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钓了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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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太阳

    待姜漓歌转弯时,大熊突然冲她喊,“姜漓歌!”

    “嗯?”

    姜漓歌扭头,眼前熟悉的少年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整片夜空的星星,在黑暗里璀璨夺目。

    他在寒风中笑容明媚,一张青涩的脸被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得朦胧而又真切。

    “不要怕,不要自卑,不要懦弱,抬起头来,以后,你赚不到钱没饭吃了,我来养你,就当……养了头猪。”

    姜漓歌怔了片刻,唇边忍不住溢出笑容,觉得自己惨不忍睹的生活也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她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笑着大声回他,“好。”

    大熊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结婚的时候,果然给她包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俗气的寓意长长久久。

    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姜漓歌,我一辈子不会只养一头猪的。”

    姜漓歌不解,那他多养几头就行了啊!

    凛冬并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千树万树梨花开,而是忽如一夜春风来,鸡皮疙瘩全起来。

    漫天的乌云交织在一起,像只巨大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几分钟,无边的细雨就密密麻麻洒在姜漓歌身上。

    她忙卸下书包挡在头顶上。

    可意料之中的冰凉并没有如期而至。

    暗色雨幕中,黑沉沉的眼睛被伞檐遮挡,姜漓歌只能看见宋晚桥黑色的长裤和白色的运动鞋。

    “我从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所以,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你最好赶快说。”

    姜漓歌的心瞬间怦怦直跳,最后模糊成一锅土豆泥,他,竟然直接问出了口。

    那,自己该不该回答?

    吸了口冷气,她还是张开了嘴。

    “你爸是公安厅厅长。”

    她坐在石阶上,声音轻如羽毛,差一点就要被雨声淹没。

    “所以呢?”宋晚桥撑着黑色的大伞,稍微向低处倾斜。

    “我爸只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

    “所以呢?”他耐着性子追问她。

    “所以我很自卑,觉得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终于吐出心声。

    姜漓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坦白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并不是那么难。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宋晚桥开口,她抬头看他,他好像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暗自孤独。

    她搞不懂,像他这样的人,得老天爷眷顾,得世人追捧,本该万事得意,可他,为何永远是这样,愁眉不展,眼神里有化不开的悲伤。

    良久,他终于开口,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姜漓歌,你了解我吗?”

    “什么?”姜漓歌一头雾水。

    “我脾气不好。”

    姜漓歌……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交往。”

    姜漓歌……

    “我没有了母亲。”

    姜漓歌……

    “我心里有疾病,是个很阴郁的人。”

    他说,他没有母亲,他是个很阴郁的人。

    可姜漓歌从来都不知道。

    还总以为自己背负着惨痛的人生,以为自己身处不幸。

    所以,她可以和大熊一起玩,虽然大熊成绩好,可他家里的经济条件和她家不相上下。

    她也可以和方糖一起玩,因为她家里虽然有钱,成绩却不好。

    她和他们都有相通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同一类人,能够互相慰藉,产生共鸣。

    在他们面前,她不自卑。

    而宋晚桥,她和他没有任何共同点,他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

    可往往,越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心里越有隐藏在暗处的秘密,所谓的天之骄子,不过只是因为,被命运选中,你没有资格说懵懂。

    雨越下越大,顺着伞边滴在姜漓歌的脚边,此刻,姜漓歌只想为自己的无知与自私向这个少年道歉,她有意的冷淡,刺伤了那颗冰封的心。

    她慢慢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伞,眉梢眼角间仿佛幻化出了花。

    “没关系,我很阳光,我可以做你的太阳。”

    宋晚桥松开伞柄,脸上像画满了湖光山色,冷冽的线条泛成了道道柔光,他轻声应她。

    “好。”

    我们都不懂爱,仗着青春年少,时常无意中刺伤对方假装坚硬的躯壳。

    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却不是始于颜值,不是始于心动,而是在千军万马前,城防失守,融化于他的温柔,最终,始于年少,终于余生。

    潇潇雨路,有些凄迷。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穿过教学楼,姜漓歌感觉这么举着伞,手有点酸痛,毕竟宋晚桥太高,她不得不把胳膊伸直,才能到达他的高度。

    “还是你来吧,我坚持不住了,你说你长这么高干嘛?浪费空间,浪费布料,还浪费钱。”

    宋晚桥接过伞,品味她的话,前两个的确有迹可循,可浪费钱,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可也没问。

    姜漓歌说这话纯粹是想调节气氛,根本不经大脑,见他又陷入沉默,不由有些挫败感,她又不死心地开启新的话题。

    “宋晚桥?”

    “嗯?”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作呀?”

    宋晚桥斜睨她一眼,“你觉得呢?”

    “我才不作呢!你要是敢说我作,我就晒死你,谁让我是你的太阳呢?”

    姜漓歌脱口而出,说完觉得不太对劲,妈呀,她说了什么?

    疯了吗?

    伫立在两旁昏黄的路灯,偶尔闪烁一下,再加上大雨的冲刷,变得扑朔迷离。

    宋晚桥扯了扯嘴角,发出轻笑。

    “哇,你也会笑呀!”

    姜漓歌仿佛看见了什么世界奇观,惊呼起来。

    他笑的时候一双清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处有浅浅的酒窝,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很好看。

    “这就对了嘛,遇见开心的事要笑出来,这是人生存的本能,你以后要多笑一笑。”

    姜漓歌鼓舞他,同时自己所有的烦恼也好像烟消云散,什么狗屁的嘲讽,什么狗屁的面子,都没有眼前这个少年微微一笑来得美好。

    宋晚桥没有再说话,对于自己无法保证的事,他一向喜欢采取沉默的态度。

    俩人走过剩下的小半截路,到了校门口,姜漓歌着实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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