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不保:妃生凰命吾为天
字体: 16 + -

第252章 如意算盘响

    赵鱼晚正襟危坐,冷眸望着门口亦步亦趋走进的姬国使者,半垂着眼睑,嘴角噙一丝杀气。

    “北姬国使臣,叩见陛下。”

    赵鱼晚嘴角勾一丝阴狠,微挑眉梢,“无名无姓之人,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你们北姬国倒是不怕多一个亡魂人。”

    使者微微颤抖,怔了一瞬,双手举于头顶将请柬奉上,心中才多了一丝底气,“吾皇金口玉言,既然吾皇笃定臣此行有惊无险,听之信之是为人臣的根本,吾皇说只要陛下看了这封请柬必然回收了兴兵之意,为表诚意,吾皇以列明礼单,一并收录在请柬之中,还请陛下过目。”

    赵鱼晚余光一瞟,罗刹便将请柬取来,亲自交到赵鱼晚手上,赵鱼晚冷哼一声,“如若这信中的内容并非寡人所中意,你的项上人头怕是就要交代在这了。”

    “陛下先请过目,如果并未陛下信中所想,微臣悉听尊便。”

    赵鱼晚不屑一顾的展信,倒是要看看这个姬无奢究竟耍什么鬼花枪,突然他目光一滞,窦然生出神采来,便一目三行,眉宇间生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态来,紧接着又是一阵疑窦,使臣的脸色就跟着赵鱼晚瞬息万变的表情一阵白一阵绿,一阵黑,最后又是一阵白。

    终于赵鱼晚将书信拍在桌上,使臣的心也随着这一动作提到了嗓子眼,赵鱼晚忽而笑了,嘴角添了一丝喜悦,使臣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半晌,赵鱼晚才开口,“姬无奢这个人,着实狡猾,你去告诉他,洛伽蓝不过一个女人,寡人从不夺人所好,至于信上所书之事,待他大婚之日,寡人亲自贺喜之事,必当面给他一个答复。”

    “谢,谢陛下……”

    使臣屁滚尿流而去,留下赵鱼晚看这信上的字迹,微微蹙眉,罗刹关了殿门,大殿之中就剩下主仆二人,不等罗刹开口,赵鱼晚便迫不及待般问,“姬无奢说凤主陵是假冢,真正的枳儿还活着,就藏在南姬皇宫之中,你说,此言可信?”

    罗刹思了一瞬,拱手,“可信与否,陛下信中不是早就有了答案?”

    “寡人当然要信,让寡人相信枳儿还活着自然比让寡人相信她就葬在凤主陵变成一具白骨容易得多,可天下人都说他死了,只有姬无奢说她还说着,寡人竟不疑有他的信了他……”

    “陛下,如今天下局势紊乱,理应……”

    赵鱼晚抬眸,将信递过去,收了眉宇间的一抹憔悴,转而漏出精明来,“自然,大局为重的道理寡人自然懂,所以信上的条件如此丰厚,引起人的贪欲来也是合理。”

    罗刹接过信函看了半晌,“陛下,如此极为不同常理,恐是有诈……”

    赵鱼晚起身,唇角带三分邪佞,“自然,若是太过寻常,怕不是姬无奢的一贯作风,此事不急着做答复,是真是假,一探便知!二十六我们去趟北姬!”

    似是听见有哭声,程南橘扶着床沿站起来,顺着窗棂,一路走到门口,听得再仔细些,果然是哭声,而这哭声的主人竟然是绿芜。

    程南橘轻蹙眉心,伸手去抚绿芜的脊背,“绿芜,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绿芜脊背一僵,随即传来啪的一声,似是什么掉到了地上,绿芜紧忙去拾,怯生生答:“没,没,没什么……”

    程南橘眉心一皱,“是什么东西掉了?”

    “啊……没,没有!主儿,该喝药了!”

    绿芜连忙将瓷碗递过去,程南橘伸手一挡,“绿芜,你在藏什么?”

    “主儿,不过是个戏本子,只是个戏本子而已……”

    “戏本子?”程南橘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忽而空气一凝,程南橘也跟着一愣,随即从绿芜手中接过瓷碗,苦涩一笑,“我忘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药送到唇边,今日的药气更浓一些,也更加苦,她喝了药,寻思着,添加的几味药极为刁钻,怕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精妙的很!

    东方凌白为了治好她,想必是废了大力气!

    绿芜怯生生的看着程南橘喝光了药,抖着手去接药碗,程南橘笑了笑问,“方才你看的戏本子可是引你落泪的根源?”

    绿芜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主儿,天底下怎么会有命苦至此之人?怕是所有肝肠寸断的事儿,都加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真是男默女泪,男默女泪啊!”

    “正巧我今日闲得慌,不如,你说与我来听听?也算作解闷儿,如何?”

    绿芜一听便立即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主儿,你就饶了奴婢吧,你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你讲这个戏本子,王,王上会杀了奴婢的……”

    “为何?”

    “这……这……”

    “你但说,无妨……”

    绿芜又急得哭了,“主儿,你直接了解了奴婢吧!”

    程南橘不敢再问,只好作罢,“好好好,我不听便是了,你起来吧!”

    程南橘的眼睛看不见,整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东方凌白给她找来了两把古琴,以供她闲暇的时候解闷,想来想去,程南橘终是坐在古琴前,指甲轻抚在琴弦上,心中便像是生出了千言万语一般,弦音鱼贯而出,一曲古调如高山流水般气势磅礴,朦朦胧胧眼前竟然有一女子起舞偏偏如惊鸿,程南橘便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手指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女子也越来越清晰,这般的身段舞姿,天下稍有!

    若有似无的声音,如老妇的沧桑,带着一丝拂袖,她说,“你姻缘极差,命格也是极苦,纵生的富贵,也亡于富贵,可惜了,是个富贵苦命人!”

    程南橘周身一僵,琴弦绷断,一指被断弦刺破,钻心一痛,来不及回神就听见一声惊呼。

    “主儿……你怎么流血了……”

    红柳的声音尖锐,一下将程南橘拉回现实之中,那人影恍然消失不见,程南橘便嘀咕,“这世上竟有人,能跳这一曲惊鸿,跳的极好!极好!”

    “主儿……疼不疼啊!王上若是见了定是要心疼坏了的!”

    程南橘回神,红柳连忙取来药膏为其擦拭,程南橘忽而想起早上,让绿芜痛苦的戏本子,想必红柳也应是之情的,便来了心思。

    “红柳,你平时喜欢看戏本子吗?”

    红柳点头,“当然了,这宫里人出不去,闲暇的时候都爱看戏本子那,而且这戏本子一环套一环,引人入胜,写的都是寻常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遇见的事情,自然是讨喜的。”

    “最近可有什么风靡的戏本子吗?”

    “最近啊……”红柳欲言又止,程南橘能明显的感觉她张了张口,可等了许久,也未出声,随后才慢吞吞答:“奴婢许久未看过什么戏本子了,不过要是主儿喜欢,明日奴婢便让文竹大人送一些来,平日里,奴婢便讲给主儿听。”

    程南橘摇头,“如此便不必了,我也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

    程南橘忽然有了一个迫不及待的期盼,何时,自己的眼睛才能看见,那记忆中断断续续的梦境又是什么?

    这是谁的故事?为什么会日复一日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好似亲身经历一般跟着心痛或欣喜。

    东方凌白为了筹备攻打楚国之事,连日里与肱骨大臣彻夜讨论战术方针,鲜有时候得空来看程南橘,即便是来了,也是趁着让肱骨大臣们打盹的时候放弃休息的时间偷偷跑来看她。

    话都没说上两句,他便昏睡过去,程南橘十分心疼,就守在他身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心中一笔一划勾画着他的样子,又怕动作重了些会吵醒他。

    他就要出征了,她却什么都不能帮她,程南橘心中充满了愧疚,她忽而想,能做她王后的人,应是一个美人,其次,她理应双目能视,即便不能同他一起冲锋陷阵,亦可为他煮火炖羹汤,照顾他的起居,分担他的忧虑,而不是这般,除了守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自己这份爱,是否有些自私了?

    他大可以选择一个肱股之臣的千金共结连理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早日铲除北姬余孽,光复大姬,随后一通九州,造福黎民百姓。

    可她那?不过是个瞎子,不过是只记得自己爱他爱得不得了,即便她没有手握重兵的爹爹,也没有雄才伟略的兄长可以助阵与他,再不济,也没有万贯家财助他铸造兵器积屯粮草,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程南橘忽而笑了,笑自己不自量力,一个瞎子还要做王后,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应是会贻笑大方,亦或者被写进戏本子里吧……

    如果……

    如果能离开他……对他而言是不是更好一些?

    忽而,东方凌白大声梦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橘儿,不要离开我!”

    程南橘一怔,手已经被东方凌白抓住,一个清冷的怀抱袭来,抱着她,竟让她烦躁的心一下清明起来,她葱白手指轻抚东方凌白的脊背,柔声问,“怎么,是梦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