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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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息怀扬

    云渐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探过身子就想亲她,如许在他身子一动的时候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站起来将碗筷收拾好,道,“我去洗碗。”

    云渐寒笑着,顺势也站起来,“我来。”

    如许一侧身,不让他碰碗碟,温声说道,“你是男子,一家之主,哪有做家务的道理,眼下时候不早,还是赶紧去太守府吧。”

    云渐寒道:“大人给了我三日的婚假,我可以在家多陪陪你。”

    如许唔了一声,端着空碗碟往外走,绕过他身边时,腰上忽然拦出一只手,将她整个儿搂住,他一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如许脸颊飞红,瞥了他一眼,眉目含着笑,又充满害羞。

    云渐寒跟在她身后,道,“我和你一起洗。”

    宅子是太守府送的,两进院的宅子,比起清河温家来说,自然是小了,但对新婚小夫妻来说,略是大了。

    厨房外有一个一人长的大石台上,可以用来洗菜洗碗之类的,如许看着云渐寒从水井里提水,紧接着试了一下水温,眉头微蹙,道,“水凉,我来洗吧。”

    他从如许手里接过碗碟,放在石台上,絮絮叨叨起来,“你的手脚凉,这是气血不足的原因,平日里保暖还来不及,怎能随便碰冷水?眼下入秋,天气要转凉了,回头我们去看看大夫,给你好生调理一番。”

    如许站在一旁,面色却有些沉重,慢慢地捏紧了五指。

    她的手脚向来很冷,但那并非气血不足。

    云渐寒见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来看她一眼,却见她目光微冷,正盯着自己发呆,那样子明显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他唤了她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说了声好。

    云渐寒虽声称家中世代经商,是个少爷出身,但洗起碗碟来一点儿也不生疏,洗得又快又干净,一只只碗碟在阳光下发着亮,跟新烧出来似的。

    如许将碗碟一只只都擦干,再一只只放回厨房里去。

    她做事很认真,好似手里的碗碟是有金银玉石做成的。晨光越过高低不齐的屋檐洒满院落,照得她的侧颜仿佛镀了一层金,越发衬得她安静乖巧。

    云渐寒定定地盯着她瞧,眼前的人看起来温柔、听话,像一只离不开人的小奶猫,但就是这样看起来柔弱的她,一个人跋山涉水,从冀州来到丹阳,身无分文,却好好地活着。她的外表虽柔弱,骨子里却极坚强。

    如许将碗碟都放好了,环顾一圈厨房,又打开米缸,里面只有少许大米,灶台上放了些许油盐,其余什么都没了。

    她问云渐寒,“有钱吗?”

    “有!有钱!你要多少?”

    她想了一会儿,要买的东西太多,还真不好说,便道,“

    我想去集市上买些粮食和菜,不如你和我一去吧。”

    云渐寒立刻道,“好!”

    如许买了瓜果蔬菜,还有肉类和鱼,鸡蛋水果一样不落下,两个人满满当当提了四个篮子,准备再去买袋大米。

    沿途有不少行人向他们打招呼,许多人不认得她,但认得云渐寒,他虽没有官职,但长得好看,又得太守亲睐,为人亲和有礼,附近住的几乎没有不认得他的,知道他昨天成亲,半送半卖的给了许多东西。

    云渐寒也不推拒,一一收了。

    东西有些多,如许想着先拿回家,再出来买点大米,还未与云渐寒说,便见他目光含笑,大步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目光跟过去,只见一锦衣男子与他互称兄弟,十分熟稔的样子。那人相貌也极为出众,在人群里实在是太打眼,眉眼总是含着笑,十分平易近人,如许可以看到沿途许多少女和少妇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他。

    她认得他,他是太守的嫡长子,名唤息怀扬,昨天晚上便是他挡下了劝酒的宾客,云渐寒才得以早早回了新房。

    这个人,她虽未曾见过几次,但十分熟悉。

    他自小聪慧,五岁便熟读四书五经,长大后更是文采斐然,能出口成章,若是朝局稳定,像他这样的人,定是个状元郎。他曾有过一个未婚妻,是会稽王家的嫡出大小姐,两个人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然而就在一年多前,会稽王家惨遭灭门,所有人皆被一剑割喉,阖府上下,血流成河……

    这件事震惊大江南北,至今也抓不住凶手。非是不知凶手是谁,而正是因为知道是谁,才抓不住。

    神灵女,一手惊风剑法出神入化,尤其是她那把寒鸦剑,戾气深重,江湖上甚至流传着一句诗——暮色寒鸦起,伏尸百万里。由此可见,她的功力有多深。只是大家只闻齐名,未曾有人见过其面……

    阳光有些刺目,如许伸手挡了挡阳光。

    息怀扬与云渐寒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注意到如许,笑得越发深了,道:“弟妹提着这么多东西定是累了,沈勇、沈基,快去帮忙!”又对云渐寒道,“正巧快正午了,我请你们吃饭!走!”

    身后两名随从立时上前,冲如许一笑,一左一右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又从云渐寒手里拎过瓜果蔬菜,跟在他们后边进了浮生楼。

    沈勇沈基虽是下人,但也得以坐在席间,如许听说他礼贤下士,今日看来倒是不假。

    不过五个人吃饭,息怀扬大手一挥,愣是点了二十来个菜,几乎把浮生楼的招牌都点了个遍。

    “之前你推荐我看的草庐经略,这些日子都看了,颇有几分心得,待你三日假满,我可要和你好生讨论讨论。”

    “好啊!不如我们回头

    再杀一局。”

    “干杀没意思,不如赌点彩头。唔……不如就赌你随身那把剑,我若输了,我屋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如许安静地坐在云渐寒身边,默不作声地端碗吃东西。

    要说浮生楼大厨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尤其是这道拖黄鱼,外酥里嫩,连鱼骨头都脆得可以嚼碎咽下去。

    她又去尝蟹粉狮子头,嫩而肥鲜,好吃!

    鸡丝卷,松软甜香,好吃!

    片皮鸭,皮脆肉嫩,好吃!

    椒盐蘑菇,咸香脆嫩,好吃!

    鱼香脆皮豆腐,酥脆可口,太太太好吃了!

    ……

    扒烧整猪头……算了,太丑了。

    云渐寒虽与息怀扬在说话,但注意力一直放在如许身上。她虽一句话没说,但嘴巴就没停过,仿佛小老鼠一般,孜孜不倦地将一整桌子的菜塞进腹中。想不到她看着小小的个子,胃口倒是惊人。

    她似乎极爱吃拖黄鱼,几乎盯着那碗菜吃。

    云渐寒心道回头得请浮生楼的厨子好生教教自己。

    他发现如许并不爱吃蔬菜,在她附近的几道素食几乎没动过,倒是离她较远的片皮鸭吃了很多。他停下来,夹起一些豆芽放进她碗里,“这是拿鸡汤熬煮过的,十分好吃,你尝尝?”又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息怀扬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给如许夹菜,她那碗一会儿就堆高了,不由得微微一挑眉,眼底里带了几分戏谑。

    如许感觉到一屋子的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尴尬极了,低低道,“好了,我自己来吧。”

    云渐寒这才罢手。

    息怀扬忍不住爽朗地大笑,“先前还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阿寒你放在心尖上,眼下我倒是明白了,这对人好起来,怎的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似的。”

    如许头埋得越发低,吃东西也更加专注了。

    许是看出她脸皮薄,息怀扬没再调侃他们,继续和云渐寒聊天。

    云渐寒这才发现她不是不爱吃蔬菜,只是习惯先吃好吃的,那些蔬菜没那么好吃,所以放到后边吃了。

    但是,她怎么这么能吃呢?也不停下来,不怕撑着么?

    整整一桌子二十来盘菜,他们吃了个七八分饱,剩下的全是她吃了。他实在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对息怀扬道,“今日多谢你的款待了,回头我请你。只是家中有许多事,不能久留,实在抱歉。”

    息怀扬笑道:“知道你事多,改日便改日。”又对如许说,“弟妹吃得可尽兴?若是有哪个菜喜欢的,只管说出来,我叫厨子做了给你带回去!”

    如许忙摇头。

    她早就吃撑了。

    “谢谢大公子,我已经很饱了。”

    息怀扬笑得极为温和,临走很细心地将沈勇沈基两兄弟借出来,帮

    他们拎东西回家。

    云渐寒想着席间她吃了那么多东西,便道,“方才你吃了那么多,怕是会撑着,我和你在街上散散步。”又对沈勇沈基道,“两位小兄弟,劳烦将这些东西先送回去。”说罢将钥匙给他们。

    两兄弟点头,拎着东西便先走了。

    如许撑得发慌,但没说出来,只手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

    云渐寒揽住她的肩膀,手指在她手心里随意地打圈圈,见她极难受的样子,不由柔声道,“下次可不许再吃那么多了,又没人逼着你吃,伤了肠胃如何是好?”

    如许低下头,“饿过……肚子,所以我不喜欢浪费粮食。”她声音极细,萎靡低落,云渐寒想起她只身一人从冀州来到丹阳,怕是吃了不少苦,饿肚子饿怕了,所以看到食物,总是想要全吃光。

    想到她饥寒交迫时一人承受,想到她很有可能就此死在路上,他心里便涌起绵绵的疼痛,抓着她的手越发用力。

    “如玉,有我在一日,我便不会让你再受一丝苦。你信我!”

    如许弯唇一笑,那笑却淡淡的,带了一丝苦味,“我信你。”她没有看他,只望着街的尽头,那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未受战乱影响的扬州,还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可远在千里之外,那些饱受战火荼毒的地方,哪里不是满目疮痍,易子而食的悲剧?

    那一年她才六岁,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却不知该去何处,下着大雪的冬夜,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饿不住,便喝水,喝得肚子冷冰冰,痛得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有一扇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很和蔼的人,再后来,她终于有了一个家。

    温家,那是她唯一呆过的,最温暖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