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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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居然照顾人

    你为何如此忠心耿耿。

    萧殊羡的确是很不理解,谢非予的身边千难万险,跟着这个男人怕是每一日都在刀口上舔血还没有半点收敛学不会那些所谓的韬光养晦,这蓝护卫倒也是“任劳任怨”的很。

    蓝衫听的很清楚,他倚靠着树干却没有回答,为什么对谢非予死心塌地,这个答案太简单也太难,无法言说无以言表,甚至与那些世间的恩义无关,就仿佛只要你站在他身边就会被他所吸引而趋之若鹜,生在那个男人身上的任何光华和腥风血雨你都觉得与有荣焉。

    什么是魔怔。

    这就是。

    萧殊羡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他的目光中渐渐有了些许的重影,天上的星河摇曳是辉茫还是月色,他晃了晃脑袋手背抵在额头恍然道:“喂,木头。”他嗓音透着沙哑的取笑着,蓝衫可不就像个不爱搭理人的木头,一双眼里除了谢非予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难怪,慕沉川会时不时总爱调侃他是块万年不改的望夫石。

    树顶的笑声渐渐的微弱了下去带着一些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呜呜咽咽的细微声响,蓝衫察觉到头顶上的花树一颤,落英缤纷就洒在发顶和肩头,就好像徒然下起了一场漫天的花雨,蓝衫微微一愣,只听的枝头“喀”的有着断裂的声响,黑影席卷着繁花彩叶就滚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怀中就砸下大片的花香包裹着浓烈的酒意。

    萧殊羡。

    那家伙的酒劲上了头,已经酩酊大醉,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在细碎嚼着什么字眼,不省人事这样的词汇也很少出现在萧殊羡的身上,这年轻人笑谈着西夜人爱喝酒、擅酿酒,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让人给灌醉了,可是这一行人中,第一个想要一醉方休的,却是萧殊羡。

    他的双眼早已没了焦距的迷迷蒙蒙,脸颊因为丹花配羽红后上头的酒韵而被烧的灼红,在月光下有着通透的色泽,双眼微微的轻阖直从眼底的一些余光中可以瞥见那如同琥珀一般流转在盈光下的底蕴,若是睁开了眼,那种夜幕下还能夺人心魄的明光的确叫蓝衫也有所诧异,所幸——这小子已经七晕八素了。

    蓝衫清了清嗓子,倒是手臂微微上抬了几许,虽说萧殊羡是习武之人,可这年轻人一点也不重,相反这满树的繁花带着磷粉洒落的月泽竟叫人茫然生出些许,正拥着花团锦簇的错觉,朦胧的光华将他整张脸映照的柔和,许是在树梢的时候萧殊羡难以抑制的落过泪,虽然早已被指尖拭去却可以看到眼角处浅淡的飞红和那还未来得及消匿的痕迹。

    蓝衫顿了顿神却没有挪开脚步和视线,大约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这般踌躇犹豫究竟是映了哪般心情,叫人有些不安又有些不知名的触动。

    枝头的夜禽似也发现了树底的动静正跳在树梢,惹得两三落花砸在了萧殊羡酒醉潮红的脸庞,蓝衫猛然回过了神,正如慕沉川所言,萧殊羡年轻,可年轻人便有着挥霍的年华和无限的赤诚与热烈,令萧殊羡在面对萧太后的事时,鞠躬尽瘁。

    蓝衫叹了口气,脚步渐渐消匿,树下的落花随着清风吹拂而散尽。

    别说蓝护卫,就算让萧殊羡自己来说,也绝然不会料到会有如此不省人事借酒消愁的时候,天色还未亮,小半壶的丹花配羽红终是过了三分的酒意,萧殊羡睁开眼还觉得头顶的帐曼都在不停的打着转直叫人晕眩不已,他迷迷糊糊想下床榻来却脚下一个虚浮又跌坐回了被褥上。

    头疼欲裂,烈酒半醒最是难熬。

    “别白费力气了,”有声音从一旁缓缓传来,带着无奈还有些嘲弄,“这是从易先生那讨来的醒酒方子,趁热服下。”

    萧殊羡这才发现自个儿的房里还有个人,除了蓝衫自不是别人,他脑中有片刻的停滞好像神思迷茫的容不得他有诸多的思虑,萧殊羡狠狠用手捶打了下自个儿的脑袋,他喝了酒——他记得,自己在客栈外头的树上,后来这蓝护卫就来打了两三闲语还送上了酒,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的?

    怕是喝了个大醉,萧殊羡下意识的去看窗外,天光微微有那么两分透亮,正值黎明前夕。

    索幸,没有昏睡很久。

    萧殊羡的嗓子干涸如同火烧火燎,他见到蓝衫将那汤药碗搁置下也没多瞧他一眼更不再多说半句话的便要开门离去。

    嘎吱,门扉轻透。

    “等一下,”萧殊羡唤住了人,“是你,送我回来的?”他眉头都紧蹙在了一起,自己在外面喝的不省人事劳烦了这男人送回来,萧殊羡的目光一抬就落在蓝衫那张不苟言笑看起来与木头没有差别的脸上。

    蓝衫脚步顿了顿,他懒得言语歪了下头,意思倒是很明显,这房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是我,还能是谁,自己没点儿心思喝了个大醉可还有脸相问,这家伙一张臭脸的表态就仿佛在无端端的数落萧殊羡——如此重要关头,竟还想着借酒消愁。

    “多谢,劳烦照顾了。”萧殊羡虽然看出蓝衫眼底里那充斥的不耐和不屑,难得的,这年轻人倒也没有任何的不满,他老老实实的撑着手臂站起身,摇摇晃晃搀扶着床柱,心底里反而有着两分连自己都不明的笑意。

    蓝衫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明明将他送回来还熬了醒酒汤,却要用着心不甘情不愿还埋怨尽之的口吻来给人甩脸子。

    蓝衫的神色有些被看穿的僵持,他扭过头,门“喀”的就紧紧的闭上了,只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在下可见不得你耽搁了王爷的行程。”天一亮所有人都要收拾收拾上路,偏生这个萧殊羡在如此关头还要整出点幺蛾子的事,怎么?想要一醉解千愁,西夜的乱事还没平,萧太后的后事还没处理,现在想要解千愁未免太早了!

    西夜是四分五裂还是草木皆兵的,他蓝衫不在意,但是谢非予要趟这浑水,那么自然容不得任何人来阻拦这佛爷的半步路,萧殊羡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一醉不醒,岂不是妨碍了所有人的行程。

    蓝衫哼了声,脚步就渐行渐远。

    萧殊羡跌跌撞撞的端起了醒酒汤,烫得很,显然是刚刚出炉,他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有些凄凉也有些许的心领神会,他听到蓝护卫的步子没有了声息,外头的落花扑朔朔的打在窗框上,声音好听极了。

    年轻人想也未想仰头一饮而尽,热流顺着嗓子流淌到肺腑和四肢百骸,蓝衫很显然是照顾了他半个晚上,却偏生要板着脸色讥讽着他的咎由自取,这家伙的心地倒也不算坏,大概就是人们总说的面冷心热,北魏人嘛——许也就是喜欢装模作样,却不见得如同那些嘴碎的闲言碎语的狡诈恶毒。

    萧殊羡对谢非予一行人的改观总在潜移默化中,从第一眼见到传言里的北魏贤王,那实在是和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不是不及,而是那男人早已跃出了传言,真真正正站在你面前运筹帷幄时你想象不到那些镇定自若是来自何处的自信自负,就是这般载着金翅凤羽,眉目却如万里山河的男人,点指之间犹如兵马走卒都出了红尘千里,任是何等腥风血雨加诸此身都没有叫他侧眼一顾。

    “哐当”,瓷碗在案几上打了几个圈,萧殊羡抹去唇角遗留的水渍,心知今夜无法再眠。

    天色一亮就连易老先生都起的格外早,慕沉川没有贪睡,客栈外头的马车早已备好,一行人的前行路因为萧太后的事而显得沉闷不已。

    慕沉川偶尔趴在马车里掀着车帘子就偷偷的瞧着外头,是城郭是荒漠,还是到了绿洲草原,西夜的风光在几天之内也同样轮转着数变,只有没心没肺的慕沉川还会瞅着风光无限好去调侃一下众人取乐。

    “喏,咱们蓝衫可总算学会照顾旁人了。”她抿着唇角,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骄阳都渗透在眼瞳里,马车帘上的珠玉叮叮当当落下好听的声音。

    蓝衫不是不会照顾人,而是除了谢非予以外,他想来目中无人,对谁都跟对着一块木头似的,更别提他多几个心思为你分忧解难。

    所以那蓝护卫呢,一听就知道慕沉川这口吻里满满的调侃,对于小姑娘的行为,蓝衫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法子,就是一概不理,他夹了一下马腹,踢腿打马而过,连半个眼神表情都没叫那小姑娘抓到把柄。

    慕沉川嘿嘿嘿的:“哎呀,还害羞了。”你不表现,我也能抓你小辫子,慕沉川眨眨眼,离开厌晋城的前一天晚上蓝衫可是忙里忙外的捣鼓了半天,别说慕沉川心事重重没睡好,就连易先生也一宿没睡,自然这蓝护卫把萧殊羡给丢回了房里还熬了一个时辰的醒酒汤这事——心照不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