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个萝卜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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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气

    良久,和尚低头将手伸过去,正当手指触碰到那杯身时,指尖一凉。

    便又将手收了回来,向上一看,水珠?

    再次将手伸了过去,轻轻握住杯身,抬手送至嘴边,粉唇一抿,待茶水进入口中,突然他的表情微愣,看向身前笑眯眯的花二,平静的眼神终于掀起了一些波澜,良久一动不动。

    吴臧生看到这情况,心里出现了一丝不妙“小师傅觉得如何?”

    收回看向花二的眼神,神色淡淡的看着吴臧生,嘴角没了笑意“在下不知道如何评论。”

    “什么?”众人哄然,“你这和尚,早就看出来,你就是个外行。”小胖子轻嗤,和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闭嘴,不得无礼。”吴臧生转头,冲着和尚歉然一笑“犬子无状,还望小师傅不要放在心上”,当和尚第一次说出对老者的茶的评价时,他便知道,这和尚绝不是什么外行。

    回头剜了自家那小兔崽子一眼,你懂个屁!

    “无碍,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回头带着温和的笑意,向花二行了个礼,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者一干等人,便向门外翩翩而去。

    这就走了?这人还真是来去如风,来是一句话,走也是一句话,这般行事倒也干脆。

    花二咂嘴,并没有询问和尚的名号。相逢是缘,但,也仅仅是萍水相逢而已。

    看着和尚这样一番做态,老者并没有多做反应,而是一言不发的来到茶案前,端起了一杯茶,这杯身居然是冰的?老者惊讶。低头再看看茶色,只见茶水清淡透亮,引得人口舌生津。

    抬手将杯沿置于口中,一啜一砸吧,片刻,老者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只见他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花二,因为激动,脸变得通红“不知小友师从何人?”。

    就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就是死,他也记得。

    花二看着突然兴奋的老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面上作为难的样子“这个,恕我不能直言。”。

    开玩笑,她要是说了,以老头儿的名号,那她还要不要混江湖了?但看着这位爱茶的老者她又不忍心欺骗,可能因为从小被老头儿带大的缘故,她对看着与老头儿相似年纪的老人有着莫名的好感。

    等等,看着年纪相仿?

    花二看向依旧兴奋的老者,神色中带上一丝狐疑之色,老者一顿,可能他也意识到问这个问题的场面不妥,是以,他便低头微微思量,兀得定定的看着她,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花二一愣,只见老者无声的说着:钟山,二字。

    于是乎她便对着老者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看着得到她肯定答案的老者,越发兴奋,鼻子下的胡子翘的更加厉害了。

    花二无语,暗忖,老头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个人物?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她没在老头儿身边之前就认识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她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将老者请回了位子上,还是让他先冷静冷静吧,不然看他这样子等会若撅过去了,那她花二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花二和老者之间眼神的一来一往,吴臧生也一脑门的问号,他们这是?

    也不知道这斗茶的情况到底如何?

    向自己的位置而去,老者已经收回了刚刚面对花二的表情,只是神色中还是残留了些激动。

    吴臧生暗暗观察着老者的神色,以他多年来长期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还是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暗忖,难道这是赢了?不过这结果对他来讲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感觉他有点激动?

    待老者刚刚坐好,吴臧生便将头凑了过去悄声问道“玄老,不知结果如何?”,老者姓玄,只见他一脸漠然,说出了一个让吴臧生这一辈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答案,“输了”老者语气平淡没半分不忿。

    “什么?”输了???吴臧生这下彻底震惊了,古树茶输给了银针?这还是其次。而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玄老这位京都数一数二的茶道大家,居然输给了这个毛头小子?

    玄老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你别不服气,不仅是我,就算是清松寺那位来了,也得输。”,哼,你小子若要知道那孩子师从何人,就会知道赢对那孩子来讲是多么理所应当,要是那孩子输了,那才奇怪。

    什么?吴臧生现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清松寺住持啊,开宋王朝鼎鼎有名的茶僧,曾经被皇室称赞:当属天下茶道第一人。

    虽然清松寺那位从未承认过,但这美喻却是被天下茶道中人心中所认可的。

    而玄老与清松寺那位,素来要好,互引为知己,他们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而老者如今这样说,那定也是不会错了。

    虽然如此,吴臧生还是上前,端起了其中一杯,尝了尝,茶水入口的那一刻,只见他身子一僵,神色震惊,旋即苦笑,他终于明白了那和尚说的话。

    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茶,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任何一句华美的辞藻都不能完美的形容这茶带给他的感受。

    抬头看着花二,他突然明白,清松寺那位为什么从未承认过那茶道第一人的称呼,原来真的不是他在谦虚,而是在这江湖之中,卧龙藏虎之辈大有人在,真是……后生可畏啊。

    随即他又感到庆幸,还好,未被京都的虚名冲昏了脑子,也许真的只有跳出了舒适圈,才能看到另一种光景吧。

    在京都开臧生茶馆这么多年,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斗茶,输的次数极少,而这一次,他输的心服口服。

    他苦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臧生茶馆以后怕是与这茶镇无缘了,茶镇茶馆本来就多,而他这一次斗茶就是在赌,赢了,一炮成名,输了,谁又会光顾一个输了的且根基不稳的新茶馆?自己还是太急了啊,吴臧生扼腕。

    眼神定定的看着花二,拱手,“花老板好技法,这一次”,还未将那句输了说出口,便被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少年所打断,“这一次斗茶,就算打了个平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