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借人
浅淡的月色，铺照进幽邃的游廊。奔跑而过的风，卷起左盼耳边散落的碎发，与密长的睫毛纠缠分离。
方花月拎着酒壶，倚坐在低矮的栏杆上，摆晃着冷白纤细的手腕，懒散道：“你留我就为了赏月？”
左盼顺着滑漏流下的酒水，看向眉头微蹙的方花月，说道：“明月今晚遇到的那些人身手好吗？”
“一般！不过弄死他，足够了。”
“那些人想要明月的命？”
方花月放下搭在栏杆上的长腿，手肘撑着膝盖。仰头撞进左盼满含忧色的水眸，呼吸一顿。
在对方发现前，低头遮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小声嘀咕：“这丫头的眼睛倒还算得上…好看。”
“你说什么？”
左盼借着月光，发现方花月的嘴一开一合。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不由追问。
“与你无关。”
方花月起身跨过栏杆，在左盼伸手拦他人前，说道：“那些人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刀，身穿夜行服。被我打趴后，服毒自尽，没有一丝犹豫，根本不像一般的地痞流氓。”
“谢谢。”
方花月抬手，背对左盼晃了晃抓着的酒壶，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去。唯有清风明月知晓，此时的他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慧香备好明日要用的食材，解下腰间系着的围裙。路过游廊，透过斑驳的叶缝，窥见左盼的身影。
犹豫片刻，拖着残破的腿，一瘸一拐向人走近。
“小姐，三更天了。还不睡？”
左盼捏揉鼻梁，眉心紧锁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奴婢腿脚不便，很多东西需在前一天备好。第二天才不会手忙脚乱，耽误小姐的时间。”
左盼闻声看向慧香手抓着的左腿，略显拘谨道：“你这腿从小就这样？”
“不是，被人打瘸的。”
左盼无需追问，慧香三言两语便将过往经历，一五一十全部抖落而出。
她出生在一户农家，上面有三个姐姐，不是嫁人就是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当丫鬟。
只因她们是女儿身，不能传宗接代，所以爹娘十分不待见她们。
慧香自懂事起，就开始农作干活。
长到六七岁时，被爹娘卖给了牙婆，送进一户人家当丫鬟。
一待就是十三年。
后来，她伺候的那家老爷生意失败，欠下不少钱。无奈之下，只得变卖家财下人，将她送进窑子。
慧香性格刚毅，誓死不从。硬是拖着被打残的腿，跳进湍急的河流。
“最后呢？”
“得老天眷顾，奴婢顺着水流漂到黄狗三兄妹所在的村落，得他们帮助保下性命。只是这腿…伤得太重，已经彻底残了。”
慧香语气中的庆幸与释怀，让一直缠绕于左盼眉心的忧愁渐渐挥散。
……
翌日清晨。
左盼带着赵锦意给她的玉佩，独自一人前往沁澜阁，约见米大爷。经他介绍，认识沁澜阁现接管人苏正初。
“左姑娘，请进！”
左盼顺着苏正初手领方向，踏进一间充斥着袅袅熏香的书房。下意识抬手遮眼，抵挡迎面而来的光亮。
“这……”太夸张了吧！
左盼合上微张的嘴，看向角落里足有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再看两边置物架上摆满的黄金，咽了咽口水。
“你也不怕被人偷！”
“左姑娘放心！在下的书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苏正初端着一张老实本分的脸，语气温和道：“未经在下允许，擅自闯入者，必死无疑。”
左盼：……可怕的老实人。
“咳咳，我今日来是想向你借三个高手。”
苏正初眯眼笑道：“左姑娘有夫人给的玉佩，在下自是会满足你提的一切要求。”
做工精致的金算盘，在苏正初的手中上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盼见状，一时摸不着头脑。直到对方将拨弄好的算盘，推放置她的眼前，才知对方这是在向她伸手讨钱。
“左姑娘，你知道沁澜阁干的是收集消息的活儿，不是保人护命。这价钱…我已经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给你便宜了不少。你若能接受，在下现就带你去挑人。”
左盼：……三百一十八两，你还有零有整，够绝！
“我现拿不出这么多钱，分期付行吗？”
苏正初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起身扭转东边角落的夜明珠，打开最近的墙壁，带左盼走进暗室。
从二十多个正在打斗比试的人中，挑选出三人。
左盼拦下欲给她提意见的苏正初，担心自己误解对方的意思，谨慎追问：“等下！你刚才说的三百多两，是一个人的价钱，还是三个人的价钱？”
“当然是…三个人的价钱。左姑娘放心！在下做生意最良心，绝不会让你吃亏。”
左盼：……才怪！
“就要那三人吧！”
左盼仔细观察二十多人的表现，从中挑出两男一女。分别是擅于用剑的卓奇，力大无穷的林龙，轻功了得的飞燕。
苏正初见此，依旧端着笑眯眯的模样，柔声细语道：“
左姑娘好眼力！他们三人皆是沁澜阁的高手，你这钱花的可是太值了。”
左盼闻言，抓紧腰间已经空瘪的钱袋，咬牙忍下挥拳揍人的冲动。看向自前方走来的三人，于心感叹：自己的眼光好像还真不错！
回去的路上。
左盼思索良久，决定将卓奇三人都送进衙门，保护左安尧他们的安全。
飞燕：“那左姑娘你呢？”
“我这样安全的很，你们不用担心我。现拿这个手帕去衙门，交给我娘，告诉她这是我的安排，她自会留下你们。”
卓奇三人本想送左盼到家，再去衙门。可对方说什么，也不让他们送。
没办法，双方只得各退一步。
左盼站在路口，目送卓奇三人走远。确定他们不会中途返回，转身走进空无一人的暗巷。
……
“老大，那婆娘越来越过分。再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出头。”
被称为老大的光头男拍开小弟凑近的脸，倍显烦躁的摸了摸光亮的脑袋，说道：“今天搬了多少粮食？”
“大概有二百石。”
“扣下一百石，藏老地方。”
三人中个头最矮的男子，谨慎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偷听他们说话，缩着脑袋，怯懦道：“牛子上次偷粮，差点被发现。这次偷这么多，肯定会被江王氏发现。到时她再告诉那位，我们肯定小命不保。”
“呸！你胆小怕死，别扯上我和老大。”
牛子一觉踢翻矮个子，脚踩他胸口，恶狠狠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你做与不做，都别想一人独活！”
“老大！那位的手段，你比我清楚。要是被发现，我们真的会死无全尸。”
（本章完）
方花月拎着酒壶，倚坐在低矮的栏杆上，摆晃着冷白纤细的手腕，懒散道：“你留我就为了赏月？”
左盼顺着滑漏流下的酒水，看向眉头微蹙的方花月，说道：“明月今晚遇到的那些人身手好吗？”
“一般！不过弄死他，足够了。”
“那些人想要明月的命？”
方花月放下搭在栏杆上的长腿，手肘撑着膝盖。仰头撞进左盼满含忧色的水眸，呼吸一顿。
在对方发现前，低头遮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小声嘀咕：“这丫头的眼睛倒还算得上…好看。”
“你说什么？”
左盼借着月光，发现方花月的嘴一开一合。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不由追问。
“与你无关。”
方花月起身跨过栏杆，在左盼伸手拦他人前，说道：“那些人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刀，身穿夜行服。被我打趴后，服毒自尽，没有一丝犹豫，根本不像一般的地痞流氓。”
“谢谢。”
方花月抬手，背对左盼晃了晃抓着的酒壶，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去。唯有清风明月知晓，此时的他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慧香备好明日要用的食材，解下腰间系着的围裙。路过游廊，透过斑驳的叶缝，窥见左盼的身影。
犹豫片刻，拖着残破的腿，一瘸一拐向人走近。
“小姐，三更天了。还不睡？”
左盼捏揉鼻梁，眉心紧锁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奴婢腿脚不便，很多东西需在前一天备好。第二天才不会手忙脚乱，耽误小姐的时间。”
左盼闻声看向慧香手抓着的左腿，略显拘谨道：“你这腿从小就这样？”
“不是，被人打瘸的。”
左盼无需追问，慧香三言两语便将过往经历，一五一十全部抖落而出。
她出生在一户农家，上面有三个姐姐，不是嫁人就是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当丫鬟。
只因她们是女儿身，不能传宗接代，所以爹娘十分不待见她们。
慧香自懂事起，就开始农作干活。
长到六七岁时，被爹娘卖给了牙婆，送进一户人家当丫鬟。
一待就是十三年。
后来，她伺候的那家老爷生意失败，欠下不少钱。无奈之下，只得变卖家财下人，将她送进窑子。
慧香性格刚毅，誓死不从。硬是拖着被打残的腿，跳进湍急的河流。
“最后呢？”
“得老天眷顾，奴婢顺着水流漂到黄狗三兄妹所在的村落，得他们帮助保下性命。只是这腿…伤得太重，已经彻底残了。”
慧香语气中的庆幸与释怀，让一直缠绕于左盼眉心的忧愁渐渐挥散。
……
翌日清晨。
左盼带着赵锦意给她的玉佩，独自一人前往沁澜阁，约见米大爷。经他介绍，认识沁澜阁现接管人苏正初。
“左姑娘，请进！”
左盼顺着苏正初手领方向，踏进一间充斥着袅袅熏香的书房。下意识抬手遮眼，抵挡迎面而来的光亮。
“这……”太夸张了吧！
左盼合上微张的嘴，看向角落里足有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再看两边置物架上摆满的黄金，咽了咽口水。
“你也不怕被人偷！”
“左姑娘放心！在下的书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苏正初端着一张老实本分的脸，语气温和道：“未经在下允许，擅自闯入者，必死无疑。”
左盼：……可怕的老实人。
“咳咳，我今日来是想向你借三个高手。”
苏正初眯眼笑道：“左姑娘有夫人给的玉佩，在下自是会满足你提的一切要求。”
做工精致的金算盘，在苏正初的手中上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盼见状，一时摸不着头脑。直到对方将拨弄好的算盘，推放置她的眼前，才知对方这是在向她伸手讨钱。
“左姑娘，你知道沁澜阁干的是收集消息的活儿，不是保人护命。这价钱…我已经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给你便宜了不少。你若能接受，在下现就带你去挑人。”
左盼：……三百一十八两，你还有零有整，够绝！
“我现拿不出这么多钱，分期付行吗？”
苏正初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起身扭转东边角落的夜明珠，打开最近的墙壁，带左盼走进暗室。
从二十多个正在打斗比试的人中，挑选出三人。
左盼拦下欲给她提意见的苏正初，担心自己误解对方的意思，谨慎追问：“等下！你刚才说的三百多两，是一个人的价钱，还是三个人的价钱？”
“当然是…三个人的价钱。左姑娘放心！在下做生意最良心，绝不会让你吃亏。”
左盼：……才怪！
“就要那三人吧！”
左盼仔细观察二十多人的表现，从中挑出两男一女。分别是擅于用剑的卓奇，力大无穷的林龙，轻功了得的飞燕。
苏正初见此，依旧端着笑眯眯的模样，柔声细语道：“
左姑娘好眼力！他们三人皆是沁澜阁的高手，你这钱花的可是太值了。”
左盼闻言，抓紧腰间已经空瘪的钱袋，咬牙忍下挥拳揍人的冲动。看向自前方走来的三人，于心感叹：自己的眼光好像还真不错！
回去的路上。
左盼思索良久，决定将卓奇三人都送进衙门，保护左安尧他们的安全。
飞燕：“那左姑娘你呢？”
“我这样安全的很，你们不用担心我。现拿这个手帕去衙门，交给我娘，告诉她这是我的安排，她自会留下你们。”
卓奇三人本想送左盼到家，再去衙门。可对方说什么，也不让他们送。
没办法，双方只得各退一步。
左盼站在路口，目送卓奇三人走远。确定他们不会中途返回，转身走进空无一人的暗巷。
……
“老大，那婆娘越来越过分。再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出头。”
被称为老大的光头男拍开小弟凑近的脸，倍显烦躁的摸了摸光亮的脑袋，说道：“今天搬了多少粮食？”
“大概有二百石。”
“扣下一百石，藏老地方。”
三人中个头最矮的男子，谨慎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偷听他们说话，缩着脑袋，怯懦道：“牛子上次偷粮，差点被发现。这次偷这么多，肯定会被江王氏发现。到时她再告诉那位，我们肯定小命不保。”
“呸！你胆小怕死，别扯上我和老大。”
牛子一觉踢翻矮个子，脚踩他胸口，恶狠狠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你做与不做，都别想一人独活！”
“老大！那位的手段，你比我清楚。要是被发现，我们真的会死无全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