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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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国师

    如许转身就走,叫云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暗暗地叹气。

    大堂里,王玄沂早就被人请了进来,正悠闲自得地喝着碧螺春,目光时不时地往外探。

    他很快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略微明快,不似寻常贵族小姐那般每一步都好像被人拿着拍子量过,面色一喜,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温姑娘。”他揖了一礼。

    今日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色广袖长衫,腰间束了玉腰带,金冠束发,整个人越发地文质彬彬,从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

    他意外地发现如许今日也穿了白色的衣裳,这么一看,两人倒是有几分情侣装的意思,当即心里甜滋滋的。

    他道:“温姑娘,上次我将你的簪子送人,是我不对,今日特意上门来,是想给你郑重地赔个不是。”他将带来的礼物送到如许面前,“这是我重金购得的一套红宝石发簪,还请收下。”

    他打开匣子,顿时一股珠光宝气透匣而出。

    然而如许并不为所动,反而微微皱眉,道:“王公子,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你言重了。这套簪子我不便收,请收回吧。”

    王玄沂笑道:“温姑娘若是不收,便是不原谅我了。当日堂妹将此事告知了我母亲,我母亲很是恼火,将我斥责一番,温姑娘可就行行好收了这套簪子吧,否则我不仅过不去母亲那道坎,心里也难安。”

    那就难安去吧……

    如许心里直翻白眼,但是她没有读书人那套弯弯绕的肠子,道理说不过王玄沂,只能生硬地拒绝。

    云纱早就悄悄来到了门外,听得王玄沂这番话,心里那个数越发明了了,她了解如许,怕她说出不好听的来,忙出声走进来。

    “我还道贤侄怎会来府上,这些年可没见你登门,原来是这般缘由。”云纱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优雅地走进来,看见那套红宝石簪子,十分惊喜,“这套首饰倒是做工精巧,用料考究,贤侄你真是用心了。”

    王玄沂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王妃。

    如许默然无语地看着云纱自然而然将簪子收了,暗暗叹气。

    然而云纱的算盘还没打完,亲切地拉着王玄沂寒暄,而后道:“贤侄第一次来府上,不如在府上用过了午饭再走?”又说,“眼下时候尚早,如许,你就带着王贤侄四处走走,可好?”

    如许内心自然一万个不愿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云纱想撮合他们两个,偏生王玄沂附和地点头,她不能当众让云纱下不来台,只得木然点头。

    云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喜得直拊掌。

    “你瞧瞧,这两个人多般配啊。”

    杨婆子亦道:“是啊,虽说我们大小姐已是嫁过一回了,但是这般好相貌,

    又有王妃护着,这满长安什么样的才俊配不上。”

    云纱却渐渐敛了笑容,声音低低的,好似夏日院墙里照不到阳光的角落,冒着丝丝冷气,“若是九宫日后得知真相……呵呵,我可真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的表情了。”

    她声音过低,杨婆子并不能听清楚,只狐疑地看她一眼。

    如许带着王玄沂在王府瞎逛,她每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深居简出,很多地方其实自己也不熟悉。

    王玄沂三步一诗,五步一赋地赞,马屁拍得啪啪响,却不知如许最厌恶的便是这座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才堆建起来的豪华府邸,脸色越发深沉。

    眼见越走越偏,围墙上的藤蔓和角落里的野草都没人清理,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如许止住脚步,道:“再往偏怕是没路了,我们回吧。”

    她忽然转身,王玄沂一时没收住脚,眼看就要撞上去,一时内心喜悦,下意识地要伸手怀抱佳人,心道免了佳人受惊后,再好生增进感情;然而转念一想,这种想法太过猥琐,简直枉为读书人!

    他内心一阵翻江倒海的拉锯,却见如许脚步一错,极为轻巧地避开了去,反倒是他那只要伸不伸的手在半空中,眼看着重心不稳就要摔出去……忽然手臂一紧,一股大力将他牢牢稳住,免了他上演贵公子狗啃泥的惨样。

    他忙道谢:“多谢,多谢。”

    他站稳了,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暗暗嘀咕,如许看着个子小小,力气可真不小。

    然而如许没有功夫搭理他,方才猛然转身,她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人影晃过,鬼鬼祟祟,显然是一路跟着过来的,因跟的远,再加上府内丫鬟仆从来去较多,因此她完全没有发现。

    定是舒宸的人。

    她目光微微发冷,背对着王玄沂说,“走吧!”

    她和王玄沂不过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然而王玄沂作为王丞相的嫡子,出入河南王府,在舒宸看来,无疑不是王丞相和河南王妃勾结的佐证,联想到王丞相这几年一直和父亲作对,掩袖工谗,蒙蔽圣听,令父亲在前线处处掣肘,越发心恨。

    但是眼下还不是和王丞相翻脸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尽快承袭王位,待到他逼退息氏,收复冀州、兖州和豫州,再狠狠收拾那老匹夫。

    紫宫重重,金碧相射,禁城巍峨地坐落在长安城中心,这里经历了几度战火清洗,却依旧岿然屹立,宝相庄严。

    舒宸请封尽快承袭王位的奏折就摆在天子案头,然而舒康却翻开后丢在一旁,并未理会。

    暮色沉沉,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雕花棱窗晒进明德殿,偶尔有一两只鸟儿停留在飞檐上,叽叽作响,交织出一幅寂静慵懒的恬淡画面,然而天子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东边的息氏,

    南边的公孙氏,咄咄相逼,都叫他头疼。

    大太监杨怀英碎步进来,小声地说:“陛下,国师来了。”

    舒康眼睛一亮,“快请!”

    整个伪朝上下,唯有国师一个女子为官,她美貌惊人,气质出尘,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深深得到了舒康的信任。她惯常以一袭白衣示人,长发翩然席地,一双目光清冷无情,好似再美丽的珠宝、再恐怖的妖魔都不能让她为之变色。

    舒康放下笔,吩咐杨怀英给她赐坐。

    国师缓缓坐下,目光落在舒康身上,声音微冷,好似一汪清冽的泉水,“陛下,可是为河南王世子烦恼?”

    舒康屏退了杨怀英,整个人放松下来,露出了人前鲜少会有的困惑和苦恼,“国师可有办法?”

    国师一双眼睛好似能穿过皮肉,看透人的内心,淡淡地道:“已故河南王和世子为朝征战,功勋卓著,陛下迟迟不让世子承袭王位,恐影响前线将士军心;可是世子与其父一般,野心勃勃,若是受封王位,兵权尽归其手,恐怕将来功高震主,会威胁天子。”

    舒康叹道:“国师知我心!”

    国师垂了垂双目,竟意外地露出些许女子柔顺娇态来,夕阳的金辉洒在她发间,好似镀了一层暖光,使她看起来少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请冷气,多了几分让人想要靠近的欲望。

    那一眼看得舒康心猿意马。

    他只觉得不知何时起,国师好像有点变了,不再那么高冷,偶尔也会露出一些些人间烟火气,眉宇之间有一股极其熟悉的柔媚,让他想靠近,想拥入怀中,想……恣意怜爱。

    “如今前线正是苦战的时候,切忌君臣离心,所以陛下须得封舒宸为河南王,以稳住军心,君臣同心,方能克敌制胜。”

    国师并不知方才自己不经意的一垂眸,惹得天子心绪漾动,依旧冷静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而河南王妃身为他的嫡母,本该晋封太妃,不如沿用古礼,破格敕封为王太后。王太后身为王之嫡母,河南王焉有不孝顺的道理?而孝顺母亲,奉上王府兵力名正言顺,又有谁敢置喙?”

    舒康收起了心猿意马,眼前一亮。

    是啊!舒宸要河南王的封号,那便给他,只是除了这个王号,他仍旧什么都不能得到。

    国师从明德殿出来,天色已暗沉了,长庚星明亮地悬在西方天空,犹如谁的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寂静而深沉的皇宫。

    她轻轻地抚着自己倾城绝代的容颜,没有人知道那张脸皮下面藏着的那张普通容颜,只有她知道,这张脸、这把嗓子……都是假的。

    一大早,天子的敕封便下达河南王府,舒宸迎出来,目光与云纱的相触,闪过一丝志在必得,云纱亦微笑相对,与

    他一同跪下听旨。

    杨怀英打开圣旨,朗声念。

    然而越是往后,舒宸的笑容越是收敛了,待到杨怀英全部念完,他虽仍恭敬地伏在地上,但根根发白的指骨,暴露了他的内心。

    杨怀英默了片刻,刚要催促他接旨,舒宸豁然抬起头,眼神明锐犀利,他一下子撞上,见惯了风浪的内心竟然生出怵意。

    “臣领旨。”他掷地有声地接过圣旨,站起来对杨怀英道,“公公辛苦了。”

    一干将士愤懑地站起,若是眼睛能射箭,早已将云纱射成了筛子。到底是武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心里想什么,脸上便表露出来了。

    管家接到云纱的颜色,立时上前,塞了一大锭银子道杨怀英手里。

    那杨怀英与云纱、舒宸各自说了几句话,默默记下他们各自的反应,这便离去了。

    舒宸手握圣旨,内心满是滔天怒火,对上云纱含着笑意的面庞,连表面的和气都不伪装了。

    “王妃真是好手段!这般工于心计,不知将来到了地下,有什么颜面面对我父王!”

    说罢拂袖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