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生民国
字体: 16 + -

第68章 坑了百里司羽

    东郊员外桥历来都是暗搓搓不上台面之处,往日里纵然有人来人往都是披星戴月里来去。

    这一日着实热闹了一把,不只凤歧城大报报社的记者都来了,保安队都来了。

    平日里倚窗闲话的外室小姐们都关紧了门窗,透着门窗中那一点缝隙地瞧着被围地水泄不通的院子,人人心底压着一根弦,估量着自己平日里与那家小姐们的交情。但仔细回想,却发现那家索日里几乎不曾见过有什么美貌的小姐们与她们来往过……

    说起来,真的很神秘。

    住这里的人,哪个不相互串串门,相互取暖,悲凉一下各自身世。

    保长从那院子里押了七八个套着黑布袋的人驾车离开了,但记者们并没有走。照相机的灯砰砰闪着,堵住了走出院门的百里司羽,话语犀利。

    “少帅,您是怎么知道杜公子在这里软禁了女学生?二少帅,您跟杜公子一向私交很好,这次大义灭亲,是不是也有大帅的意思?”

    百里司羽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差点端不住绅士的模样。

    他参与季光案子一来是帮楮知忆,二来是也有示好季田的意思。季田在交税方面十分自觉主动,他要是能得到季田的金援,自然对发展势力大有助益。

    但是他要拉拢季田并不是就要得罪杜闫生,起码现在不能。他没有想到楮知忆会通知记者来,把他直接架在杜家的对立面。

    百里司羽维持着有些龟裂的面具,冲着镜头露出标准而绅士的微笑,避重就轻:“事实如何要等进一步查证,也许杜月新也是受害者。”

    “大少帅,听说大少帅在之前的火车大爆炸罹难,这是真的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顿时转移了所有放在杜月新上的注意力,令记者们都似炸开了锅。

    “大少帅真的罹难了么?”

    “大少帅罹难后是不是会由您来接替五师?”

    “大少帅罹难的消息至今没有发布,是不是怕五师军心不稳?”

    百里司羽还没有生完楮知忆擅自找来记者的气,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地脑子发懵。

    百里司宸……死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一身黑衣的楮知忆,无声地询问。

    而他得到的,依然是楮知忆面无表情的脸。

    事关军心,百里司羽不再客气,冲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立刻叫过一队人隔开了那群记者,给百里司羽让开了路。

    “上车。”百里司羽直接把楮知忆推上车,一口气将车开离了员外桥。

    身后闪动的灯光在地上发出最后一个声音。

    黑福特在郊区往城区的路上风驰电掣,副官开着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百里司羽突然刹车,副官也连忙刹车。

    楮知忆知道百里司羽会突然发难,但车骤然停住时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往前栽去。

    额头触到温软的掌心,楮知忆抬头,百里司羽气恼地收回手,不再去看她,只是绷紧了脸,沉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楮知忆望着他的侧脸,淡淡地问。

    她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是既然做下了,她便不怕他生气。

    “为什么叫记者?为什么逼我跟杜家撕破脸?为什么他们会说百里司宸死了?为什么……”百里司羽猛地转过头,掐住了她的双肩,怒吼,“那天是晚上你坐在黄金银行门口哭,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死了?是不是因为他?那天你去我家找我阿爸,是不是去求证?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失落过,那是从身到心的失落。百里司宸死了,大帅没有告诉他,那就说明派接管五师的人不会是他;楮知忆为他哭地肝肠寸断也没有告诉他,到底还是不信他,不认为他是一个值得倾诉人。

    不过转眼,他便明白一向器重他的父亲其实并不看重她;剥心剖肺对待的女人利用他,抽他的台阶,还不信任他。

    这些人,这些他当宝贝来呵护的人,到底当他是什么?

    肩胛下的伤口被压住,楮知忆痛地身子一颤,脸色咻地一白,却硬是撑着一声不坑,冷冷地望着他,不答反问:“为什么不能跟杜家撕破脸?杜月兰和杜月新软禁女学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为了掩盖此事杀了季光和楮知月灭口,我已有人证。你在挣扎什么?在期待什么?打算替杜月新掩盖?你想得到什么?”

    百里司羽:“……”

    楮知忆承认道:“是,那天晚上我知道百里司宸死了,我为他哭。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你该问问大帅,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不想让他接手五师。

    百里司羽颓然松开手,后背重重撞着坐椅靠背,无力地垂下双手。

    大帅对他关爱倍至,宽容仁爱,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分军权。父亲,从来没有真正器重过他。可笑他还把百里司宸当作此生唯一的敌人,以为没有百里司宸他就会是大帅的唯一继承人。

    事实证明,不是!

    大帅,或许只是拿他当个儿子,而不是将!

    百里司羽失神地看着垂在一侧的手,有些恍惚,有些刺眼的……红!

    百里司宸噌地坐直身子,看着染血的手掌,侧头看着楮知忆,声音有些发颤:“怎么,怎么回事?”

    楮知忆抽/出一方帕子擦去了渗到衣衫上的血,并没有看他,答地轻描淡写:“枪伤,昨晚刚包好,被你抓裂了。”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刚刚怎么不说?”百里司羽再一次将车开地飞起,语气带着质问。

    其实,刚刚她身体颤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她刚刚嘴唇发白他看到了,可是……他以为,只是自己有些用力而已。

    楮知忆压着伤口,靠着椅背低声道:“百里司羽,现在,真的是为自己筹谋的时候么?”

    她的声音有些低,低的仿佛带着某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