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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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陛下有嫌隙

    慕沉川倒是从蓝衫的表情上看出这句话了。

    她眼角尴尬一抽,脸上的绯红都没消退,瞧瞧那大佛爷倒是好整以暇没有半点儿的不自在,仿佛压根就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也是,这完全就不应当看在男人眼里,慕沉川反觉得是自己被将了一军。

    还是吃的死死的那种将军。

    “王爷,”她咂咂嘴,“怎么臣女中了一回毒,您好似更喜欢臣女了?”这不是她胡说,瞧瞧,不怼人还送来了金银珠宝,一言不合亲她一口都是小意思,放以前,这慕沉川是肖想都不敢,那可是会被蓝衫削脑袋的啊。

    谢非予斜斜睨了她一眼:“这算喜欢?”他挑眉反问,不以为意,眼眸中好像倒影着窗外的轻巧紫藤,雾色朦胧。

    慕沉川歪着嘴角只好苦思冥想:“那您这‘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也太……”她眼珠子转转,“太豪放了。”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词,就因为慕沉川无意之中替他“挨了一刀”,他就随随意意送你一个青睐不可得的吻。

    这要是谁救了他,他都这么来一手,那——风流债怕是数也数不完了吧。

    慕沉川想到这里,自己没忍住“噗”的笑了起来。

    谢非予可不想知道这小姑娘脑袋里在想什么,他敢保证,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男人朝着外头挥挥手,一行小婢女端着药膏瓶瓶罐罐的就进来替慕沉川上药更换臂弯上的绷带。

    慕沉川老实的很,她看着皮肉上缓缓结疤的伤口:“臣女听说吕太后被陛下禁足在禄禧宫?”她抬眼就下意识的问着道听途说的情况。

    谢非予颔首:“她不过咎由自取,你该不会想看在清和公主的面子上,替那老女人求情吧。”男人只是有些晒笑的口吻,这慕沉川和小公主夏月一役,好似双方拼命拼出了某种“感情”。

    慕沉川摇摇头,吕太后倒台是大势所趋,祁昱修曾经提醒过慕沉川这宫中朝廷三足鼎立的局面,如今吕太后被连根拔起,谢非予和陛下谁也不会去给她求情,况且谢家这不可一世的王爷更是危险的存在。

    小姑娘心里头并没有为除去了吕太后这样一个人物而感到几分安心,相反,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你看起来并不见得欣喜。”谢非予察觉了。

    慕沉川张了张口似在斟酌怎么回话才合适:“臣女可一直都是先王爷之忧而忧,后王爷之乐而乐啊。”她眉眼一弯,这样的话说出口来,反而增添了两分甜甜的味道。

    谢非予可不傻,当然听得明白慕沉川的话里有话,她是在说吕太后死了,谢家王爷成了最后一个眼中钉,唯恐要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男人眼眸眯了起来,锐利的神色划过小姑娘装傻的脸,他不回话反是转过身朝着屋外而去,蓝衫适时的在门口候着。

    “王爷。”他低声抱拳。

    谢非予长衫逶迤,一袭长袍衣摆在门槛上如同日光流走,明华打在他的俊脸上:“德妃还在宣政殿长跪不起吧。”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正是,德妃娘娘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自陛下回宫以后,她已经哭闹着在宣政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求着陛下收回成命。”吕太后对德妃来说是靠山,也是如同母亲一样的存在,在这个深宫中,自打德妃进宫,吕氏是对她最为照顾有加的人。

    德妃定然是见不得太后要被夺权削位、囚禁终身这种凄惨事发生。

    可怜的女人已经哭着闹着也跪了了三天三夜,想要打动九五之尊,她一声声唤的凄惨,太后只是一时糊涂,她是您的母亲,千万不要将这置气的恼意当了真啊……

    谢非予的脚步踩落了一旁的紫藤花,香气吹拂满身,叫人想起邬冕山同样夏花满月的时刻。

    “吕太后在禄禧宫也好端端过了三天安稳日子了。”他的尾语有些上吊,带着几分嘲讽,“德妃这份忠心,着实叫人感动。”佛爷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仿佛是漫不经心随口而提,却在语尾湮灭的气息混着已经零落的花瓣,这种味道带着一缕危机和杀意。

    蓝衫便知晓这佛爷定然有所行动。

    就如同他说过的,吕太后活不得。

    这贤王府的病人刚醒一院子春意闹腾,深宫宣政殿也足够水深火热,正午的明光不消多时就被浓云遮蔽,夏日的天公如同孩子的脸蛋,说风即是雨,没过两个时辰就是劈头盖脑的大雨倾盆。

    阴暗晦涩的天空几乎分辨不出是否已经夜幕降临。

    九五之尊看着雨水从屋檐飞溅下来,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搁下折子,点了两个侍卫出了后殿,经过长廊时看到那个女人依旧跪在大殿门口。

    德妃。

    原本雍容华贵的后宫妃子,如今衣衫和长发都被雨水打湿的贴在身上,这场雨足够大,大的好似将德妃的背脊都压弯了一般,她喘着粗气却不肯爬起身,一旁的两个小婢女哭着跪着都没办法劝回自己的主子,德妃没有哭泣,跪了三天的女人已经形容枯槁,她昏昏沉沉却没有要退身下去的理由。

    德妃一心为了吕太后,这个信念叫九五之尊都免不了要动容。

    一旁的刘浩刘公公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神色晦暗的皇帝陛下:“可要老奴去将德妃娘娘请回永宁宫?”

    皇帝陛下挥挥手,别过头:“不,朕先去一趟,禄禧宫。”

    那囚禁吕太后的深宫,如今形同冷宫。

    这是从东崖回来后,九五之尊第一次来看吕太后。

    禄禧宫的正殿里没有点多少的灯火,宫女侍从也见不着影,一个犯了欺天大罪的深宫女人,留着一条命已是不易。

    “陛下,是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婆的吗?”烛火影影绰绰只照亮了半个殿堂,吕太后的声音仿佛在这几天苍老了数年,她步履有些蹒跚,懒懒倚在窗口,不动声色,只是定定的看着外头的大雨倾盆。

    哗啦啦。

    哗啦啦。

    嘈杂却又将一切感情隐瞒。

    九五之尊屏退了身边的侍从,偌大的正殿内只剩下了母子俩:“德妃在宣政殿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他不知道是何用意,却说了这么一句,德妃对太后的忠心可鉴毋容置疑。

    吕太后眉头一蹙,大约也是想起了那个逐渐显现温柔的女人,一朝树倒猢狲散,整个朝堂后宫都不会有一个人冒着九五之尊和谢家王爷之不韪而来替吕太后求情,可偏偏德妃是那个特例。

    她有情有义,比蓉妃之流着实赤诚的多。

    吕太后话头一哽,她想了想,神色似被烛光晃动,她撇开脑袋:“德妃对陛下的真心不会少于对哀家。”这个话听起来更像是太后知道自己回天乏术,想要好好的将人事安排,这句话是再真诚没有。

    德妃曾在吕太后跟前表明心意,吕太后何尝不知。

    “后宫的妃子之争,自此便不劳母后费心了。”皇帝陛下可不喜欢吕太后这番话,听起来就好像还要搏一搏的去操控他人感情一般,“今夜的雨下得很是大……”他顿了顿,声音缓缓,两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单独相对敞开来一场交心之谈,“您就没有任何话想要对朕说?”

    太后的唇角泯了泯:“陛下想听什么,哀家的话还能入陛下的耳吗,若是哀家矢口否认,若是哀家说那凤骨在撒谎,陛下难道也会相信?”吕太后对这些不报希望,所以本不打算开口。

    陛下摇摇头,对于吕太后现在还在执着于这些只觉得是种拼死狡辩,他叹了口气:“您知凤骨一脉由先皇交托,全宫廷唯有您可掌控,就连朕都未必识其真身,如今妄谈那已死之人的真假是非,您不觉得太过矫情?”陛下悻悻然一笑,“您仓促亲手杀他之时可没有半分犹豫。”现在才说自己是被陷害却连一条活口都不留,叫皇帝陛下如何相信。

    吕太眼眸低垂,喉头呜咽一声。

    “您意图谋杀谢家王爷整个太医营都知,如何脱罪。”陛下龙袍之下,拳头微微握紧又松开,“时至今日,您依旧不肯坦诚,依旧不知错。”

    仿佛已经给予了这个老女人太多的宽恕和恩惠,高傲如她早已忘记膝盖是怎么弯曲的。

    吕太后闻言冷笑,她只觉得今夜不似夏日更如寒冬,她挺直了背脊:“哀家不会向谢非予那个男人磕头认错!”唯独这句是斩钉截铁不肯妥协,“他杀了吕宪,合州削权,释我吕氏家族数万兵权,哀家凭什么要让他春风得意!”凤骨纵然说了谎,可吕太后想要杀谢非予的心,从未改变!

    陛下的齿尖磨蹭了几分:“吕家纵横两代朝堂社稷,您不觉得是时候了?”他话语轻巧,直言你太后吕氏家族该交权乖乖信服做一条丧家犬了。

    吕太后的细瘦的手紧紧抓住了木窗,指甲都掐进了细缝:“陛下本事这么大,还会惧怕我等所谓‘宵小’吗。”她也反唇相讥,吕太后看明白了,陛下今夜前来不过是想劝她交出吕家所有的兵权,留着吕太后一条命要牵制吕家所有的走狗。

    呸,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