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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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受伤......

    叶崇谦的日子过的舒心,另一边叶崇诞却频频受挫,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不曾参加恒贻银行的任何业务。任何行业十年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更何况是金融业,一个朝令夕改,变化瞬息的领域。

    叶崇诞自己心里不想承认自己根本把控不住如今的恒贻,恒贻在叶崇谦手里发展壮大了三倍不止,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家私人银行,涉及领域多与很多新新科技企业都有非常繁复的牵系。

    捉襟见肘的同时,叶崇诞只关心一件事,“老爷子人呢?叶崇谦是不是要回来了?”

    他怕叶老爷子看出他的疲弱,更怕叶崇谦强势归来取代他的地位。权力这东西,一旦拥有,就会不断的想要握紧在手中,绝不想在顷刻间丧失。

    关于他的问题,自然有人告诉他,“老爷子因为李董离世前往加拿大奔丧,至于二少,目前没有他要不回归的消息。不仅是他,就连他从前手下的骨干最近都已经开始辞职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叶崇诞露出笑容,但他并不能就此掉以轻心,“给我盯紧了,只要他回国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叶崇谦知道叶老爷子去加拿大奔丧的事,去世的老者是叶老爷子的挚友,晚年全家移民加拿大,在加拿大离世。叶老爷子如今的年纪,这种事情早已经不参加了,这次是个意外。叶崇谦疑心老爷子这次为什么一反常态,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念头刚起,叶老爷子就出现在了叶崇谦的公寓门口。

    刚好安初今天去舞团去看望向之秋,叶崇谦没有送她。若是按平时的日程安排,怕是会让老爷子扑个空。

    门铃响起时,叶崇谦还穿着居家服,蓬松着头发在家里煮咖啡。

    他现在的生活步调非常悠闲缓慢,每天有很多时间忙碌在厨房。安初意外的喜欢他煮的咖啡,用安初自己的话说,‘喝了这个我跳舞都会有劲儿一点’。如此高的评价,叶崇谦于是每天都会煮一点。

    房门打开,扑鼻的咖啡香气先让叶老爷子连打了三个喷嚏。

    老管家急忙送上手帕,老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装,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用手帕捂住鼻子,缓和了好一阵才算扛过不适。

    叶崇谦略显惊讶,叫了声,“爷爷。”

    紧接着问,“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迈开步子进了门。

    叶崇谦瞅了眼不打算进屋的管家以及随从,略点了头,关上门自己跟着老爷子进去。

    老爷子八字步走的平稳,拐杖发出叩叩叩的声响,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不怎么赞同的评价,“就这小屋子比咱家的老宅还好?”

    叶崇谦很了解老爷子的性情,知道他来绝对有话要说,就先问了句,“您喝点什么?”

    老爷子连头都不回,就边走边说,“反正不喝你那苦药汤子。”

    叶崇谦笑。

    早年老爷子也是留学欧洲的热门,最是新派人,没想到年纪越长,反倒完全接受不了这些西洋的玩意儿了。

    等叶崇谦泡了茶出来,老爷子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套公寓正对中央公园,视野很好,客厅的窗户正对着中央公园腹地,苍绿一片,虽在城市中央,却有几分幽静的调调。

    老爷子望着窗外出了会神,这才扭头望向叶崇谦。

    叶崇谦手里端着一套简易茶具,解释说:“找到一些老君眉,您尝尝?”

    老爷子颇有派头的点了下头。

    等叶崇谦放下茶具,一步步细巧地将茶泡好,老爷子端起茶杯,浅唱一口,品了半晌才说一句,“勉强顺口。”

    能让老爷子说一句勉强入口,这茶必是上品。叶崇谦露出自得的表情来,那模样像是自家的孩子被夸了。

    老爷子微微皱眉,“这是你那个茶场出产的?”

    “嗯。”叶崇谦洗着茶杯,嘴里答话,“种了几年都是废品,这是去年出产的,能用的不多,我自己留了些,其余的都送出去了。老宅也送了些,只是爷爷平素不怎么用老君眉,怕是没注意到。”

    叶老爷子老眼深深的望着眼前动作优雅的孙子。

    凭心而论,叶崇谦实在是个无可挑剔的孩子。从小品学兼优,为人沉稳,礼让兄弟,恭敬长辈。可作为继承人,叶崇谦却又有让老爷子无法忍受的缺陷。

    就拿这茶叶来说,旁人就算弄自己的私产,也会干些挣钱的事情。偏叶崇谦,跑到湖南山区去承包了几座山头,钱流水般的往里投,白养着多少制茶师傅。几年的功夫竟是一两茶都没有制出来,被人传为笑谈。

    老爷子宁可别人说叶崇谦酒色财气样样不缺,也不愿意旁人以开玩笑的姿态说叶家养出来个清心寡欲的活菩萨。

    思及此,老爷子突然问了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最疼你大哥?”

    提起叶崇诞,叶崇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嫉妒或者不平,只是如实的陈述事实,“早年大伯忙于公司事务,大伯母也忙,大哥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自然感情跟我们这些个不一样。”

    “不。”老爷子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他亲自带大的叶崇诞这没错,可这并不是他最偏心叶崇诞的地方。

    “你大哥从小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拼了命要娶缪灵,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古来包戏子纳小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点小事放在男人身上,不过一段风流韵事,伤不到筋骨。”

    叶崇谦轻笑,还真是他爷爷。眼中都是大事,并不将儿女私情看在眼里。可能叶老爷子唯一真的对叶崇诞动气对地方,仅仅是如缪灵这样的戏子,背地里包起来养养玩玩也就罢了,竟还真动了娶回家的念头,这就是荒唐。

    话锋一转,老爷子看向叶崇谦,“这几年我细细观察下来,你没什么好挑剔的。待人处事,公司事务,样样办的出色,可越是瞅着你,我越是心里没底。一个男人,不喜美酒,不爱美色,声色犬马,没有你用心思的地方,好容易动心思办点私产,居然跑去种茶。你这心性,如何让我能放心。”

    这话可谓推心置腹。

    叶崇谦却没多少要解释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何止咫尺天涯,恨不能画出鸿沟来。

    叶老爷子的不放心,无非是他没办法抓住叶崇谦的弱点,无法时时操控。年纪大了,就会有这样的不安全感,想要控制一切,想要永远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俯视家族。

    叶崇诞那样的人,他浑身都是弱点,想要抓他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这样的人老爷子当然能放心,反倒是叶崇谦,老爷子深觉捏不住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崇谦只回了老爷子一句,“那爷爷尽管信任重用大哥好了,原本恒贻就是要留给大哥的,我不过是代管几年。我这脾性,确实也不适合去做那些事。索性辞了职位,闲云野鹤反倒自在。”

    “你!”老爷子气红了脸。

    他来可不是为了听叶崇谦说这话的。

    爷孙俩剑拔弩张一阵,老爷子才缓过一口气,再开口又是老神在在的模样,“那我们来说说安初。”

    提起安初,叶崇谦身体微微动了下,比之之前的闲适,略绷紧了些。

    老爷子满意,“你当年对萧洒有心思,我虽不同意,可想着你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能遇上一个动心的女人,不容易。凭着你,再怎么也不比那董家的小子差。结果没想到你竟大度至此,连个喜欢的女人都能拱手相让。从那时起,我就........”

    叶崇谦从内心深处笑出来,“从那时起,爷爷就开始考验我了。”

    萧洒的事情之后,老爷子就再没给过叶崇谦好脸。

    这事说来还真是无奈。

    叶崇谦初遇萧洒,被她吸引,是起过心思。当时萧洒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坚强又倔强的苦苦支撑。只是叶崇谦的这份心思,还没有来得及公开,就意外得知了萧洒孩子的父亲是谁。董旗是叶崇谦多年的兄弟,多年在女人堆里打滚,叶崇谦还真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多年前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不仅爱的深伤的深,还留下了童童这么个孩子。

    朋友妻不可欺......

    叶崇谦很快认清了形势,划清界限,只做萧洒的好大哥。虽然圈子里炒的沸沸扬扬,可叶崇谦不在乎外面的传闻,甚至于他绝对如果他的存在能让董旗早些迷途知返,促成两个有情人尽早在一起,也不错。

    没想到这事到了老爷子眼里,却变了样子。

    能解释什么呢?叶崇谦总不能说他并不是拱手相让,而是根本没有情深至此。

    他不过是有些动心,却还没有到非卿不娶到地步。

    老爷子一拍大腿,“难道我不该多审查你?一个男人若是能轻易割舍心爱的女人,那这人是个什么心性?我怎敢将家里百年的基业交到你手里!将来若是被你轻易的抛弃掉,我怎么对得起你太爷爷他们。”

    情绪有些激动的老爷子,紧接着又说:“萧洒的事,就算过去了。可安初呢?你别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你对安初的心思,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当你奶奶看不出来?可结果你又是怎么弄的?安初跟那个小明星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凭你的手腕,若你不愿,凭谁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萧洒还能说一句看在董家那小子的面子上,安初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番话说的叶崇谦心底生出几分惭愧。

    旁观者清......果然身在局外,看的最清楚。

    虽然萧洒跟安初根本没有可比性,完全是两件事,可他自己清楚,他的性子太慢热,在安初的事情上又犯了自以为是的毛病。闹的事情发展成现在这幅样子。

    如今看来爷爷对他不满,也不是毫无原因。

    在感情的处理上,他甚至都比不过堂哥叶崇诞来的干脆利落。

    瞻前顾后,权衡再三。虽然这样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可未免太过于冷静,让人看着心凉,少了份冲劲儿。

    一下子,叶崇谦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感。

    看出孙子走出自误,老爷子得意洋洋,正打算提出让叶崇谦回国的话头儿,没想到叶崇谦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爷子在家威严重,一般情况下,叶家人进家门就会将手机静音,毕竟当着长辈的面,频繁看手机并不显得尊重。

    叶崇谦下意识的就要去关闭铃声,只是在看到来电提醒是安初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对老爷子说了句,“抱歉爷爷。”

    接起通话,那头并不是安初的声音,而是向之秋,向之秋完全慌了声,声音凌乱变调,“叶先生,您快点来,安初她......她受伤了!!好多血.......”

    血!

    叶崇谦瞬间大脑空白一片,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出于一直以来的习惯在说话,“好,我马上到,你别慌。一切有我。”

    说完这话他就挂断了通话,根本连片刻都没有犹豫,站起来就往外跑。甚至忘记了坐在对面的老爷子,连一句道别都没说。

    等叶崇谦风一般的离去,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叶老爷子盯着桌上还在冒泡的小水壶,陷入深思。

    安初是在向之秋所在的舞团受伤的。

    叶崇谦开车赶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已经到了,叶崇谦远远就看到哭的不成样子的向之秋,拨开人群冲过去,“安初怎么样了?”

    向之秋指着身前的救护车,“在车上,你快去看看她。”

    叶崇谦急忙上车,安初被放置在简易病床上,有护士在处理她的伤口。叶崇谦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看到很多沾着血的纱布。

    “安初。”他不再去关注伤口,而是对上安初的眼睛。

    安初的表情极复杂,疼痛、恐惧、惊慌.........在看到叶崇谦的一刻,她的情绪才集中爆发了出来,叫出声来,“叶先生!”

    叶崇谦扑过去,搂着她,柔声哄着,“乖,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安初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趴在叶崇谦的怀里,小小声却喋喋不休的说:“怎么办?我的腿!我是不是跳不了舞了?我不要!叶先生,你一定要保住我的腿,我的腿......呜呜呜。”

    叶崇谦的心提起来,他太明白对舞蹈演员来说腿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安初还是跳芭蕾的。

    可就算心里再怎么慌张,他还是按耐着,用极镇定的嗓音说:“放心,安初你放心。都交给我,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安初像是根本听不到,她太害怕了,疼痛都不足以抵御她的恐惧,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我还要跳舞,我要跳舞。”

    可能人真的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吧。这么多年安初一直跳舞,从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就是从小就跳,她母亲跳,所以她天然的就要跳。可今天受伤之后,安初第一次意识到,跳舞也不是能永远能伴随着她的事情。

    她很有可能再也跳不了了。

    这种不能跳舞对她的打击甚至高过于封野说他不能承认时的伤痛。

    安初吓坏了,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内心祈福,只要能让她继续跳舞,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叶崇谦跟着安初到了医院,美国的公共医疗实在令人冒火。叶崇谦又联系好了私人医院,将安初转院过去,等一切都安排好,已经是凌晨时分,安初早已经打了镇定剂,沉沉睡去。

    坐在主治医师办公桌前,叶崇谦不止一次的确定,安初的腿上。

    从高处摔下,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一些皮外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好好养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算是好消息。

    可叶崇谦坐在安初病房门口还是有些为难,还有不到两个月安初就要参加纽约城市舞团的考试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安初的伤可以恢复,她的训练一定不能如计划那样完成。

    这无疑是坏消息,安初很可能错过这一次考试。

    叶崇谦揉揉太阳穴,安初一向都是非常勤奋的学生,无论是在国内上学还是在纽约联系芭蕾。他是亲眼目睹她的付出的,没想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差错。

    深叹一口气,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推门进病房里去。

    安初躺在大大的病床上,这私立医院的设施都很好,床也比正常公立医院要大,显得安初更瘦弱了。

    叶崇谦想想之前看到的安初血肉模糊的腿,心一下又一下抽着痛。

    他刚坐在床边,安初就醒了。

    在不确定自己伤情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睡的踏实。

    “我的腿怎么样?”安初哑着嗓子问。

    叶崇谦替她压压被角,“别怕,只是皮外伤还有软组织挫伤,没伤到骨头,好好养着不会有事。”

    安初明显松一口气的模样。

    叶崇谦到这会儿才有机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受伤了?”

    安初药劲儿还在,人有些迷糊,她想了下说:“我站在后台看阿秋他们排练,听到有人喊我,我走过去看谁叫我,没想到背后突然有人推我,然后我就掉下台去了。那个台子好高........我控制不住,我只记得自己抱住了腿。”

    这样.......叶崇皱起眉,“看清是谁推你了吗?”

    安初摇头,“后台很黑,根本看不清周围。”

    “你在那舞团有结仇的人?”

    安初更是摇头了,“除了阿秋,我谁都不认识。”

    向之秋先一步考上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安初羡慕的不得了,今天好容易有一天休息,她就兴冲冲的跟着向之秋去参观。

    对她来说,这简直就跟朝圣一样,见到舞团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容满脸,怎么可能跟人结仇。

    叶崇谦伸手揉安初皱起的眉心,“别担心,后台应该有监控,我找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初点点头。

    “睡吧。”

    “你陪着我吗?”安初鼻子以下都缩进被子里,只留眼睛在外,骨碌碌的盯着叶崇谦看,生怕他会离去的模样。

    叶崇谦一直紧绷的心在她这样的眼神下松了,露出一个笑,“会陪着你,不会走。”

    安初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身在异国,又受伤了,她变得很粘人很脆弱。

    虽然她很乖的要睡觉,可是腿上的伤折磨着她,很快麻药药劲儿过去,她疼的满头是汗。叶崇谦想让护士给她再打一点止疼药,安初不让。

    “我听说那东西注射多了脑子会变迟钝,而且对手脚的控制能力也会下降,我还要跳舞,我不打。”

    叶崇谦驳斥,“那都是谣言,疼就要缓解。”

    安初却异常坚决,就是不愿意打针。

    叶崇谦只能随了她,看她疼的脸色发白,也生生忍着。

    这个小姑娘从来都是个能隐忍的,可她越是坚强,叶崇谦也是心疼她。

    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根本没办法下床,上卫生间就成了大问题。安初觉得难以启齿,好在叶崇谦体贴,抱着她进进出出,把她照顾的很好。

    入院后的第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觉,安初忍着疼,叶崇谦陪着她。

    一夜过去,不知是疼痛自行减轻了,还是安初已经习惯了这疼痛,总之她感觉好一点了,这样才足足睡了几个小时。

    想来就听叶崇谦说向之秋来看她,已经在医院前台等了很久。

    安初昨天受伤,向之秋吓坏了,安初也没顾得上安慰她,这会儿就急忙叫叶崇谦把人放进来。

    向之秋推门进来就大哭着说:“安初,你说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么高的地方,你居然能自己掉下去。你到底是什么脑子啊,我们团这么久以来,还从没有人从哪里掉下去过,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这么一番话说完,安初就说不出其实是有人推了她的事了。

    安初沉默,看着跟在向之秋身后进病房来的高朗。

    没想到高朗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