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臭但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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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青竹不如山芋

    李木头的话让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但很快他又开玩笑般地咧开嘴。

    “我师傅说过,‘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咱三个掉这地,可说不准是有什么好处等着咱们。”

    “……希望如此吧。”

    魏青竹笑笑,也不想气氛太严肃。

    “以前我们语文课本上也学过一篇文章,叫塞翁失马……”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震地声响打断了魏青竹的话。

    “……”

    “呼呼——”

    用来封住洞口的石头边上,忽然吹入一阵阴邪怪风,燃烧的火堆闪了一下,冒出绿火,差点就被吹过。

    与此同时,一股闻的人头皮发麻恶心难受的味道也传了进来,赵长安的脸色变了。

    魏青竹鼻子紧皱,拿衣服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味道?”

    李木头揩了揩鼻子,随便捡起地上两片叶子,塞住了鼻子。

    他当然不会告诉魏青竹,这是尸臭味,而且还得是几十具尸体塞在一个狭窄湿地被自身尸水熬了把来个月,眼珠子溶一半,头皮掉脸上才会散发出的毒臭。

    他只是捡了根带叶的树枝伸给魏青竹。

    魏青竹和赵长安两人有样学样,都卷了两树叶塞鼻孔里面,树叶的涩味传进脑海,让两个年轻人都好受不少。

    “吃点东西睡觉吧。”

    李木头脸色如常,拉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瓶水放火堆旁,又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掰了很小一块,放嘴里津津有味地嚼。

    “这玩意儿也算顶饱,可没有我以前吃过的干饼强,那玩意儿吃一块好几天不吃饭都饿不死哩。”

    “这压缩饼干哪能和那么大块的干饼比呀。”

    赵长安也掰了极小一块放嘴里,同时提醒那刚想一大口咬下去的魏青竹。

    “你可别把这玩意儿给吃完了,这大冬天的雪地上没有什么能吃的,去山上的脚程还得靠它。”

    “……”

    魏青竹将放入嘴里一半的饼干拿出,看了赵长安和李木头一眼,也掰了一小块,将压缩饼干放回饼干里,三两下嚼完。

    定睛一看,妈呀,对面这两人吃块饼干是比女人还女人,就像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还在那里嚼啊嚼,不停地吧唧嘴。

    魏青竹想想,又从背包里拿出饼干,掰了很小很小一块,想吃糖果一样,慢慢悠悠地嚼。

    三人算是勉强进过餐后,赵长安没有顾及魏青竹的白眼,把腿伸到她身旁,舒舒服服地靠着石头睡觉。

    魏青竹咬咬牙,挪着屁股到角落里,规规矩矩闭着眼睛安眠。

    身材矮小的李木头缩成一团,背对着小火堆,安然入睡。

    无月无星,不知过去多久,外面雪风缓和下来,众人默契地忽略的洞外声响逐渐远去,尸臭味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赵长安悄悄睁开一只眼,又往快熄灭的火堆里扔了点小木棍。

    看着魏青竹睡得跟头猪崽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都长到掉裤子上了,赵长安忽然有些头疼。

    要是自家二徒弟这睡相给人看去了,以后哪个男人敢要?

    他开始有点挂念总是一板一眼的山芋了。

    毕竟俗世烟火,最能慰凡人。纵使青竹再好,总不如山芋。

    骚包式地作了一翻感慨后,赵长安还是没忍住拿片树叶,慢慢挪过去轻擦掉徒弟嘴边的口水。

    然后很嫌弃地弯下嘴角后,转头,却见李木头睁开一只眼睛在傻呵呵地笑。

    见了赵长安看着自己,很自觉地拿留着缝隙的手掌捂住眼睛,笑容却越发猥琐。

    “……”

    赵长安很明白李木头是想太多了。

    不是青竹不美、不是赵长安自认正人君子、更不是因为其它乱七八糟的原因,赵长安只是没觉得自己禽兽到看见漂亮的女就想着占便宜的地步。

    堂堂赵家三少爷,伸手一招,还怕没有妖艳多姿的女人贴上来?

    只是见过玩过懂过,自然就明白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狗屁不通的倒霉事,真没什么好的。

    李木头当然不理解赵长安的心态,就像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电视上居然有个富豪说自己对钱没有兴趣,他只是看了赵长安啥也没干,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胆又矫情,坐起身来,往快熄灭的火堆里加了点柴。

    赵长安摸着下巴,看着洞口的石头。

    “长安你想出去看看?”

    李木头的声音悄悄传到耳边。

    “别急,最好再等一会儿,我陪你一块出去透透风。”

    赵长安点点头,裹紧身上不厚的外套,静静地听着外面渐小的声响不知多久,才招呼李木头一起,非常小心一点一点地挪开了石头,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

    两人摸着夜色走出树洞,开了光线很弱的手电筒,又把石头推好,相视一眼,往外面走去。

    深夜的暴风雨已停,积雪没过了小腿,冻得赵长安打了个激灵。

    “长安,这事不对头。”

    “嗯。”

    “刚刚那可是尸臭味哩。”

    “我知道。”

    “这雪水煮煮还算能喝,但咱衣服不厚,吃的不够,青竹那丫头嘴巴不说,傍晚和我出去搬石头的时候冻得厉害,嘴唇都紫了,想要走到那座山上,是千难万难。”

    “我今天也在烦这事,这雪地诡异得很,只有我们三个人,其它一点动物都见不着,得明天再找找。”

    赵长安用手电筒射着地上一排排凌乱的脚印。

    “至于穿的,得赶紧偷偷跟上看看,运气好说不定能搞到。”

    “长安想扒死人衣服?”

    “聪明。”

    “嘿嘿,这事以前我可干了不少。”

    “你老还干过这事?”

    “可不是,年轻的时候被老天爷逼得没少干畜生事。”

    赵长安点点头,和李木头并排跟着脚印走。

    他也迷惑,他也害怕,他也只想躲树洞里面,但是他不能。

    他甚至都猜不到那震地响的踏步声是什么,但是他闻到尸臭味的一瞬间,就开始在思考了。

    尸臭起码证明了这片雪地里曾经有人,比起只有三个人望着遥不可及的山在这片雪地上前进,他更希望能碰见其他人。

    哪怕那只是一堆尸体,也比不知远近的永恒死寂强。

    两个苟且在现在,盘算着心事的男人顺着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步走,一直跟了很远,在一个岔路口上,才停了下来。

    不好再往前走了。

    赵长安趴在地上,也没能再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只好不知是福是祸地叹了口气,和李木头二人顺着来路折返回去,静悄悄地推开石头门,再慢慢地将它关上,小心翼翼地把熄灭了的火堆吹燃,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魏青竹后,重新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心情沉重。

    过了一会儿,山洞上传出一阵均匀的鼾声。

    十九岁的小姑娘泪眼朦胧、咬住嘴唇委屈地悄悄睁开眼睛,慌张擦掉自己怎么止都止不住的眼泪。

    她好想叫赵长安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么一个黑乎乎且无依无靠的地方,她真的好害怕会被人丢下。

    但是她不敢。

    所以她只好一声不吭地流泪。

    懦弱的人总要流眼泪,因为眼泪只归勇气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