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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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入宫瞧一瞧

    什么时候的事。

    四意想都不用想:“就昨儿个晚上。”她好似还有些“小姐你赶上大事儿了”的挑眉,错过了可该要捶胸顿足。

    慕沉川思虑了半晌她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你相信吗?”那个老头子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四意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是在说不相信还是在说不知道而不敢下定论。

    慕沉川反而喟叹了口气:“老太傅自从邬冕山回城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朝里定然派遣了太医照拂,这么久时日下来都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只是说老太傅近来口不能语,睡卧难安,但神志还算清醒,“一夕之间就没了这六部的主心骨,实在是几分凄凉。”她倒是话风一转,没有什么怜悯,单单有些讪意。

    四意挠了挠头从慕沉川的口吻中还隐约透露着悻悻然,这让小丫鬟也突然意识到了:“你是说,老太傅的死有蹊跷?”四意语出惊人,当然也是连忙捂住了嘴。

    慕沉川笑了笑却别有深意,还有谁能利用太医和太傅的借口,令这老头子顺其自然的“暴毙”,却可以天衣无缝的伪装成一场病痛不治。

    谢非予,终是动手了。

    那个晚上慕沉川说过,要让那些加诸在他们身心的痛苦千方百计的偿还拿回来,欺了她、骗了她的都不能逃脱,所以谢非予没有再等待,他早该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哪里由得这欺君罔上的老头子活了一个多月之久。

    慕沉川想起那个夜晚的大火就犹如芒刺在背,且不说易先生的痛失至交,张太医的牺牲自我,就连那北魏帝王都被乱臣贼子设计其中。

    “他要动手的时候,从来迅速。”不拖泥带水,慕沉川好像还挺敬佩,就是那种“这样才是谢非予”的感慨吧,她将手里的空碗递给四意,这一口闷下的药中几分苦涩化成甘甜。

    打从那场狩猎的乱事回来,王城中的十二卫就已全然换新,所谓的乱党余孽还当真抓了百十余人交给了大理寺的容则大人,惹得傅长栖拍案叫绝嚷嚷着痛快了三天,为什么?他傅大人可从没审过这么多的犯人。

    可久而久之几天下来,这审理的事务还有些叫他焦头烂额忙不停歇,想起来就叫人头疼的恨不得立马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带着云胡那姑娘索性去游荡四方,也好过这天天呆在牢门里扒别人的黑历史,瞧瞧这些个张大大人、李大人的,不少还是曾经一同共事过的同僚,这景象够荒唐也够奇妙。

    侯保宁大将军在王都呆了将近一个月后班师回了瑜京,临行前听说在宣政殿里和谢非予彻夜聊谈了一整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天晚上的夜星绽亮月光似水流淌过殿堂屋檐的圣兽石雕,栩栩如生的好像下一刻就会跃入你的眼帘。

    当时所有随侍的奴婢们都被遣去了殿外长廊无人胆敢靠近,只是不少人都听到那偶尔传出的爽朗笑声,是侯保宁的。

    后来许多人都偷偷追着那刘浩刘公公询问,那两人究竟在殿内谈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剑拔弩张的氛围?

    说来奇怪,谢非予这家伙就算有着九五之尊的遗诏名正言顺的走上了摄政之路,可天底下多少人都心里明白着他的心性,明白着天子和他之间的关系,摄政?那不过就是给别人看的。

    怎么侯保宁这老将领也会被蒙在鼓中不成。

    刘公公呢,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曾经的九五之尊龙颜龙意圣心难测,如今谢非予那个佛爷你就更别去猜,否则这脑袋落地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多眨个眼。

    最后就剩下陈文斌那个始作俑者了。

    陈大人顺理成章的入了詹事府,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人俯首称臣一门心思的辅导起了聿王殿下,毕竟东宫早立,迟早谢非予要将权归上。

    如今这顾忠书也突然离世,整个太傅府怕是要混乱上好一段时日,树倒猢狲散这一门可牵连了不少的徒子徒孙大小官员。

    四意将近来王城发生的一切不管是宮里传出的还是街坊胡诌的都通通一股脑儿的倒腾了出来。

    哦,对了,还有顾大夫人,一见到自己的老父亲突然暴毙接受不了打击,如今是真真儿的卧病在床,一天一夜哑音闭塞说不了话。

    慕沉川的眼睛就往上轻飘飘的瞟了眼,有夏天的鸟雀在槐树枝头繁茂处跳跃,惊的落花片片,这王城好似也经历了一场浩劫,有人功成名就,有人埋骨黄沙,偶有花瓣悄然落在肩头和发梢,慕沉川感觉到背后的人轻手轻脚在不想打扰的情况下偷偷替她摘去,她回首便是四意的笑脸。

    似有时光蓦然的定格,这一年多来,有来到身边的,有离开身边的,有亲友反目成仇,有敌对生死之交,更有许多惺惺相惜、倾盖如故,也有阴谋城府、狡诈诡辩,竟叫她这身陷其在的局中人也一瞬间产生了诸多的感慨。

    时间真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啊。

    “沉川。”四意大约是见着她发了呆有些诧异的挥手晃了晃,“你怎么了?”莫名的,眼瞳中浸透了无限沧桑。

    “没,”慕沉川伸手想去抓那些飘忽而过的花叶,“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没由来总叫人感慨颇多。”

    四意明了的就跟这姑娘勾肩搭背,若说对生活变故的无力感,四意最是能体会,不管是慕沉川当初为了救谢非予选择杀死安国侯而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函厔,还是她偷偷潜回王城却痛失两个孩子,四意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跪着、求着,甚至连帮她承担一分伤痛的权力也没有,她只能背着门悄悄抹眼泪,何尝的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慕沉川和谢非予之间究竟约谈了什么竟好似将误会都了结的干干净净,甚至还从跟前姑娘的眼瞳中察觉出了些许不平常的温柔之色,有一些悲悯有一些慈然,那是慕沉川从前还未有过的,四意不会质疑也不想追问,她从头至尾的目的只有一个,慕沉川的平安康乐,就好像当初在叶朴轩里对着云胡哭的不能自己的说着,我可以不期盼她回到我身边,只祈求她平乐安康。

    如今那些站在对立面的老狐狸们一个个的苦果自尝,要四意说起来那就是咎由自取,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可怜,顾太傅一门高楼坍塌,她还乐得高兴,当然四意也清楚,别看就是死了个活该的老头子,但这个老头子在朝堂之中势力颇大举足轻重,这一死定然也有不少的后事要料理,说不定满朝文武风言风语又会充斥遍地,然,那不是四意能够关心的。

    小丫鬟眼角突的有了明光朝着房门口勾勾手,那头刚走出来的玥珠就心领神会的递上了披肩给慕沉川这瘦弱的身体覆上,虽是深夏却有了些许的秋意,可不能受了第一波的秋凉。

    四意会唠唠叨叨的说着叶朴轩的人都很担心慕沉川,可不是呢,这姑娘从邬冕山回来就一直“关”在贤王府里一步都没踏出,若不是易晟来找了自己,就连她都要给蒙在鼓里,下意识的四意还会看看慕沉川的身体,就这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真是无法想象究竟如何让那些伤痛都化成了坚韧似骨竟至今无怨无悔。

    慕沉川顺了顺发梢就倚着这槐树,那个晚上谢非予也是这般站着静谧的好像花树下的一抹寂月孤光,她就算不用回眼看也能知晓他何等扣人心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慕沉川悄然一笑,“啪”的指尖就落在树干上,思虑半晌转身就走。

    “沉川你去哪儿?”四意追了两步。

    “入宫。”慕沉川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再跟随。

    马车已经在府外备上,慕沉川一咕噜钻入,嗒拉嗒拉,马蹄儿轻响践踏着落花尘泥就朝着禁宫方向而去,这一路上阳光肆意人声鼎沸,好像满街满城的行人百姓并没有因为朝廷中的巨大变革而受到影响,慕沉川掀开车帘一角,他们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就如同曦光般的一如既往。

    进入宫门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两旁列队的脚步整齐肃然,铠甲与长戟在日头下有着夺目的寒光,而不远处似是姚正宁正领着新进的左右武卫分布巡防,小都统如今掌管着禁宫十二卫的所有布防,恩,不该说“小”了,姚正宁可是真真正正的都统大将了。

    慕沉川泯然一笑,马车帘上的珠玉碰撞带着细小的风铃落声,充斥而来的还有深宫内苑独特的百花香草,许是御花园里翠菊灼灼盛开,“吁——”车夫突然勒停了马车,慕沉川微微一愣她索性掀开了车帘子就跳下了马车好像已经猜到何人叫停了马车拦在了跟前。

    慕沉川摆摆手让马车先行进入,她抬起眼微微躬身行礼:“殿下。”

    姬詹,小十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