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陛下尽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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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把弥小姐伺候得好吗?

    弥澄溪做过春梦的。

    其实她第一次在御书房见过陛下的那天,就做了春梦。梦里,那人轻吻她的脸颊。

    陛下让她去三色园赏“梨花带雨”那天,她做了春梦。梦里,那是个仙人,带她飞上枝头看梨花,抱着她在花树上耳鬓厮磨。

    去缀霞宫看小公主的那天,她做了春梦。梦里,那人将世上所有的花都采来送她,她与他相拥在百花之海,被吻到全身苏麻。

    可在这些梦里,始终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直到……她看过陛下那每封结尾都会写着“我在想你”的信后,梦里的情郎终于现了真容。

    看过《星云链》的那夜里,梦中,陛下细细亲吻她的眉眼、鼻头和嘴唇。

    陛下问她是否能宿在永宁殿的那夜里,梦中,她解开陛下的腰带,可却有永远脱不完的衣服,急得她眼泪直流。

    而此时,她感觉自己正被人轻轻地抱着——陛下?!对,是陛下。只有陛下会这样抱她。急得那日她躺在陛下怀里说了晁如新和芳芝姑娘的事,陛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拍着她的腿侧要哄她睡。她原本是紧张的,可是陛下太温柔太令她心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现在陛下又要哄自己睡了吗?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感觉慢慢热了起来,有点难受。

    “陛下,”她瓮声瓮气地哼着,“臣觉得热。”睁开眼睛,可眼里全是薄薄水雾,看不清陛下的脸。

    陛下不语,只是将自己被放到了床榻上。

    身体越来越热,五脏六腑也熊熊燃烧起了欲望!她想亲吻陛下,非常非常想!她想将这份欲望像杨梅的甜汁一样也推转到陛下口中,顺着他的喉舌而下……

    这份叫嚣的欲望啊,横生燥热和贪婪,她不仅想要拥抱和亲吻,她还想要很多很多。她想将自己埋进陛下的胸膛里,她想和陛下紧紧地融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离。

    她太想了。她渴望无比。她开始后悔那日没有答应陛下宿在馨兰殿中,将自己交付给陛下。

    思想间,她便挺身而起,她想抱住陛下的,可却突然被抓住了双腕,用力推回了软榻上。

    “不可以吗?”声音里满是急迫的欲望。她挣扎。全身的燥热迫使她奋起反抗,她想将陛下掀翻在下,想得不得了。

    陛下不语,只是腾出一只手伸向她的颈间,然后耳边传来咔叭一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容娉婷对镜卸钗。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细眉微蹙。自己明明这般绝美姿色,这般风韵,可楚奕央竟然不喜欢自己!

    他的父王强奸她——就在他的长子大婚之夜。他将她的四肢绑住,口中一遍一遍地说着太想要她了,想得快要发疯,亲吻遍她的全身,跪着舔/吻她的每一根脚趾。后来他继位成帝,她一开口,他就封她父亲成了将军。

    他的王兄与她偷欢——就在他的王妃身怀六甲时,就在王妃,也就是她妹妹的眼皮子底下。他痴迷她的身体,总是一遍一遍地要。他说自己爱极了她,甚至愿意付出性命。

    楚奕央却对自己不为所动!他这是在羞辱她!

    他竟然羞辱她!!

    那她也来羞辱他好了!之前羞辱云润宁,可那样远远不够。如是公子可是她最喜欢的面首了,别看他美得阴柔,器活儿可好得没话说,每次都让她欲死欲仙。

    容娉婷“啪”一声将金簪放在梳妆台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会儿弥澄溪应该也正体验着这种羽化登仙的感觉吧。

    一副纯良无知又带着明朗少女的活泼,楚奕央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容娉婷想到这里,便忿忿地一把将头上的牡丹花抓了下来,狠狠地扔向镜子。牡丹花掉落在梳妆台上,残破了几片花瓣。

    自己比他大十四岁,难道他是嫌弃自己人老珠黄了吗?容娉婷又赶紧仔细地照看镜子。没有鱼尾纹,没有抬头纹也没有法令纹……自己保养得宜,皮肤吹弹可破,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岁。

    妖娆妩媚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黄毛丫头,难道就因为她是个雏儿吗?

    哼!今夜过后,她就不是了。

    子时三刻。

    容娉婷正欲入睡,忽觉有轻微响动。睁眼一看,只见如是公子头发凌乱,衣襟大敞露出精壮胸膛,正轻轻地走过来。

    “如是。”她道。

    如是公子不语,跪在床榻前,一脸惆怅落寞地望着她。

    “把弥小姐伺候得好吗?”容娉婷坐起身来。

    如是公子垂下眼睫,低声如梦呓语:“药力强劲……事后……已经把她用药迷昏了。”说罢,又颤抖着双手将一条染血的白帕呈到容娉婷面前。

    “啧。”容娉婷面露不快,用两指拈起那白帕一角,看了那血色花朵一眼,嫌恶地将帕子往地上一扔,“烧了!”

    如是公子顿顿地起身,拾起血帕,在烛火上点燃。

    火光明亮,容娉婷这才见他的脸苍白如纸,唇无血色,两

    眼空洞。

    容娉婷“嗤”地一声笑,“怎么?被个雏儿榨干了?”

    闻此,如是公子慌地扑通跪下了,膝行到床沿,无比惊恐地望着她,“郡主,是如是哪里做得不好吗?郡主……这是不要如是了吗?”

    他是一年多前在辽州的一所南院被容娉婷买下的,刚来之时容娉婷还养了其他两个面首。容娉婷好新鲜没耐性,面首换得勤,短的二三日,长的也就一两月。容娉婷出手阔绰生活豪奢,是南院倡倌梦寐以求的大恩客。他一直表现优异,对容娉婷言听计从,容娉婷亦是对他非常满意,虽然也偶尔尝个鲜点了别的倡倌,但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之前祥宁县主讨要如是,说什么你都不允,可今天……”说话间,已是泪眼婆娑,如是公子惶恐又委屈,“如是发过誓对郡主言听计从,方才郡主叫如是伺候弥小姐,如是其实是犹豫。可越想越觉心惊不安,郡主……”一滴泪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泪痕,“郡主是不要如是了吗?”

    想不到一个男人能哭得这么好看!容娉婷心中大动,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恰是一条忠犬得到心爱主人的抚摸,如是公子激动不已,顺着她肌肤如瓷的臂腕上摸去,他贪恋她的手指,贪恋她的抚摸,一副心满意足。

    “你不想离开?”容娉婷说罢,抽出被如是公子抚摸的那只手,双手一剥,将如是身上的丝袍脱下——他的胸膛精壮,完美无瑕。可后背上却是长长短短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如是公子微微发颤,摇摇头,态度坚决:“我不愿离开郡主!”

    “为什么?”容娉婷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一脸玩味。

    “我目不识丁,又不会旁的生计,离开了郡主也是要入南院。我……”他越说越是委屈害怕,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方才我愈加清楚明白,服侍过郡主,我……我是不愿再伺候别人的。”

    闻此,容娉婷噗嗤一笑,伸手将人拉过,把他的头按伏在自己胸口,“好啦好啦,看把你吓的。”抬手摸了摸他满是伤疤的后背,突然又是撅肉一拧,看着他颤了一颤,又笑道:“去洗干净了,再来伺候我。”

    *

    弥澄溪晕乎乎地醒来,觉得头痛欲裂。刚挣扎着坐了起来,却突然胃一缩紧,一股呕吐感直上喉头,努力地调整呼吸去压制和平复却适得其反——

    “呕——”

    一张嘴,将一口污物呕到了地板上。

    念弥听得屋内的声响,忙抬手“叩叩”敲了两声门,“弥

    大人,您醒了吗?已是寅时三刻了,我们要赶回馆驿。”她们来蕴庄前和高添兴报备,被告知第二天依然是辰时就准时出发,让她们不要误了时间。

    弥澄溪呸呸两声,把嘴巴上粘着的呕吐物都啐到地上,道:“你进来吧。”也正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喉咙是嘶哑的。

    念弥听见她的声音,推门入内,刚开口说了“大人”两字,见到床榻边一片狼藉,立即脸色煞白,“大人,您怎么了?”

    “大概是所谓的宿醉吧。”弥澄溪哑着嗓子道。她眼睛一闭,龇着牙,一副愤恨:“头痛极了。这酒真不能喝呀。”说着,腾挪着要下床,可又感觉大腿酸痛无比,就像之前骑马赶回京那次,动一下就酸麻。

    念弥上前,出手搀扶,让她在床沿上坐着。

    “你歇得可好?”弥澄溪想起泡完浴后,容娉婷吩咐的下人就带走念弥去另外用膳了。她得了陛下之命随护在自己身边,但自己怕容娉婷察觉有异,便也没敢硬说要带着她伺候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此留宿的,可却宿醉了,也不知道他们给没给她安排好休息的地方,刚才自己醒来一呕吐,她立即就在门外出声了,该不会是整晚都守在门口的吧?

    念弥看了弥澄溪一眼,只“嗯”了一声,“我去告诉她们说大人您醒来。”说着就出门去了。

    “她们?”弥澄溪正想问她们是谁,可无奈念弥身手矫健动作迅速。

    很快,念弥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列侍女捧着盥洗之物及弥澄溪的衣物鱼贯入内。哦!原来她说的“她们”是这里的下人。

    侍女们服侍周到,很快就伺候弥澄溪洗漱更衣完毕。

    接着,早膳也准备好了。

    弥澄溪招招手,要念弥和她一起吃。这几日来念弥贴身随护,用膳都是和弥澄溪一起的。

    弥澄溪一边吃着瘦肉粥,一边想着要不要去和容娉婷打声招呼,正巧!郑锦来了。

    “弥大人休息得可还好?”郑锦揖了一礼,满面笑容。

    “嗯。很好。”弥澄溪点点头。这是客套话,其实她头痛得要死,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郑锦又是一笑,“我家郡主昨夜繁忙,半个时辰前才睡下。不过,已经交代下来,说弥大人不用特地去辞行。”

    昨夜繁忙……怕不是和那妖孽一般的面首……打住!打住!弥澄溪赶紧打住自己龌龊的想法,笑道:“让郡主挂心了。那便请转告郡主,弥某感谢她此次盛情款待。”

    “是。”郑锦又揖了一礼,“我家郡主还说,豫章郡王在京中还望弥大人多多照拂。”

    “一定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