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不保:妃生凰命吾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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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赶不走驱不散

    瞬间从旁边的矮巷中冲出一个人影,将两人拖到了身旁的巷子里,嘴里还喊着:“真没想到竟离谱到让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哎……”

    寒鸦模糊的视线中,程北枳还晃晃荡荡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姬无奢你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

    程北枳叫骂的当下就撞到了路旁的贩摊上,再一抬头,眼色中一片灯火迷离。似是原本 清静的小巷中来来回回皆是人影,未化尽的雪伴着红彤彤的灯笼,一片绯红在程北枳的然泪的眼眸中晕染开来,散成一圈圈涟漪,如浮萍般。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程北枳突然嗤笑起来,也不知是在笑着什么,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姬无奢的脸幻像般充斥在眼前,程北枳就抬手去挥,可是无论她用了多少力气,都赶不走,驱不散。

    “好,既然你原意跟着,就跟着罢了,我不看你就是!”

    巷子里的商贩热闹的有些离奇,可他们热闹只是一幅幅画面,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就如同幻想一般,程北枳想起来,赵国的冬祭节是这样的,商贩中也有手艺极佳者,会做各式各样的面具。

    程北枳似是来了兴趣一般,就朝着那商贩晃晃悠悠的寻了去,目光迷离中似有一人,玄色长袍上暗金色的绣纹层层叠叠在程北枳的眼色中汇聚成金灿灿的波纹,他身高八尺气度非凡,面上也带着一张面具,负手而立,于芸芸众生中那般遗世独立,却又隐于其中若有似无。

    程北枳只是看着这个影子便觉得眼角湿润,所见之处一片模糊,她擦了擦眼睛,想着这般环境倒也是如此会欺负人,越是不想看到什么,便越是会看到什么!

    她不喜欢,摇着头不让自己在看,即便是一步步走进,她也将目光看着头顶上一盏盏红色的灯笼,真喜庆啊,好似好久都没有这般喜庆的事情了那……

    程北枳想着竟然也咯咯的跟着傻笑起来,低头,摊位上是各式各样的面具,摊主笑意盈盈地给她一张十分讨喜的狐狸面,程北枳摇摇头推开了:“我不要,自古以来,狐狸面皆是亡国人,我不做亡国人……”

    她目光扫过摊位,便挑了一张最为凶神恶煞的阎罗面具,笑呵呵的,眼睛完成两条新月,嘴角翘起来,似是情窦初开十七八岁的姑娘,令人为之目眩。

    男子垂眸看她的侧颜,眉心就皱到了一处,散不开般。

    “我要这个,我听人说过,面具要选凶的,才能驱散恶灵,赢得庇护。”程北枳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具戴在头上,一抬头,那男子正站在面前,程北枳朝他笑笑,傻乎乎说:“诶,你的面具跟我一样……”

    一句话似是让男子心中万千为之天旋地转,再无一刻安宁,他一手将程北枳揽入怀中,程北枳一晃,被烟火味儿稀释了许多的龙涎香扑鼻而来,程北枳身体一僵,不知为何竟然不敢乱动,头顶传来恍若隔世的一声呼唤,似是程北枳心头最为致命的一击,他喊,枳儿……

    隔着面具,程北枳感受不到那胸膛的温度,她的目光一寸寸下移,落到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手指修长白皙,她曾最喜欢他的手,温柔似春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拿笔的,拿枪的,都是这双手,是姬无奢啊……

    真的是姬无奢!程北枳想着,泪掉下来。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推开他,可能是喝醉了吧……这手脚都不听使唤的很,无论她怎么挣扎此时都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又能怎么样那?不过是幻境,你很想他不是吗?幻境而已,酒醒了就会过去的,此时你醉着为何不放纵些,反正没人知道,反正是你自己的想象罢了……

    种种念头在程北枳的脑海中分崩离析,千疮百孔,终是将她撕碎,执念慢慢拼凑,慢慢拼凑,才把碎片汇聚成一个女人,她仰着头傻呵呵的笑,此刻她不是程北枳,她不过是一个喝醉了女人……

    没有国仇家恨,没有死去活来,面前站着的就是她最爱的男人,她问,“你是姬无奢吗?”

    姬无奢跟着一僵,木偶般抬起手来覆在脸上的面具上,白皙的手指打开在上面,骨节分明,映着灯火,真好看啊……

    他执手拿掉面具,恰逢一滴泪不安分的从他的眼眶中落下来,就滴在程北枳面具上眼睛位置的空洞中,落在她的眼角下,冰凉凉的,引得她周身一抖,眼眶中也生出泪来!

    便合着一起流下来,姬无奢的手又覆下来,将程北枳脸上的面具一并取下,扔到了一旁。

    “我不知道除了现在,我还能在什么情况下来看你,枳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才是!”

    姬无奢将程北枳拉入怀中紧紧抱着,生怕她生出翅膀飞走了一般,不敢怠慢。

    程北枳就傻呵呵的笑,记忆中,姬无奢鲜有时候会说这样的话,从来她都是那个追着他,朝着他,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她的人……

    梦境啊!果然是不真实的,不过这样也好,跟姬无奢的记忆都太苦了,敢去回想的少之又少,如此,倒像是了解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心愿般!

    程北枳试探着伸出颤抖的手指,高过头顶去触碰姬无奢的脸,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又是这般的胆战心惊,多怕这一切都是泡沫般的幻境,碰一下,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就会分崩离析变成一缕烟雾。

    可即便如此,程北枳还是想摸一摸,哪怕一下也好……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姬无奢的脸颊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贪婪似是心中的一头猛虎,扼住她的手腕。泪涌出来,模糊了眼中俊朗仙逸的姬无奢,就连他眉宇中的一丝邪佞也遮去了大半……

    程北枳颤抖的厉害,姬无奢却不忍见她这般克制,捉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枳儿,是我,真的是我!”

    姬无奢垂着头,拭去程北枳的眼泪,程北枳就摩挲着他的脸颊,如获至宝般。

    突然,程北枳问道:“姬无奢!你可爱过我?一须臾?”

    程北枳慌乱的移开目光,想了想,又抬起头来:“一须臾太长……可有一瞬间,再或可有一……刹那?哪怕是一念?”

    在姬无奢心中,程北枳是极擅长插刀的,她最是喜欢往他心上插刀子,一把不够,一下也不够,要周而复始来来回回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复蹂躏方才能品出些滋味来。

    可他偏生不会心疼自己的鲜血淋漓,他心疼程北枳,心疼她的泪,她的怯懦,她的肆意妄为!他不知道程北枳会不会相信,却依旧认真,像是说出心底一个不为人知却又虔诚无比的秘密般,酝酿许久才徐徐开口:

    “我爱你,我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爱你,只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爱你我想保护你,我想成全你,我想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我不能看你孤身犯险,枳儿,再等我些许时日,带我将那些会困扰你的人铲除,我的命就交给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枳儿,你别这样为难自己,我心疼你!”

    程北枳突然破涕为笑,傻呵呵的缩着脖子,天真而烂漫,这是姬无奢从未见过的样子,平添了几分娇憨,:“姬无奢说他爱我,你听到了吗?姬无奢竟然说他爱我,咯咯,咯咯咯……”

    “真是可笑啊……”程北枳叹息了一声,鼓了口气,将粉嘟嘟的脸颊撑的滚圆,噗一声,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摆摆手:“管他那,我喝醉了,醉酒便要当歌,无论如何,你我相逢便是缘分,你又有一张我最喜欢的脸,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像冬祭节,我许久没与人同过冬祭节了,今天,就由你提姬无奢陪我走走吧!”

    程北枳不知道是在跟姬无奢说话,还是在跟自己说话,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拉起姬无奢的手大步往前走,姬无奢眼神中布满失落,也不得不垂头嘟囔了一句:“你呀,是真的喝醉了……可你也说过你千杯不醉,想来是骗我的……”

    “你看,这里多热闹啊,只是热闹的如同幻像一般,不过也好,姬无奢从未陪我这般逛过巷子……”

    “你与东方凌白时常饮酒,也是如这般大醉伶仃吗?他可常能见你这般娇憨的模样?”

    挤满了巷子的人群,竟然没有声响,若不是在做梦又是什么那?程北枳轻笑,晕乎乎的靠在姬无奢的肩膀上,“回赵国的时候正是冬祭节,你不知道吧……我最想让你陪我逛一逛了……”

    “我知道,在千机阁,那日见你傻笑时,我便知道了,我本来给你准备了烟花,河灯,可……”

    姬无奢一低头程北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就像是怕他逃走一般……

    姬无奢缓缓地闭上眼睛,将程北枳抱在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他一摆手,身后的人群便急速退了去,巷子空空如也,如同从未热闹过一般,顷刻就只剩下姬无奢和程北枳两人相拥在清冷的夜色中,寒风呼啸而过,而怀中的程北枳暖融融的,似一盆炭火,让姬无奢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开……

    突然,一个声音猝不及防的飘过来,打破了浅巷中的寂静:“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