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不保:妃生凰命吾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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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你本不用争

    话还未讲完,突然门口传来扣门声。蒹葭起身还嘟囔着:“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了!”

    蒹葭开了门,赵鱼晚便快步冲了进来,一把拉起程北枳,左右看了看,眸子中的些许焦虑才沉了下去,回春眼神唰的一下亮起来。

    方才还想着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自家主子在宫中的日子怕是难过了,不想那两位主子你来我往的算计都比不上自家主子不争不抢却难拒陛下的这份真心。连忙拉着蒹葭退了下去,也不顾蒹葭的挣扎。

    “你拉我做什么?”

    回春炸了眨眼:“榆木脑袋,你看不出来陛下的心思,戳在这碍事!”

    “你来这做什么?”

    程北枳稍有吃惊,赵鱼晚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想闹脾气又深知程北枳不会在意他的脾气,便冷下脸来。

    “席间我见你神色疏忽,如今见你无碍,我便放心了。”

    程北枳取下烧锅上的茶壶,斟了一杯递到赵鱼晚的手中,笑了笑说:“太医来看过了,无碍,不过是这几日天凉,有些风寒。”

    “既然受了风寒,为何不进屋去?天冷偏要坐在这院子里?”

    “这不是有温茶吗?我喜欢这院子,屋里有些闷。”

    赵鱼晚轻啜一口,打量了程北枳一眼,“今日你走后便出了大事,你可知晓?”

    程北枳兀自添茶,头也不抬道:“自然知晓,这沸沸扬扬的传闻何时能绕过我这一方锁千秋?”

    赵鱼晚跌了跌眸子,半垂着眼睑看她:“你怎么想?”

    程北枳抬头,嘴角倏然绽开一丝笑意:“你想说什么便直说,这般拐弯抹角倒不像你。”

    赵鱼晚轻笑两声,“女人聪明本是讨喜的,可若是聪明成你这个样子,便零星都不讨喜了,有些事我不说你便能猜中十之八九,可有些事,我大方让你看见听见,你偏要装看不见,听不懂……”

    程北枳不答话,只是品茶,目光清幽倒是一副不急不闹亦不闻不问的样子。赵鱼晚轻叹一声,终究是讨不来便宜,“今日之日,醉翁之意怕不在玉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臣子,你的妃嫔,你的宫阙,你的宴席,为何来问我?”

    “北枳,今日来唤我的是秋月,如此说来,该落难的人就不会是玉儿,而应是你,可你非但安然无恙,而且这般气定神闲,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程北枳冷笑,抬眸对上赵鱼晚试探的目光,挑了挑眉梢:“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今日你前去捉奸,而那跟魏梁缠绵的人是我才对?你的玉儿辛辛苦苦布了局,我就该安安分分的中计,才不枉费你玉儿的一番美意对吗?”

    赵鱼晚伸手捉住程北枳的玉腕,轻皱眉心,“枳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声枳儿尤为刺耳,顷刻间便摧毁了程北枳所有的好脾气,她一抬手拂开了赵鱼晚的手掌,冷声道:“这世上能叫我枳儿的只有我爹和我娘,你不许这么叫我!”

    “那姬无奢那?”

    赵鱼晚质问,程北枳眯了眯眼睛,眸子中却氤氲出一层雾气来,赵鱼晚心头一颤,便自顾自填了杯茶。

    “北枳,我知道玉儿一向对你存有敌意,我也知你们之间积怨颇深,可你终是与她不同,你冰雪聪明多智近妖,她的那些雕虫小技与你不过是隔靴搔痒,可你的略施惩戒便能令她遍体鳞伤,北枳,你可否看在我的情分上,放过她?”

    程北枳嘴角缱绻,笑意逐渐清晰,明媚而又阴沉,她毫不避讳的对上赵鱼晚的目光,“看你的情分?赵鱼晚,你在我这有什么情分?你不要忘了,救我性命的是桑月不是你,从你我相识你便一只在利用我,好在如今,你与我而言也终是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除此之外,你我便没有交情!”

    赵鱼晚微微一愣,一股怒火无端从心底烧起来,似乎要将他燃尽一般,他本想发怒,可一股急火入心,竟陡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程北枳跌了跌眼眶,一把拉过赵鱼晚的手腕来号脉,“太后这个月没有给你压制噬心蛊的药剂?”

    赵鱼晚倏然勾了勾嘴角,睫羽微掀,“你对我也非半分不入心田?!”

    程北枳睨了他一眼,不耐烦的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翻过赵鱼晚的手腕,在他手掌上划了一道,赵鱼晚眉梢一挑,刚要开口。

    程北枳便抢先一步道:“你的噬心蛊若再不压制就要发作了,我是在救你,要是不想万虫噬心你还是不说话的好,否则我反悔了,受苦的人可是你!”

    “为你受苦,我愿意。”

    程北枳瞪了他一眼,不屑的拿起空茶杯接了血,“休要让你这毒血染了我这一院草木。”

    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将粉末抖在赵鱼晚的手心上,“好了。”

    赵鱼晚看了看手心,摇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倔强了些,北枳,你可知你这份执拗,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为何要将眼前人推远?”

    程北枳冷眼看他,“这世上薄情寡义的男子我所见颇多,也曾领教一二,自知做不到尔等那般绝情算计,便再无心男女之日,这话我今日再对你说最后一遍,赵鱼晚,你不用在我身上网费心思,这世间的情爱我绝不会再染指半分!”

    “北枳……”

    “别说了,夜深了,玉玲珑和云梦阁都在等着你,我就不送了!”

    程北枳起身,赵鱼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眉心曲折,“北枳,我又怎会不知玉儿的心机,今日,她身中催情散却能当机立断须臾间反败为胜,此心思便可窥斑见豹,加之魏瑱入宫,魏家本以落于下风,她却和风细雨三言两语之间左右逢迎保下魏家,其心智更是可见一斑,这般一生二,二生三,终是三败俱伤,北枳,你根本无需相争,何苦将自己也牵扯其中那?”

    程北枳掰开赵鱼晚的手,垂眸裹了裹雪披,转过身来。

    “曾几何时,我也这般天真过,我原本以为不争,便能置身事外,可是我错了,这人心的恶,本就生于兀自的揣度,又如何是我能控制的那?我不争便是放任恶人来鱼肉,赵鱼晚,你我如今是一类人,生而为恶,何谈退避三舍?既然躲不掉,那么冲着我来的,我便一并接下,再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如此,不才是礼尚往来之道?夜深了,陛下自便吧。”

    程北枳头也不回回屋,院子中只剩下赵鱼晚一人,他轻啜了一口凉透的茶,苦涩的余味入喉,终是变了味道,再无方才意犹未尽的留恋,看这茶锅下不知何时熄灭的炭火,赵鱼晚只能退出去。

    锁千秋,是三宫六院中,唯一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见赵鱼晚走后,程北枳方才取回了赵鱼晚的血,小心翼翼的倒入一个瓷瓶中,同太后的血放在一处,终于绽开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有了这两瓶血,赵江歌的千丝万缕蛇便能解了,这份贺礼能赶在鸢太妃的生辰前准备好,真是太好了。

    第二日一早,回春不说,蒹葭都听到了风声,昨夜赵鱼晚最后还是去了云梦阁,原本赵鱼晚是打算留宿玉玲珑的,可谁都没想到魏瑱深夜带着两个婢女去了玉玲珑,还带了止血生肌的独门秘药,说是能确保德妃的肌肤不留丝毫伤疤。

    如此还不算是屈尊降贵,谁人都不曾料想,这魏瑱竟然能亲自给德妃上药,细枝末节都是事无巨细,陛下尤为动容。

    德妃本来先是拒绝的,可这魏瑱偏偏是情真意切,即便是赵鱼晚都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只能让魏瑱去试一试。

    期间德妃还鲜有挣扎,可上完药,德妃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这魏瑱就有话说了,“德妃的伤势虽然无碍,可是这上了药之后便不能触碰,而且这一层药膏没去之后便要重新涂上一层,周而复始这一夜怕是要重复多次,这两名婢女便留在这里为德妃上药吧。”

    “陛下日理万机,若是今夜留在这里难免有些不妥,不如就虽臣妾去云梦阁休息一下可好?”

    赵鱼晚思了片刻,就跟着魏瑱回了云梦阁。

    蒹葭面上浮起几分鄙夷,似是不齿般,“小姐,你都没看见,那云梦阁的奴才们,昨夜还个个垂头丧气,都说分到云梦阁做了个倒霉的苦差,可今日却一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真是小人得志!”

    回春便跟蒹葭同仇敌忾般:“她们哪里能跟小主比,陛下心中的人旁人不知,回春可看得清楚,就是小主那。”

    程北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个银铃般讨喜的声音,莺莺燕燕煞是有几分应景,逶迤着裙摆娉婷二来。

    “姐姐这一大清早的好是热闹啊,妹妹路过都忍不住想来于姐姐亲近亲近。”

    程北枳心中暗忖,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回春和蒹葭皆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程北枳轻笑,“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去给瑱妃娘娘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