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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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刺杀

    息琛攻入长安后不久便登基称帝,很快扫清了凉州的伪帝朝廷,为了彰显新朝宽怀治世,他甚至下令厚葬伪帝,准许贵妃金月公主回返乌孙国,金月公主回到乌孙国后,依诺劝说乌孙王带领西域三十六国奉上国书,奉大晋为宗主国。

    至于占领大片南境的公孙氏,他则用大量的钱财笼络。因眼下并非向公孙氏开战的好时机,公孙氏实力犹存,强硬开战很可能像伪朝一样,慢慢被拖垮……不过公孙氏内部派系复杂,宗族之间明争暗斗,有时候连公孙善都不能调停,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从内部慢慢瓦解。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给公孙氏一个南北分治的安乐假象,让他们从一致对外变成阋墙争斗,不出十年,便可轻易踏平南境,一统河山。

    眼下整个西域和南方的局势都稳定了,息琛便将刀尖转向了盘踞雁门郡的舒宸。

    这一年多来,息琛忙着称帝,忙着稳定朝局,忙着扫清伪朝余孽,无暇对付舒宸,因此舒宸已经悄然壮大,除了雁门郡,代郡和云中郡亦落入他手。

    息琛派出三十万大军北上,领军之人便是云渐寒。

    三十万大军犹如一条巨大的银铠巨龙沿途北上,不出十日便陈兵太原郡原平县。旌旗猎猎,吹角连营,虽是酷暑烈日,却烟冥风号,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云渐寒打开地形图,与息怀皓商讨如何攻打雁门。

    息怀皓是息琛的第二子,也是息怀扬的同母弟,在立国大业中表现不像息怀扬那般突出,更多的是坐镇后方,负责粮草运输等。息琛立国后,很公允地封了他一个东平王,不出意外,将来他和他的子孙会在东平郡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这一次是他主动要求跟随云渐寒北伐。

    云渐寒与他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比较浅,只觉得他平时惜字如金,待人疏离而客气,虽一派翩翩佳公子形象,却总是叫他生出一种阴郁的感觉来。

    “……从广武,绕过贾屋山,攻打汪陶,这是一路;直走神池,攻打马邑,这是另一路。”云渐寒用手指在地形图上画了两条线,又指了指位于汪陶和马邑中间的阴馆县,“阴馆并没有多少守卫驻扎,可分出五千精锐,直接越过贾屋山偷袭。”

    息怀皓专注地盯着地形图,没有反对。

    他虽已是诸侯王,地位比云渐寒尊贵,但是在如何攻打雁门的决策上,对云渐寒十分尊重。

    云渐寒看了他一眼。

    因他一直坐镇后方,加上相貌偏阴柔的缘故,总给他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本以为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会像个挂在瘦鸡仔身上一样撑不住,没想到这一身银衣铠甲上了身,却意外地透着一股肃杀威严的气息,仿佛一个生来就善战的大将。

    “既王爷无意见,我就去安排了。”

    息怀皓盯着地形图,惜字如金地点了点头。

    云渐寒走出营帐,烈日当空晒在头顶,仿佛把地上的水汽都抽干了,他觉得口渴极了,解下腰间的水囊仰头喝,余光看见一个小卒跑过来。

    那是站岗守卫的卒子,满脑门的汗,大步跑过来,道:“军师,有您的信。”

    云渐寒接过信,信封外没有任何信息,被火漆封着,他一撕就开。

    ……!

    才看了一眼,连上面的内容都没看清楚,他就豁然变色,急急问道:“送信的人呢?!”

    小卒忙说:“应该还没走远。”

    云渐寒大步跑出去,然而营外只是一个肤色黝黑的牧民,正赶着羊慢腾腾地走回去。

    他激动的心猛地坠了下来,但还是追上去问:“谁让你送信的?是不是一个这么高,瘦瘦的姑娘?”他在自己的肩膀处比了比身高。

    “诶,是的!”

    云渐寒又急问,“那她在哪里?”

    牧民苦恼地挠挠头,“这俺就不晓得了,俺在放羊,她给俺信,让俺送过来,俺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老实巴交的牧民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地方口音,云渐寒失望地垂下目光,说了句谢谢,便让人走了。

    他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仿佛薪火燎原,让他沉寂了一年多的心逐渐复燃起来。

    她还活着,她约他明日午后在云中山圣灵庙外的竹林一见。

    原本失落的心又狂跳起来,他紧紧捏着信,就那么站在烈日下,仿佛一个愣头青一样愉悦。

    时间变得难熬起来,他坐在帐中画完分兵图,一抬头,外边骄阳如火,还未进入傍暮。他放下笔,在帐中踱来踱去。

    这一年多他命人四处寻找她的消下落,却都石沉大海,那晚在门角落发现的血手印一次次进入噩梦,他惶恐极了,怕她悄无声息地死在外头,再也寻不着了。他无比后悔,可是后悔没有用。

    她这一年多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来寻自己?那个血手印是怎么回事?她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现在呢,现在好了吗?

    云渐寒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满是梦境。一会儿是她满身是血地找人求救,一会儿是桃花灼灼间她笑靥如花地扑过来,然而更多的是她站在泥墙木门外,哀哀地看着自己,迎面的北风很冷,吹得他怎么也走不过去,他着急地大喊,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靠不近心爱的姑娘。

    他嚯地睁开眼,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外边的天才刚蒙蒙亮,他丢下一句我有事外出,也不说明归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营。

    云中山距离大营有些远,他好

    不容易到了山下,已快要正午了,山路很宽,他骑马嘚嘚地上山,没多久就到了圣灵庙。圣灵庙外有一片竹林,微凉有风,竹叶摩挲,疏疏雨帘一般发出流水似的声响。

    宁静,祥和。

    他的心不自觉跳动加快,敏锐地四处捕捉动静。

    午后的天不知不觉阴了下来,极远的天穹隐隐有黑云涌来,似乎要下雷雨了,迎面来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冷不丁冻着人,发出一阵咳嗽。

    他转身看去。

    竹林的尽头,一抹青色几乎与竹荫融为一体,隔得太远看不清楚,然而即便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他也能立刻辨认出来。

    心里如同揣了一个火炉,烫得他激动不已,他大步过去。

    “小许!”

    如许从竹后边走出来,却站定,没有迎上去,云渐寒一把将她搂住,双臂死死地收紧,直勒得人胸闷,才激动着哑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微微震颤。如许可以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疯狂地跳动,然而不同于他的激动,她却是两眼发直,没有任何表情。她气色本就不佳,面无表情的时候越发显得脸色灰败,仿佛久病之人。

    云渐寒一松开她,目光就变了,捧起她的脸深深蹙眉,“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他有太多问题要问,迫不及待地道,“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到处使人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初是我不好,我不该冷落你,你若是怨我就打我出气,只要你别乱跑了。好不好?”

    如许始终木着脸,目光微垂,未曾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缓缓伸出手,抵在他的胸上,即便是夏日炎炎,她手指的冰冷还是透过薄薄的夏衫贴上他的胸膛,仿佛冰水骤然浇在他滚烫的心口,叫他慢慢冷静下来。

    “你怎么……”

    她的脸色过于灰败,隐隐带着黑气,仿佛病入膏肓之人一般,云渐寒伸出手欲探她的脉象,然而手还未触及她的腕,胸前陡然闷痛,仿佛被千钧重的大锤轰过,还未及回过神来,整个人便被打飞出去。

    后背重重敲在竹子上,压下一道深深的弯弧,复又弹回来,恰好卸了如许一半的力道,免他摔在地上,伤的更重。

    他捂着胸口半跪在地。

    “你……为什么?”

    天边滚雷阵阵,大军压境一般涌来……风越发地阴冷了。

    如许悍然抽剑,七十二路惊风剑法没有让他有任何喘息的功夫,又急又密,仿佛夏日午后骤然而至的雷阵雨,剑气似冰雹般直扑他而去,云渐寒只来得及拿起寒鸦剑横挡,却又被狼狈逼退。

    他甚至还来不及抽出寒鸦,如许就已跃至身前,剑光森冷,映

    照出她瘦恹的脸颊,微微泛着黑气,宛如地狱冤魂一般幽怨。

    剑入肉的时候,天边炸响一道闷雷,隆隆聩耳。

    云渐寒垂下目光,看着那剑自胸口刺入,又透胸而出,血迅速洇湿了衣裳,沿着雪亮的剑身流出来,滴答滴答往下流。

    她始终如木偶一般没有表情的脸终于裂开一丝痛悔,接住他渐渐无力的身子,一同摔在地上。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指骨根根发白,几乎要嵌入她的肉里去,死死地盯着她,“你……你竟如此……恨我?为什么……我……哪里错了?”

    那一剑深入他的胸膛,却也仿佛同时扎穿了她的心脏,血从那看不见的伤口迅速冻结,浑身都是凉的。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无法直视他的质问,单手覆盖住他的眼睛,贴着他发冷的脸颊不断地低语:“阿寒,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会有人来救你,你相信我……我爱你。”

    然而身下的人,却已气若游丝,神识尽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