，你笑什么啊……把奴婢都笑毛了……”
绿芜正要下床去收拾碎碗，程南橘一摆手道：“你别下来了，一会划伤了脚又要哭鼻子，一会我让红柳来收拾。”
绿芜煞是感动，眼泪翻涌而出带着哭腔，“主儿……”
“你不是问我笑什么吗？我是笑你，这么小的胆子，还敢做奸细，即便是奸细，也是那最低级的奸细，你若出事啊，连被救的价值都没有，想来你之前也是忽悠我的，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上家是什么人吧……”
绿芜一愣，眼泪戛然而止。
程南橘轻笑，“得，还让我猜中了。傻丫头，你叫我一声主儿，主儿今儿就给你指条明道，过往不究，从今以后你若对我忠心，我还能保你安稳，你若是敢背叛我，这天牢里的酷刑可比杀人残忍多了……你想想那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
绿芜回过神来立刻跪在床上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的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主儿的了，奴婢绝不背叛主儿！”
程南橘笑笑，起身扶她起来，“那成吧，躺了一天，也该下来活动活动，给我干活去。”
她俯身在绿芜耳畔嘱咐了几句，绿芜点点头，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程南橘无奈摇头，这丫头真是没有做间谍的天赋，也是难为她了，还好她是来监视自己，若是派去监视文竹，死几回都不知道了。不过看她那胆子，怕是干不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程南橘独自喝着茶，掐指算了算日期，诸般蹉跎下来，应也该到了姬无奢信上说来找她要信息的日子了，这戏班子里可能有他的人吗？
闭眸沉思，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一点点靠近她，催促她，指引她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不断的前行，一点点被卷进去，卷到旋涡的中心，被吞噬。
骤然，程南橘睁开眼睛，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念头，她被人找到了。
她的过往已然开始纠缠她，虽然她不再记得过去的事情，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的危险，因为她无法通过过往去判断敌友，她丧失保护自己最有用的武器！
她不再了解任何人，可经年累月的那些敌人们却一直了解她，她如同一个靶子，众矢之的，无处躲藏。
难受，没有过去真是难受！是不是该想点什么办法恢复记忆那？
即便程南橘排斥自己的记忆，她什么都不想再想起，可是如今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她想活着，过去的记忆就必须找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
活！这一个字，何时由人矫情过？
突然门被推开，绿芜回来了……
比如，为何折腾了一天，文竹挑选了两只人丁稀薄的戏班子一同上路，本来两家的班主是不同意的，可文竹说，因为人丁稀少，所以大场面的戏要两家配合，赏金也翻倍了，其中一个班主立马就蹦高同意了，另一个班主却面露难色。
文竹又道，“你可以不去，我们换人就是。”
那班主才黑着脸应下来，趁着夜色回别院，主要是为了隐匿行踪吧，绿芜是这样的猜测的，她曾经也爱看戏，以前宫中的后宫娘娘们也爱看戏，有时候能跟着瞄上两眼，热闹的很，这次程南橘特别吩咐了，她想听凤主哀，这件事不能当着文竹的面提，她只好暗地里询问了两家班主，会不会唱这出戏。
那个满眼都印着铜钱的班主微胖，大家都叫他旺财班主，一听绿芜的话就嘬牙花子还挤眉弄眼的，“这出戏可是不好唱啊……”
绿芜立刻会意，“哦哦，班主放心，赏金是少不了的。我们主儿就想听这个新戏，可这事不能让我们管家知道，否则这钱嘛……”
“小掌事放心，这事儿我们都懂，都懂！只要是赏钱多，够兄弟们卖辛苦，唱戏的事儿，全凭主家开心，都能唱，都能唱！”
另一家的掌柜很壮，驼着背看起来有些僵硬，他脸色不善，合着谁都欠他两吊钱一般，他班子里的伙计都叫他冷班主，倒也是人如其名。
说是这个班子比较新，里面都是些新人，有个唱青衣的小姑娘嗓子很亮，长得也水灵，班主比较照顾，其他人貌似对班主都很疏远。
绿芜同样问他，可会唱凤主哀这出戏，冷班主沉默的点了点头，半响才道“能唱，都能唱。”
绿芜楞了一下，总觉这班主有些奇怪，能唱就行，多了的绿芜也不问，出来时正巧被文竹撞了个正着，文竹眯着眼看她，看的绿芜发毛，“你来这干什么？”
绿芜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想了半晌也打不出来，“这……他……冷班主……我……”
“行了行了。”文竹瞪了她一眼就催促，“还不快去准备，太阳落山就要上路了。”
果然天色刚一擦黑，一行人就上路了，可这路程曲折，绿芜总觉得来时并未这般颠簸，直到夜深了，天色黑透，不点着火把，单单接着月光几乎无法赶路，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下来……
绿芜揉了揉眼睛，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叫了声郭小四问，“小四哥，今早我们来时也没见路途这般颠簸，怎么感觉回去的路途远了很多……”
还未听见回音，耳旁就炸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绿芜险些摔下马车，郭小四推了她一把，她才重重的跌在马车上。
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火把跳跃的微光看不清远方发生了什么，只是空气中开始飘着浓浓的血气。
绿芜抖成一团，郭小四冷眼瞟了一眼默默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前面一闪而过的刀光剑影。
“小四哥，这，这是怎么了？”
郭小四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声说“安稳的呆在马车里，不该知道的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绿芜不敢多说，只能靠在马车了发抖，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文竹大人的声音，“若是此行有什么闪失，你们的命都要留在这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动了，速度越来越快，绿芜再未敢合上眼睛，似有幻听一般，耳旁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她不得不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天色缓缓放亮，红日冬升，一行人埋头赶路，到达别院的时候，正好鸡鸣，程南橘听着声响出来看热闹，见绿芜煞白的脸色，便让红柳去扶她，绿芜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压抑了一夜，她抱着红柳痛哭起来，几乎是泣不成声。
原本面露喜色的程南橘脸色一下子暗下去，冷眼瞪着文竹，微挑眉梢，“文大人是做了什么好事，何故将我的贴身侍女吓成这般模样？莫不是因我给文大人添了麻烦，文大人不敢发作，故而为难一个小丫头？”
文竹一听立刻俯身行礼，“王后多心了，只是路上发生了些突发状况，绿芜未曾见过血腥吓坏了，是臣疏忽，没照顾好绿芜姑娘，请王后降罪。”
“降罪？”程南橘轻笑一声，“我哪儿敢啊？”
“王后……臣……”
程南橘冷哼一声，握着绿芜的手问，“绿芜，他欺负你了？”
绿芜擦了擦眼泪，手凉如冰，程南橘眉心微皱，绿芜摇了摇头，“主儿……文大人并未欺负奴婢，是，是奴婢胆小没用……”
程南橘点头，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滴，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众人退去，就只剩下程南橘跟文竹两个人，文竹才开口道：“戏班中混入了奸细，意图对王后不利，臣怕途中有人跟踪，便将其引到埋伏圈中，射杀了。正值深夜才吓坏了王后的侍女，臣知罪。”
程南橘潜垂眼帘，嘴角勾起一丝轻笑，“身在其位，文大人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也是怪我那丫头没见过世面，文大人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
戏台子搭着，有幸逃过一劫的戏子们也都人人自危，好吃好喝也都索然无味，都等着何时唱完戏能捡条命，那日那些人惨死的样子他们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的。
程南橘是相信戏班子有诈的，只是她觉得即便文竹杀了很多人，可未必能杀的干净，剩下人或许还有身份不简单之人。
只是她有两点疑惑，第一点，这些人是冲谁来的？
第二点，这些人想干什么？
本来想着偷梁换柱逃出去，如今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可世间事，多半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祸相生，本就无穷尽也。
可知己知彼方才是处事之道，程南橘差红柳给绿芜煎了安神汤，喝过之后才缓过些神来，程南橘看着绿芜双手颤抖抱着碗突然笑了。
绿芜吓了一跳，手一滑，就把碗跌了出去，掉了碗又去接，接了有掉，折腾了几个来回还是把碗打破了。程南橘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绿芜泪光闪烁，趴在床边怯生生道：“主儿，你笑什么啊……把奴婢都笑毛了……”
绿芜正要下床去收拾碎碗，程南橘一摆手道：“你别下来了，一会划伤了脚又要哭鼻子，一会我让红柳来收拾。”
绿芜煞是感动，眼泪翻涌而出带着哭腔，“主儿……”
“你不是问我笑什么吗？我是笑你，这么小的胆子，还敢做奸细，即便是奸细，也是那最低级的奸细，你若出事啊，连被救的价值都没有，想来你之前也是忽悠我的，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上家是什么人吧……”
绿芜一愣，眼泪戛然而止。
程南橘轻笑，“得，还让我猜中了。傻丫头，你叫我一声主儿，主儿今儿就给你指条明道，过往不究，从今以后你若对我忠心，我还能保你安稳，你若是敢背叛我，这天牢里的酷刑可比杀人残忍多了……你想想那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
绿芜回过神来立刻跪在床上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的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主儿的了，奴婢绝不背叛主儿！”
程南橘笑笑，起身扶她起来，“那成吧，躺了一天，也该下来活动活动，给我干活去。”
她俯身在绿芜耳畔嘱咐了几句，绿芜点点头，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程南橘无奈摇头，这丫头真是没有做间谍的天赋，也是难为她了，还好她是来监视自己，若是派去监视文竹，死几回都不知道了。不过看她那胆子，怕是干不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程南橘独自喝着茶，掐指算了算日期，诸般蹉跎下来，应也该到了姬无奢信上说来找她要信息的日子了，这戏班子里可能有他的人吗？
闭眸沉思，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一点点靠近她，催促她，指引她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不断的前行，一点点被卷进去，卷到旋涡的中心，被吞噬。
骤然，程南橘睁开眼睛，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念头，她被人找到了。
她的过往已然开始纠缠她，虽然她不再记得过去的事情，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的危险，因为她无法通过过往去判断敌友，她丧失保护自己最有用的武器！
她不再了解任何人，可经年累月的那些敌人们却一直了解她，她如同一个靶子，众矢之的，无处躲藏。
难受，没有过去真是难受！是不是该想点什么办法恢复记忆那？
即便程南橘排斥自己的记忆，她什么都不想再想起，可是如今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她想活着，过去的记忆就必须找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
活！这一个字，何时由人矫情过？
突然门被推开，绿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