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见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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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陌上游,缘灭

    月光和星子倾泻在玉琼台玉石砌就的地面上,反射出点点璀璨耀眼的光亮,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燃了一场烈火。

    族中个人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处理大火后的适宜,偌大的玉琼台上只有卿言,卿兮,雪夫人,青松长老和昏迷着的卿胥和卿云。

    护在卿云周围的灵力光罩愈发薄弱,身边伺候的小厮扑倒在地,脸深深地埋藏在地上,大气不敢吭一声。

    卿兮目光深深,神色阴沉,端坐在玉琼台的地面上。

    青松长老坐在他的身后为他输送灵力疗伤。

    卿胥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躺在雪夫人的怀里。

    雪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儿,不时抬头望望卿云的情况,偶尔用余光瞄一眼卿兮。

    卿言暗自压下咽喉处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和身子各处的疼痛,淡淡的睨着眼前的一切。

    她果然不应该姓卿啊。

    “你们后来也有过一段……算得上和睦的时光。”卿言看着卿兮,淡道。

    卿兮睁开眼睛,眸中是还没来得及隐去的遗憾与思念。

    那荒唐的一夜后,是他先醒来。

    他踏过一路零散的衣衫,捡起那方被他扔掉的手帕,细细查看。

    那手帕上的男子,锦绣华衣,虽未看清面貌,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男子的张扬得意,肆意嚣张。

    申长枫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神采,那帕上的男子分明是年少的他。

    帕子上还绣了一首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诗旁是夭夭的桃花,分外妖娆,带着娇嫩和生机。

    卿兮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夭夭桃花将昨夜的酒气一冲而散,唤醒了他脑海中的某段记忆。

    是了,他知晓慕桑和申长枫所弹的曲子,从未曾亲耳听过,但他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陌上游》。

    昔时陌上花开,与君初识,犹如故人归来。

    今时牡丹灿烂,红尘繁世,不知故人何在?

    卿兮的心狠狠刺痛了下,缓步移到软榻前,手微微颤抖着轻抚睡着的人儿脸颊。

    他从未这般看过她。

    眉眼温和,却微微蹙起。

    皮肤胜雪,却有些太过苍白。

    唇若朱樱,却毫无血色。

    慕桑被脸颊上的痒意弄醒,睁开眼睛,掉入到一双异常的温柔的眸色里,一时间有些痴了起来。

    是梦还是真实,是幻境还是泡影,谁也分不真切。

    只知晓苍峄山中久违露面的夫人,经常出现在族人的视野中,脸上多了许多温和的笑意……

    只知晓苍峄山中多了许多品种各异,颜色斑斓的牡丹花……

    只知晓慕桑的院子里,苍峄山的花园里,后山上,多了很多奇珍异草,昔日的花卉都被药草取代……

    只知晓七年来冷漠相对,说话便吵架的族主和夫人再也没有吵过架,一对怨侣一夜间变作了和睦恩爱的夫妻。

    ……

    “是的,我们一起度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卿兮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很短,但很快乐。”

    “但你后来还是失去了她。”卿言淡淡道,“申长枫为何要刺杀容夫人?他同母亲是至交好友,为何要杀母亲的姐妹?”

    “我……不知。”卿兮闭上眼睛静默片刻,缓缓道。

    “你不知道?”卿言眯了眯眼睛,“好,我问你其他的。”

    “申长枫是怎么死的?我娘的死因是否有其他原因?还有……”

    卿言斜睨雪夫人“当时病弱的母亲如何能伤的了身子康健的雪夫人?”

    “卿言,你咄咄逼人的态度究竟是同谁学的?你的母亲那般温柔和善,通晓情理,怎得你……”

    卿兮从回忆中走出来,又转变成严父的模样。

    卿言扯起嘴角笑了笑,屈膝作揖“还请族主诚实相告。”

    卿兮微怔,道“你这又是做什么?起来!我告诉你便是。”

    卿言闻言起身凝着卿兮,等待着他开口。

    “申长枫死于大牢,我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卿兮道,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忧伤。

    毕竟是多年好友,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悲伤的情绪。

    “中毒?还是私刑?”这是她从话本里学来的。

    “中毒,断肠草。”卿兮微微叹了口气,“但我太了解申长枫了,那般剂量的断肠草根本无法致她死亡。”

    “后来呢,有情仵作详查吗?”卿言问道。

    “查不出。”

    卿言在心中冷笑一声,断肠草,又是它,不知它和勾魂散谁的毒性更强一些?

    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也微微一紧。那样的剂量不能杀死申长枫,但若是……

    “敢问族主,可了解断肠草和勾魂散的毒性?”卿言忽然抬眸望向卿兮。

    卿兮道“之前你母亲在族中说话,若断肠草和勾魂散一同服下,此人必死无疑。”

    “什么?”卿言瞬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须臾,卿言静下心思,斜睨雪夫人“雪夫人可见过我母亲的最后一面。”

    雪夫人脸色微变,淡淡道“见过又如何。”

    “那请问雪夫人,我的母亲为何会去世?”卿言眼睛定定地凝着雪夫人。

    雪夫人本不愿理睬她,又想起她说可以救卿胥和卿云,没好气地道“疾病缠身,忧思过重,不堪其扰。”

    卿言冷笑道“倒不知雪夫人如此了解我的母亲,对她的死因如此清楚。”

    “你——”雪夫人的话忽然一顿,惊恐的望向卿言身后某处,“阿云!”

    说罢,放下卿胥向卿云奔过去。

    卿言侧首望去,眉头也微微一皱。

    医治卿云的医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卿云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断臂处几近干涸的血迹再次喷涌开来,绽放出氤氲的血花来。

    远处苍峄山山顶。

    一道墨色身影长身而立,发丝随着山风轻轻摇曳,鬓如刀裁,眉如墨画,手上古朴的金属戒指在月色下亮着晶莹的光泽,眸光深沉而幽远的凝着远出灯火通明的玉琼台。

    佴姬颜站在易辞的身后,轻声询问“公子,我这便前去相助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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