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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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欲壑难填 三二

    左安尧见左巧丽没有离开的意思,追问道:“你还有其他事?”

    语气中的不耐,虽不明显,但认真听尚可琢磨出。

    左巧丽不傻,自是也听出了左安尧话里话外都在催她离开。只是她故意装作不懂罢了。

    “客栈寒冰不足,娘她昨天差点因天热昏倒在地。今日脸色更是比昨日还差……这样下去,女儿如何不担心。求爹让我和娘搬过来住吧!”左巧丽情深意切道:“这样女儿既可以陪伴虞姨,也可以顾生病的娘亲。”

    自左盼入土那日起,左巧丽便时不时跑到左安尧俩夫妻跟提她和洪正霞搬进衙门住的想法。

    算上之前,今日已是第八次。左安尧能想到的拒词都已说尽,此刻听洪正霞生病晕倒,他真不知该如何拒绝。

    可一想到先前答应虞秀的话,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上左巧丽那满含期待的目光。

    “你娘她还好吧?找大夫看了吗?”

    “看了…大夫说娘需静养。”左巧丽敛眉垂眼,摆出一副乖顺又惹人怜惜之态,哽声低语:“客栈人来人往,房间隔音不好,娘根本无法安睡修养。看着她那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脸颊,女儿实在是于心不忍。还请爹应了女儿的请求,给娘她留条活路吧!”

    左安尧听前半段,心生动摇之意。但很快就被左巧丽的最后一句话,给打消了接人回来住的念头。

    “衙门房间不够,我先前已同你说过数遍。你这么大的人,难道连如此简单的话都理解不了?还有你娘无法安睡,你为何不带她换家客栈投宿?”

    左安尧紧接说道:“别告诉我没钱!夫人给了你几张银票,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完全够你们娘俩儿在长清县最好的客栈住上半月之久。”

    左巧丽咬唇红眼不吭声,低头静站在主位下方。等左安尧再次出声催她离开,才如雨水打湿的嫩叶般轻抖身子,将泪水打湿的双眸展现于人前。

    “爹,你是觉得女儿将钱都花到别处去了,是吗?”

    左安尧心系正事,不愿再同左巧丽纠缠。直接让人去后院叫来虞秀,把左巧丽带走。

    “爹,姐姐去世,我和娘也很难过……您为何要把错推放到我和娘的身上?我们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回荡在空中的声音,让左安尧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显难看。

    聂飞环看身边窃窃私语的捕快,掩唇轻咳,示意他们闭嘴。转头看向眉头紧锁的左安尧,试探询问:“大人,您还好吧?”

    “接着先前所说…继续。”

    “回大人,城外树林发现两具尸体。经调查,

    已确定他们就是被人接走的徐氏母子。”

    衙门先前因祝杉插手找茬,替换下不少人。

    眼前这个捕快,便是当初祝杉于他面挑选的其中一个。

    由于他信任之人仅有聂飞和殷傅,所以很少将要事交待给这些新来不久的人,也就导致他到现在还未将他们的名字记全。

    “你是?”

    “回大人,属下名叫孔如玉。”

    左安尧闻言,上下打量此人。

    相貌平平,甚在眼神清亮。身形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整体来说,比之其他只会偷懒取巧的新进捕快好上一些。

    “尸体现在何处?何人发现的尸体?”

    孔如玉按实说道:“尸体现已运到衙门,搬放进殓尸房,等待殷仵作前去查验。至于发现尸体的人现被暂留在屋外,等大人召见。”

    左安尧看屋外势头不减反增的烈阳,眉心一跳,忙让孔如玉将等在外面,差点中暑昏倒的人带入房中。

    “草民沈二拜见大人。”

    “城门封闭,县内不准人外出,你是如何出去的?”

    “回大人,草民受何将军之命给远在边线的熊将军送信,遂能自由出入。”

    看沈二细胳膊细腿,一脸奸邪不似好人的长相,左安尧难以相信道:“你是何将军的信使?”

    沈二跪趴在地上的身子,以轻微之势贴靠近泛凉的砖地,恭敬应下。

    左安尧虽心有不信,但未多说。让沈二讲清发现尸体的过程,便让聂飞亲自送人回何将军府邸。

    殷傅上前一步道:“属下有事要寻何将军,正好顺路,可替聂捕头将人送回。”

    左安尧:“既然如此,等你验完徐氏母子的尸体,再送他回去吧!”

    “谢大人!”

    ……

    殓尸房。

    聂飞背过身,不去看徐氏赤裸的身子,问向殷傅:“有什么发现?”

    “根据尸体气味及腐化的程度,可确定他们死了至少四天。”

    聂飞掰手指算道:“这么说,很有可能是接他们离开的人所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

    殷傅说罢。

    拿起放置于手边的镊子,从徐氏口中夹出揉成团的纸条,展开平放于一边。以手肘轻碰聂飞,说道:“看这个。”

    “月下西郊分东流?这是什么?诗吗?”

    聂飞抓耳挠腮思索半晌,也没想到纸上这句话的出处,不免灰心道:“我真笨!若是明月在这儿,定能很快想出这句话出自哪儿。”

    殷傅冷静说道:“纸张边缘不齐,定是

    慌乱撕下。徐氏母子应是知道了些不该知的事,才遭人灭了口。”

    “短短几天,这都死了四个人了。第一具尸体身份还未确定,真是让我头都大了!”

    殷傅翻看徐氏指甲的动作一顿。

    不等聂飞反应,一把掀开第一具尸体和徐欢身上的白布,取二人鲜血置于装清水的碗中,静待两滴血慢慢相融。

    “这……”

    “徐欢是郭康达的儿子。现两具尸体鲜血相融,你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想不到…这被毁容的尸体真是郭大人!”

    殷傅搁碗于一边,难得调侃道:“徐欢若不是郭康达的孩子,又能是谁的?”

    聂飞:……

    “我现去告诉大人。”聂飞跑到门口,又返回殷傅身边,单拳锤手道:“我还是先去查清徐氏的背景吧!以防她真让郭大人替她养别人的儿子。”

    殷傅:……

    “不必浪费此时间。我确定这尸体就是郭康达。”

    殷傅拉住聂飞,伸手指向徐欢手臂内侧露出的一块偏深的红色皮肤,说道:“松皮癣,可传子女。郭康达身上也有。”

    “那,我现立刻去告诉大人。怎么说郭大人也是朝廷八品官员,这案传上去,要不了多久,定会派其他人来接手调查。”

    殷傅沉默不答。

    返身继续查验徐氏的身体,将所得一一记录在册。

    ……

    方花月抱臂倚靠在门边,看着左盼忙碌的身影,咂舌问道:“昨晚同你说的话,你考虑的如何?”

    左盼手上动作不停,假装糊涂道:“什么?”

    “一起做生意的事。你别告诉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就都忘了。我可不信!”

    “没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