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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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乌影身

    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水草肥美之地多有密葬,密葬是草原的传统,人死后不起坟冢,不设标记,这与草原各部落连年征战不休有很大的关联,有的部落之间乃宿敌,仇杀十分严重,为了防止仇家掘墓鞭尸,才形成了密葬这种奇特的习俗。

    虽为密葬,但部落里的贵族仍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地下陵寝,一旦下葬,除了自己的至紧亲人,其他参与之人都成为了牺牲品,与之陪葬长眠,草原上流传着许多关于此事的传说。其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布仑敖都的埋骨之地,千百年前他曾经一统草原各部,成为至高无上的王。他死后,其子孙和亲信调集千军万马将陵墓隆起的土踏平,而后又植上丰盛的牧草,使其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

    最为传奇的是其后人为了祭祀,竟在下葬地当着一匹母骆驼的面杀死了它的幼崽,并把血洒在四周,日后祭祀时便以母骆驼为先导,任其在草原上游荡,把其驻足悲鸣处当做祭奠之所。而后这种借助骆驼辨认血亲的天性来寻找陵墓方式被保留了下来,被草原各部的王宗贵族采用,至于这种玄之又玄的祭祀方式是否可靠外人却无从得知。

    恣意纵马对苏肆而言是一种享受,他与狐貂一前一后奔驰了大半天依然不觉得累,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们来到一处浅草滩,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草甸上印着数不清车辙和马蹄印,由南向北一路延伸,显然不久前似有大量的车马经过。苏肆掏出地图定了一下方位,按照地图上的显示此处为多伦草原,虽被格杜、萨楚和阿其勒三个部落环视,然而却并无道路标记。

    这车马的走向与苏肆计划的路线有几分重合,前方既然有人开路,他便有意尾随,与狐貂稍一商量,二人便追了上去。因为天色已晚,在这草原上过夜为保证安全,二人得费大量的心思,若是追上前面的人马与他们搭伙则会省下不少力气,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大约追了有半个时辰,苏肆才远远的看到前方星星点点的火把,只是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却发现情况似有些不对,因为狐貂嗅到他们身上有浓浓的血腥气,应该不是商旅。既然如此二人也不敢贸然上前,为了弄清楚这一行人的目的,他们便下了马,悄悄的摸了过去。

    凑上前去才发现这是支队伍乃是一群浴血沙场的士兵,而他们的衣着打扮与之前那两名锻奴一般无二,这让苏肆不禁有些腹诽。狐貂现了本相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把哨兵引开,然后苏肆借机潜到中心一探究竟,凭借强大的识觉苏肆把周围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苏肆大约估摸一下,这一行人竟有二三百人的样子,马车也有四五十辆,而此刻除去放哨和撑火把的人,他们每人手拿一把铁锹正在拼命的向下挖,几百人围作一团同时掘进的场面也十分壮观,究竟挖什么需要这么多的人手?正当苏肆疑虑之际,狐貂打了一个展身窜了回来。

    它打眼一瞧便知道了这群人的动机,于是对苏肆道:“主人,这是一伙盗墓贼,就是不知道他们掘的是谁的坟。”

    苏肆一听他们干的是这等勾当,眉头不禁一皱暗叫晦气,对狐貂小声嘀咕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此事未免太损阴德。“

    狐貂闻言呵呵一笑,它知道苏肆还不了解这里面的好处,于是对他解释道:”主人有所不知,这伙儿人要想成事,自然需要大量的金钱用来招兵买马,他们如此做要比那些烧杀抢掠的行径不知道仁慈多少倍,他们既然看中此地,想来这墓主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他活着时还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用来陪葬呢。再说我刚刚回来,再耍同样的伎俩未必好使,还容易招人怀疑。我们既然遇上了,就当看热闹吧。“

    苏肆听它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没有反驳,依旧伏着身子继续观望。几百个精壮的士兵全力开挖,不一会儿一个深丈许、直径十几丈的圆形巨坑呈现在面前,巨坑的底部是一层花白岩石,将上面的沉积的泥土清理干净后,露出了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这些花纹呈放射状延展,正中心是一面巨大的独角鬼王雕像。只是这幅雕像十分诡异,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鬼王青面獠牙间竟有一尊佛像,栩栩如生。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幅崇尚鬼道的石刻,这在墓葬中并不多见,狐貂见此却十分兴奋,忍不住惊叹道:”天鬼噬佛,竟是此图。“

    听它的话意显然是认识此图,苏肆自是好奇,小声问道:”这图可有什么名堂么?“

    ”当然有,传闻上古时期鬼道曾盛极一时,不过最终却被佛门打压,此图暗合崇鬼灭佛之意,显然墓主人与鬼道渊源极深,否则也不会在身死之后仍将此图留存于此。与此图流传的还有一项秘闻却是不知真假,传说为了报复佛门,鬼道门主兴兵用计潜入佛门圣地,吞噬佛骨舍利,而鬼王噬佛便因此而来,乃是歌颂鬼王大德。“狐貂所知不多,所以没有过多解释。

    狐貂话音未落,从锻奴群里走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此人手执一柄骷髅杖,衣着服饰艳丽甚至可以说是夸张,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名锻奴,二人手持钢刀各押赴着一名囚犯。这两名囚犯披头散发看不清真容,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是依然看的出来原本的华贵,他们被强行按倒跪在地上,俨然一副待宰的模样。

    面具人将手杖一挥,几百锻奴似得了军令一般迅速撤离了巨坑在外围待命,此时偌大一个巨坑里只有他和身后的四人,显得无比的空旷。面具人又一摆手,两名锻奴手起刀落将两名囚犯的人头割了下来,汩汩的鲜血溅满了整幅雕像,当鬼王的两只眼睛被鲜血填满时,它两只硕大的眼球泛起了红光,之后竟然左右翻动活了过来。

    如此诡异的场面让两名锻奴有些手足无措,出于本能他们想逃走,然而没有面具人的首肯,却不敢擅自行动,只是紧张的盯着他的背影。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面具人始终没有任何指示,任凭鬼王逐渐复苏,这两名锻奴显然不是愚钝之人,他们见形势十分不妙,互相望了一眼之后,转身便跑。

    可是没跑两步,脚底的花纹却突然活了过来,如绳蔓一般将他们的脚缠住,定在了石板上,莫想再动,再扭头往回看,一道黑影如电闪一般几乎同时掠过他们的后胸,这二人一惊,低头再看只见自己的胸前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透过洞口向后看,居然能看到鬼王舌头上裹着两颗血淋淋的心脏,拳头大小,依旧跳动。

    鬼王近乎贪婪的望着舌头上的心脏,可是却怎么也咬不下去,因为獠牙间的那枚佛像此刻正闪着金光,阻挡着它的嘴巴闭合。面具人见鬼王极力挣扎了几次仍是徒劳不由得叹了口气,只见他一点自己的眉心,一滴乌血落在那颀长且锋利的指甲上,又轻轻一弹,便准确无误的飞入了鬼王的嘴里。

    乌血被鬼王吞入腹中,他漫身的血光瞬间强盛了数倍,尖利的獠牙猛然闭合,“嘭”的一声金色佛像应声而碎化为石粉。就佛像崩裂的同时,被他那鲜红的舌头裹着的两颗心脏也落入了他的嘴里,成为齿间的美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两名锻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被那怪物吞下,吓的二人张着嘴大喊,然而很快就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喊不出声音,至此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死了,之后才翻身栽倒在地,只是他们至死眼睛都是睁开的。

    在享用过二人的心脏之后,鬼王似乎仍意犹未尽,与此同时他的双目间居然撕开了一道血痕,恰似一只竖着的眼睛,随着它不断的张大鬼王身上的血光更盛。当面具人看到鬼王的第三只眼睛时,他的手里突然多出一枚金灿灿的小印,抛在空中迎风见涨,不一会儿便有斗大。

    此印的金光似让鬼王颇为恼怒,他双臂齐挥向它扫来,两条臂膀犹如一双铁棍夹着恶风,面具人弱小的身躯在他面前似不堪一击,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并不躲闪,只是擎起手中的骷髅杖在其面前轻轻一滑,一面青濛濛的光幕便将他护在了其中。

    而那枚金印则趁机化为一道金芒射向血痕,这鬼王体型虽大,但灵智明显不高,他见金光袭来不但不躲反而张着大嘴咆哮似乎要把它吞入腹中。面具人见此一阵冷笑,对着金印遥遥一指,所化金芒在半空打了一个旋儿,居然绕过了鬼王的血盆大口再次扎向血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