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欲壑难填 十八
“你问错人了吧！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何庆对上殷傅夹含怀疑的神色，想起先前所说，忙出声解释：“关系尚可，顶多算说得上话，可没到赤膊共浴的地步。你这问题去问祝大人，说不准他能道出个一二三来。”
郭康达到长清县，直至离开的这段时间，殷傅正身处虞明村，对县内事情发展并不了解。遂不明白何庆为什么这么说。
他直言追问：“此话怎讲？”
“郭大人抵达当日，我刚见着人，话还没说几句。就被祝大人截胡，连人带军需一道迎回了左家。之后几天，也是一直歇在左家，直至离开。”
“谢将军告知！属下还有一问，当日除了运送的差役，郭大人身边可有贴身服侍的小厮？”
“这是自然。那小厮…我若没记错的话，应该叫什么安福。岁数不大，二十三四，样子挺老实的。郭大人每次运送，都会带他在身边伺候。”
何庆自觉交代已知的事情，省了殷傅多问。待人无话可说，准备告辞离开时，才抛出心底疑惑。
“你是长清县人？”
殷傅脚下一顿，迟疑不过三秒，说道：“属下来自京城。”
“那你父亲是？”
“殷夏渊。”
殷傅看着激动走近的何庆，下意识退后半步。面不改色，完全没有身为大将军之子的嚣张傲气。
“第一次看到公子，我…属下还以为是自己想岔了。没想真的是您。”
得知殷傅身份，何庆立马改换称谓。态度称不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举手投足间能清晰瞧出他的恭敬之意。
“我如今只是一普通仵作，担不起何将军这一拜。”
殷傅说罢。向右侧挪一步，避开何庆抱拳屈腰之礼。本想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不想对方硬拉他坐下，招人款待。
“何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殷傅抬手挡下何庆递来的银制酒杯，念在他曾是父亲的部下，耐着性子解释道。
“公子想知郭康达的事，无需受累去找那祝杉。属下知有一人，可以为公子解惑。”
殷傅观何庆不似作伪的神情。眉稍轻挑，带上一丝审视，眼神较比来时更显寒意。
“你先前为何不说？”
“这本是郭康达的私事。若不是公子发问，属下还真不打算说。毕竟曾向他许下保证，绝不对外人说道此事。”
殷傅盯着何庆眉目间隐带的谄媚，冷脸说道：“我刚才所说，并非同你说笑。”
“公子此话是何意思？属下不明白。”
“之后
你就明白了。”
殷傅不欲将话说得太直白，担心下了对方面子，惹人不快，再耽误要事。直接岔开话题，说道：“接你刚才所讲，继续往下说。”
何庆愣怔片刻，见殷傅不耐敲桌催促，忙说道：“郭康达在此处养了一房外室，就住城东潇湘书院对面的宅子里。”
殷傅严肃追问：“除了你，还有谁知此事？”
“应该没了。这老小子藏的很严实。若不是碰巧两次于驿馆碰见那外室从他房里出来，我还真想不到他在这儿也安了个家。”
眼看殷傅要走，何庆忙搁下酒杯，追拦下他，说：“属下带公子过去。那外室知道属下，方便公子到时盘问。”
申时三刻，潇湘书院散学之时。
殷傅侧身避开迎面跑来的学童，顺着何庆手指方向望去。
白墙瓦顶，每过两棵柳树，就有一户人家。
一眼望去，足有七八户之多。紧密相连，根本瞧不出哪家是哪家，和殷傅所想的独立宅子可谓是相差甚远。
“烦请何将军前面带路。”
何庆连连点头。领着殷傅敲响潇湘书院正对面的原木门，静等片刻，不见人开门，继续敲。直到将隔壁邻居惊扰出来，才停下手上动作。
“别敲了！你们今日就是把门敲出个洞来，也不会有人给你们开门。”
殷傅循声望向走近的驼背老人，不着痕迹的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追问道：“敢问老者，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找这家人做什么？”
面对老人眼中的提防，何庆直接掏出军牌自证身份。
“原来是官爷。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望二位勿怪！”老人对上殷傅皱起的眉头，紧接说道：“徐氏母子三天前就被人接走了，这儿如今就是一空宅。”
殷傅：“你可知接他们的是什么人？”
“听我孙儿说好像是徐家小子的父亲，要带母子去京城过好日子。”
何庆闻言，立马摇头否决：“不可能！郭康达以前喝醉，同我提过他家中悍妻的手腕，断不会将徐氏母子带回京城。”
殷傅垂眼沉吟片刻，问向老人：“能否见见您的孙子？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这…就怕孙儿淘气，冒犯到二位大人。”
“无妨。”
老人看殷傅二人坚持，自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压下心中懊悔，拄着拐杖带人往家中走去。
何庆善谈。见老人面显紧张，便放缓语调同其随意扯谈家常。通过闲聊，得知老人姓耿，家中儿女白日在外做小买卖营生，留他一人
在家照看八岁的孙子耿乐。
“我家乐乐同徐家小子徐欢是同窗，加上住得近，很快就成了朋友。”
“如此说来，乐乐应该知道不少徐欢的事。”
何庆见殷傅停下脚步，刚要出声询问，就见耿乐坐于窗后埋首练字，好不认真。
“等他写完！”殷傅压低声道：“烦请耿老到一边，同我们再多说些有关徐氏母子的事情。”
“好好…二位官爷，这边请！”
耿老热络的将殷傅二人领进正堂，为他们沏茶倒水。
“地方简陋，望二位官爷体谅。”
何庆笑接过茶水，环看四周摆设。
地方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处处透着温馨之感。
殷傅：“说说徐氏母子吧！”
耿老倒茶的手微顿，嗫嚅半晌，硬是没想出该从何处说起。
殷傅瞧出他的难处，索性与他一问一答。
“您可见过徐氏的丈夫？”
“这老朽还真没见过，只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耿老怕殷傅二人不满意这回答，紧接补充：“老朽腿脚不便，平日里甚少出门。说不准我儿子儿媳有碰见过。他们最迟天黑回来，二位官爷若不嫌弃，今晚留下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
何庆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殷傅一口应下。
“公子您……”
“大人提过军需之事，何将军无需在此浪费时间陪我。”殷傅直视何庆双眼，打断道：“回去吧！”
见何庆犹豫，殷傅直接甩去一个眼刀，冷声道：“何将军的担忧怕不是在羞辱我！”
（本章完）
何庆对上殷傅夹含怀疑的神色，想起先前所说，忙出声解释：“关系尚可，顶多算说得上话，可没到赤膊共浴的地步。你这问题去问祝大人，说不准他能道出个一二三来。”
郭康达到长清县，直至离开的这段时间，殷傅正身处虞明村，对县内事情发展并不了解。遂不明白何庆为什么这么说。
他直言追问：“此话怎讲？”
“郭大人抵达当日，我刚见着人，话还没说几句。就被祝大人截胡，连人带军需一道迎回了左家。之后几天，也是一直歇在左家，直至离开。”
“谢将军告知！属下还有一问，当日除了运送的差役，郭大人身边可有贴身服侍的小厮？”
“这是自然。那小厮…我若没记错的话，应该叫什么安福。岁数不大，二十三四，样子挺老实的。郭大人每次运送，都会带他在身边伺候。”
何庆自觉交代已知的事情，省了殷傅多问。待人无话可说，准备告辞离开时，才抛出心底疑惑。
“你是长清县人？”
殷傅脚下一顿，迟疑不过三秒，说道：“属下来自京城。”
“那你父亲是？”
“殷夏渊。”
殷傅看着激动走近的何庆，下意识退后半步。面不改色，完全没有身为大将军之子的嚣张傲气。
“第一次看到公子，我…属下还以为是自己想岔了。没想真的是您。”
得知殷傅身份，何庆立马改换称谓。态度称不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举手投足间能清晰瞧出他的恭敬之意。
“我如今只是一普通仵作，担不起何将军这一拜。”
殷傅说罢。向右侧挪一步，避开何庆抱拳屈腰之礼。本想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不想对方硬拉他坐下，招人款待。
“何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殷傅抬手挡下何庆递来的银制酒杯，念在他曾是父亲的部下，耐着性子解释道。
“公子想知郭康达的事，无需受累去找那祝杉。属下知有一人，可以为公子解惑。”
殷傅观何庆不似作伪的神情。眉稍轻挑，带上一丝审视，眼神较比来时更显寒意。
“你先前为何不说？”
“这本是郭康达的私事。若不是公子发问，属下还真不打算说。毕竟曾向他许下保证，绝不对外人说道此事。”
殷傅盯着何庆眉目间隐带的谄媚，冷脸说道：“我刚才所说，并非同你说笑。”
“公子此话是何意思？属下不明白。”
“之后
你就明白了。”
殷傅不欲将话说得太直白，担心下了对方面子，惹人不快，再耽误要事。直接岔开话题，说道：“接你刚才所讲，继续往下说。”
何庆愣怔片刻，见殷傅不耐敲桌催促，忙说道：“郭康达在此处养了一房外室，就住城东潇湘书院对面的宅子里。”
殷傅严肃追问：“除了你，还有谁知此事？”
“应该没了。这老小子藏的很严实。若不是碰巧两次于驿馆碰见那外室从他房里出来，我还真想不到他在这儿也安了个家。”
眼看殷傅要走，何庆忙搁下酒杯，追拦下他，说：“属下带公子过去。那外室知道属下，方便公子到时盘问。”
申时三刻，潇湘书院散学之时。
殷傅侧身避开迎面跑来的学童，顺着何庆手指方向望去。
白墙瓦顶，每过两棵柳树，就有一户人家。
一眼望去，足有七八户之多。紧密相连，根本瞧不出哪家是哪家，和殷傅所想的独立宅子可谓是相差甚远。
“烦请何将军前面带路。”
何庆连连点头。领着殷傅敲响潇湘书院正对面的原木门，静等片刻，不见人开门，继续敲。直到将隔壁邻居惊扰出来，才停下手上动作。
“别敲了！你们今日就是把门敲出个洞来，也不会有人给你们开门。”
殷傅循声望向走近的驼背老人，不着痕迹的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追问道：“敢问老者，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找这家人做什么？”
面对老人眼中的提防，何庆直接掏出军牌自证身份。
“原来是官爷。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望二位勿怪！”老人对上殷傅皱起的眉头，紧接说道：“徐氏母子三天前就被人接走了，这儿如今就是一空宅。”
殷傅：“你可知接他们的是什么人？”
“听我孙儿说好像是徐家小子的父亲，要带母子去京城过好日子。”
何庆闻言，立马摇头否决：“不可能！郭康达以前喝醉，同我提过他家中悍妻的手腕，断不会将徐氏母子带回京城。”
殷傅垂眼沉吟片刻，问向老人：“能否见见您的孙子？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这…就怕孙儿淘气，冒犯到二位大人。”
“无妨。”
老人看殷傅二人坚持，自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压下心中懊悔，拄着拐杖带人往家中走去。
何庆善谈。见老人面显紧张，便放缓语调同其随意扯谈家常。通过闲聊，得知老人姓耿，家中儿女白日在外做小买卖营生，留他一人
在家照看八岁的孙子耿乐。
“我家乐乐同徐家小子徐欢是同窗，加上住得近，很快就成了朋友。”
“如此说来，乐乐应该知道不少徐欢的事。”
何庆见殷傅停下脚步，刚要出声询问，就见耿乐坐于窗后埋首练字，好不认真。
“等他写完！”殷傅压低声道：“烦请耿老到一边，同我们再多说些有关徐氏母子的事情。”
“好好…二位官爷，这边请！”
耿老热络的将殷傅二人领进正堂，为他们沏茶倒水。
“地方简陋，望二位官爷体谅。”
何庆笑接过茶水，环看四周摆设。
地方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处处透着温馨之感。
殷傅：“说说徐氏母子吧！”
耿老倒茶的手微顿，嗫嚅半晌，硬是没想出该从何处说起。
殷傅瞧出他的难处，索性与他一问一答。
“您可见过徐氏的丈夫？”
“这老朽还真没见过，只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耿老怕殷傅二人不满意这回答，紧接补充：“老朽腿脚不便，平日里甚少出门。说不准我儿子儿媳有碰见过。他们最迟天黑回来，二位官爷若不嫌弃，今晚留下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
何庆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殷傅一口应下。
“公子您……”
“大人提过军需之事，何将军无需在此浪费时间陪我。”殷傅直视何庆双眼，打断道：“回去吧！”
见何庆犹豫，殷傅直接甩去一个眼刀，冷声道：“何将军的担忧怕不是在羞辱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