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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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翻窗去见他

    细思极恐。

    对啊,就是这么个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延庭想着就忍不住嘴里落出些许的怪诞直言:“总觉得那佛爷,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碎碎念。

    慕沉川刚被萧延庭的言语所震慑就听到了公子哥的吐槽,忍不住心下终是开怀了两分,是啊——谢非予就好似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物,你要从他的身上看到七情六欲,看到冉冉红尘,那只有——你走进他的心里。

    你住了进去,就能看到那些他不曾展现在旁人面前的感情,看到,他的欲生欲死。

    而慕沉川,就是那个走进了他心底里的人。

    萧延庭拍了拍慕沉川的肩:“你不要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东暖阁如今由蓝护卫日夜看守,你啊专心养自己的病才是……”瞧瞧你自个儿,萧延庭忍不住去看慕沉川的手腕,不是他说,随同谢非予来到柏尧城下见到被吊在城门的慕沉川时,萧延庭心中也是一紧。

    乌林答是卑鄙小人,慕沉川呢,何至于此。

    如今柏尧城中一片大乱,谢非予救走了慕沉川定然不会就此罢手,乌林答是个蠢货,但是身边出谋划策的人就值得留心——慕云鸿。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没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背后的那支冷箭是谁所放,一清二楚。

    萧延庭心事重重更是知晓这事儿还没完。

    他见到过常简和蓝衫眉头紧锁的低语,北魏又究竟如何看待这次的事,他不得而知,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伤员赶紧康复起来。

    他絮絮叨叨的无非是说这宽慰的话将慕沉川送回了厢房。

    慕沉川呢,就连房里伺候的丫鬟们都觉得奇怪,为什么?

    平日里这姑娘倒是一时半刻总是变着法子从她们口中掏问关于谢家王爷的伤势,今儿个奇怪,半个字眼不说,端上来的菜肴,吃;端上来的汤药,喝。

    特别的痛快利索。

    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可蓝护卫有过交代,不得多言,自然是一个眼神也不敢多给的。

    冬日的天色暗得极早,慕沉川潦草用了晚膳便该要休憩了,丫鬟熄了烛火关了房门,整座行馆都好似安静了下来,是啊,慕沉川和谢非予受伤,史中大人徘徊在峪迦关处理一千精兵营被围剿的事务,现在的芈鹿行馆中,能掌事的只有萧延庭和常简,这两人身负重责,还得和自个儿王庭派遣下来的消息周折。

    蓝衫定然是封锁了所有关于谢非予的消息,所以看起来安静,实则,这底下汉朝汹涌,整个芈鹿当是乱成了一团。

    慕沉川又怎么能够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安心养病,去他的安心养病,慕沉川可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人。

    当然。

    小姑娘捡起了地上的鞋履,她赤着脚偷偷的掀开了门缝瞧了眼,长廊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她蹑手蹑脚的将鞋子胡乱套上,这才跟小偷似的一溜烟闪出了门。

    慕沉川可不敢沿着长廊正大光明的走,还得躲着一路上可能遇到的侍卫和丫鬟们,边边角角甚至还得从假山的树丛里扎过去——

    东暖阁,东暖阁。

    她嘴里念念叨叨的就记得这三个字,谢非予在东暖阁,那是萧延庭不小心给说漏嘴的。

    东暖阁的门外蓝衫直挺挺的站着,她看到易先生跟那护卫简单聊说了几句,两人眉头从未舒展甚至面容上满是忧色,片刻,易先生拍拍蓝衫的肩膀,两人一同离去了,离去前,那护卫还招了几名侍从,嘱咐好好守住这东暖阁的大门,一点也不能怠慢。

    慕沉川呢,直待两那人在月下消逝了身影,她偷偷的转着墙角,脚底下踩到了潮湿斑驳的青苔险些一个打滑,她跌了个趔趄掌心划过一旁锐利的石锋,疼的险些叫出了声响,这姑娘摸摸索索的背靠木栏石墙,就着月下辉光,趁着无人发现,竟掀起了窗框,“咕噜”一下,翻身进了东暖阁。

    细纱的拼缝带着透明的光色,烛光明明灭灭在琉璃灯里闪烁,恍然的半片光阴又透过屏风细缝缕缕的落在地面,床帷就似被微风惊扰了一半微微晃动,流苏也带着角度缓缓飘荡,偶尔外头的腊梅香气浓烈的传来,又被寒风凉了暖意,屋内的炭炉将温度烘托的恰到好处,而香炉里正燃着佛爷常用的龙涎香。

    慕沉川几乎要摒起了呼吸,她轻手轻脚的一步步来到床榻前看着榻上躺着的人。

    慕沉川的心里头堵得慌。

    谢非予看起来悄无声息的,若不是你知晓他如今中毒未醒,也许你只会以为他是睡着了,安安静静长睫紧闭的时候,实在很难想象他睁开眼睛时,是有多漂亮。

    慕沉川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她会忍不住去想,若是他醒着,这样狭长的凤眸堪堪点点带着明锐却又不凌厉的锋芒,只稍一眼,风情不敢遑谈,但决然教你一生难忘,可是,现在,他的气息好像都不再跳动,好似下一刻都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慕沉川弯下腰,她不敢发出声响,就怕惊动了外头值守的侍从们,她只是坐在了床榻前,伸手覆住了佛爷的手背,并没有那么冰冷,是不是易先生已经找到了除去毒素的方法,也许,他只是还在昏迷,明日就会醒过来——

    慕沉川很少有时间这样看着谢非予。

    因为男人睁开眼的时候,从来不懂得什么是避讳,你敢看着他,他便也敢望着你,甚至比你还要赤裸裸的不闪躲,最终你就会从那双凤眼中败下阵来。

    慕沉川将自己的手心搁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中,转而交错,十指相缠。

    她将脑袋低垂了下去,靠在谢非予的床沿,眼底下似还铺张着绯色的外衫,金丝一缕缕的被绣成了难以企及的凤姿:“易先生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蓝衫说你一直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萧延庭,我根本不知道那支箭上有毒,”她低低的言道,在谢非予什么也听不到的时候,她似更能将那些话说出口,慕沉川缓缓的叹出口气,“蓝衫,在怪我。”

    她没有什么埋怨的口气,只是在将自己的见闻和心有所想都在这个人面前和盘托出。

    慕沉川说道这里却停顿了下来,烛光将她一半的面庞映照的影影绰绰,也同样能让她看清楚谢非予那张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几缕黑发顺着被褥和肩头流泻,终是有了几分委婉温柔的姿态,叫人也许想象不到,这么看起来无害漂亮的皮囊,是如何仗着那些荣光横行无忌的。

    慕沉川的行为就仿佛被蛊惑了,谁能在这佛爷面前还心如止水。

    没有。

    她伸出手,指尖就落在了谢非予的双眉之间:“我第一次见到你,只觉得你是个坏透了的家伙,我就想啊……”她低低的笑着,笑里却多了两分苦涩,任何的回忆在这个时候依旧如此清晰不敢忘怀,“安国侯府的人那么畏惧,一定要好好的利用你。”

    她的指尖从眉头到眉尾,令她想起姬旻聿的飞星剑眉,可是谢非予不同,明明眉目细淡有着远山意境,甚至尾羽总觉得有什么寻常人看不到的金艳飞红,叫他如此令人苛求难忘,也更是叫人不敢造次:“可是,我总觉得,是自己被你给利用了。”慕沉川撇撇唇角,指尖已经从狭长的眉眼挪到了鼻梁,指梢微微触碰就是那样邪恶的唇,这一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全都是恶语。

    恶语!

    朝廷里的大人们也好,那些对佛爷趋之若鹜的姑娘们也好,哪一个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字半语的好话。

    可是,没有。

    谢非予口出恶言,冷语伤人,似乎才是他的本质。

    所以,慕沉川才是那个被谢非予利用的人——

    瞧瞧,故意偏颇将慕沉川不光变成整个安国侯府的敌人,还变成了后宫小公主的情敌,这不算,在与谢非予的那些勾当中,哪一次,不是慕沉川变成了替佛爷挡刀挡箭的人。

    慕沉川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谢非予面前好好质问一顿的人,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追究,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一点也不想了解那些关于利用和被利用的往事,谁都不是傻瓜和蠢蛋,谁都心知肚明,可是她——甚至,觉得能替他去遭受那些过错与伤害,都是应该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谢非予,你明白那种感受吗,谢非予。

    慕沉川的脑中只有这样的句子,微红的眼眶里还没有掉下泪水,唇角却绽开了弧度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样子,真的是很丑。

    “你一定不知道,”小姑娘撅着嘴埋怨,“那天我追着你的马车给你念了一晚上的情诗,”对,是有那么一回事,慕沉川和大佛爷翻脸了,这不是女追男,隔着纱吗!慕沉川掐着床沿的凤凰羽毛一般的金丝,“其实我压根就不懂,压根也不会,那些诗歌都是我临时抱佛脚背了整整一晚上的。”

    四意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大堆的情诗,说小姐您如果每一首都念一遍,哪有男人不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