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殊颜 四九
左家老宅。
左盼转动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紧瞪着忙活不停的善宁。试图强挣开身上无形的束缚，然而没有武功的她脸都憋红了，也只是徒劳。
“小姐，奴婢可以给你解穴，但你要答应奴婢不乱跑出门。如果同意的话，你就眨下眼睛。”
左盼立马眨眼，身为一个识时务的人，她向来不会在小事上为难自己。更何况，她手臂、双腿酸麻的程度，已快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穴道解除，身体重获自由。左盼轻轻活动僵硬的关节，不忘甩给善宁一记刀眼。正欲追究时，屋外一声轰响，让二人顿觉不妙。
善宁快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查看屋外状况。原来是虞杨氏等人不请自来，连通报的下人都没说声，就直接破门而入。
“小姐，出去吗？”
“当然要出去。”
屋外，虞杨氏东摸摸西碰碰的举动，包括其眼里不加遮掩的贪婪之色，让左盼反感至极。可她别无选择，还得硬着头皮与之纠缠。毕竟老宅内的东西，都是左家先祖的，不是外人可随便染指的。
随着吱呀一声，率先映入左盼眼帘的是露天庭院中摆放的十个红木箱子，暗红的颜色，没有丝毫喜意，反倒是让人看了倍觉压抑不适。她抬手按下跳动的眼皮，斜睨善宁一眼，动作自然的将其挡在身后。利用和虞杨氏交谈的空隙，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外出寻回虞秀等人。
“不知外祖母今日抬这么多个箱子前来，是何用意？”
“这些是村长给你的聘礼。之前，你住在虞家，我身为长辈自是要替你看管。”
虞杨氏一番解释，面上看不出分毫，但眼底的怒意、不甘，却被左盼逮了个正着。她于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扬起一抹讥笑。转头恢复如常，依旧以晚辈之态对应眼前之人。
“这聘礼收与不收，还需娘来定夺。可惜她今日出门拜访故友，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归来。外祖母若是不嫌弃，可到正堂坐着等会儿。”
“不用。这聘礼我已代你娘收下，你现如今也看到了，就不要再此拖延时间了。赶紧把虞德宝的吉簿收下，才是正理。”
左盼抿唇不语，静眨了眨眼睛。在虞杨氏露出不耐之色前，就近掀开一个红木箱，只见里面装满了玉白饱满的大米。
“这里面可都是上等的白米，听说后宫的贵人们日常就是吃这些。你瞧瞧，你这还没嫁过去，村长出手就如此阔绰。等你真的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左盼笑而不语，轻瞟了眼虞杨氏手心里的一撮白米。当着她的面，撸起袖子
，弯腰深插入米中，抓出一把。只见，其手心里的大米量微乎其微，多是棕黄粗糙的沙砾。
“这就是外祖母口中的阔绰，以沙代米！？”
虞杨氏语塞，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被左盼尽收眼底。氛围一时陷入僵持，但她没打算就此作罢，打开旁边的木箱转移话题。
“盼儿，过来看看这箱。里面不仅有村长特意去县里最大布庄给你订的绸缎，还有足足两斤重的金镯。”
见虞杨氏摸着金镯，双眼放光，一脸不舍的模样。
左盼撇脸于一边，抖肩忍笑。待情绪平复，直言道：“原来这金镯是聘礼啊！之前无意看到外祖母佩戴在手上，还以为是您的。”
“你…别再提这些有的没的。聘礼已经收下，这亲事不成也得成。”
左盼沉默不答，动身将剩下的箱子全数打开。发现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以次充好，就是缺斤少两，可见虞杨氏从中昧下了不少好东西。
“聘礼我可以收，但以我的身份，怎么算都是下嫁。这箱里的东西，未免太过上不得台面了吧！”左盼紧盯着虞杨氏的一举一动，眸色幽暗隐晦，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村长三番四次上门提亲，可见他对我此人甚是满意。想必请他花些时间，重备聘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盼，你别太得寸进尺！这聘礼没有任何不妥，无需再重新准备。”
“既然外祖母觉得好，那您就自己嫁过去吧！反正我是不嫁，谅你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左盼胆大猖狂的言词，将虞杨氏气的眼皮一翻，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周边跟着的嬷嬷慌乱上前查看，确定人只是怒火攻心，昏了过去，拍着心口重吐一口浊气。
见此情形，左盼开始还有些乱心，但在确定虞杨氏没有任何问题后，立马退站至墙边，给其他往前凑的人让道，眼神冷漠的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虞秀等人进屋时，恰巧同悠悠转醒的虞杨氏眼神对个正着。不等对方开口询问，虞杨氏仿若戏精上身，提帕遮脸，哽咽痛哭，看着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下，别说是虞秀他们，就是全程在场的左盼都懵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难得来一趟，怎么突然就哭上了？”
虞杨氏一把拍开虞秀伸来的手，直指墙边左盼，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倒下了，不来扶我也就算了，还不给我找个房间躺着。这也就罢了，如今聘礼我也给她送来了，还嫌这嫌那，说，说让我这一把老骨头代她出嫁。你，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眼瞅虞杨氏又有气昏过去的征兆，虞秀赶忙上前帮其抚顺心口。严声追问左盼事情经过，得知人没有说谎。她停下抚心口的手，侧退一步，面色复杂的看向眼前愈发陌生的亲娘，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盼儿说聘礼不行就是不行。村长家若真心有意求娶，定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望娘回去，将女儿的话悉数告知。”
虞秀干脆的选择，让虞杨氏仅存的颜面，也在此刻消散无声。她气哼哼的瞪了眼并肩而站的娘俩，不理庭院里摆放着的箱子，带人快步离开，背影可窥其心中焦躁。
“明月，麻烦你跑趟村长家。让他派人来把院里的箱子搬回去，顺带讲明原因。依我娘那好面子的劲，恐是不会去说的。”
约莫一个时辰，院里再不见碍眼的红木箱。左盼乐呵呵的陪在虞秀身边，同她一道下棋闲聊。
柳明月门外走近：“村长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人当时就去了虞家。我在门外听了会儿，动静闹得还比较大。期间，虞扬也来了。”
黑子落盘，左盼眯眼出声：“看样子，外祖母私藏的东西，比我所想的还要多。娘，您怎么看？”
（本章完）
左盼转动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紧瞪着忙活不停的善宁。试图强挣开身上无形的束缚，然而没有武功的她脸都憋红了，也只是徒劳。
“小姐，奴婢可以给你解穴，但你要答应奴婢不乱跑出门。如果同意的话，你就眨下眼睛。”
左盼立马眨眼，身为一个识时务的人，她向来不会在小事上为难自己。更何况，她手臂、双腿酸麻的程度，已快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穴道解除，身体重获自由。左盼轻轻活动僵硬的关节，不忘甩给善宁一记刀眼。正欲追究时，屋外一声轰响，让二人顿觉不妙。
善宁快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查看屋外状况。原来是虞杨氏等人不请自来，连通报的下人都没说声，就直接破门而入。
“小姐，出去吗？”
“当然要出去。”
屋外，虞杨氏东摸摸西碰碰的举动，包括其眼里不加遮掩的贪婪之色，让左盼反感至极。可她别无选择，还得硬着头皮与之纠缠。毕竟老宅内的东西，都是左家先祖的，不是外人可随便染指的。
随着吱呀一声，率先映入左盼眼帘的是露天庭院中摆放的十个红木箱子，暗红的颜色，没有丝毫喜意，反倒是让人看了倍觉压抑不适。她抬手按下跳动的眼皮，斜睨善宁一眼，动作自然的将其挡在身后。利用和虞杨氏交谈的空隙，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外出寻回虞秀等人。
“不知外祖母今日抬这么多个箱子前来，是何用意？”
“这些是村长给你的聘礼。之前，你住在虞家，我身为长辈自是要替你看管。”
虞杨氏一番解释，面上看不出分毫，但眼底的怒意、不甘，却被左盼逮了个正着。她于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扬起一抹讥笑。转头恢复如常，依旧以晚辈之态对应眼前之人。
“这聘礼收与不收，还需娘来定夺。可惜她今日出门拜访故友，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归来。外祖母若是不嫌弃，可到正堂坐着等会儿。”
“不用。这聘礼我已代你娘收下，你现如今也看到了，就不要再此拖延时间了。赶紧把虞德宝的吉簿收下，才是正理。”
左盼抿唇不语，静眨了眨眼睛。在虞杨氏露出不耐之色前，就近掀开一个红木箱，只见里面装满了玉白饱满的大米。
“这里面可都是上等的白米，听说后宫的贵人们日常就是吃这些。你瞧瞧，你这还没嫁过去，村长出手就如此阔绰。等你真的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左盼笑而不语，轻瞟了眼虞杨氏手心里的一撮白米。当着她的面，撸起袖子
，弯腰深插入米中，抓出一把。只见，其手心里的大米量微乎其微，多是棕黄粗糙的沙砾。
“这就是外祖母口中的阔绰，以沙代米！？”
虞杨氏语塞，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被左盼尽收眼底。氛围一时陷入僵持，但她没打算就此作罢，打开旁边的木箱转移话题。
“盼儿，过来看看这箱。里面不仅有村长特意去县里最大布庄给你订的绸缎，还有足足两斤重的金镯。”
见虞杨氏摸着金镯，双眼放光，一脸不舍的模样。
左盼撇脸于一边，抖肩忍笑。待情绪平复，直言道：“原来这金镯是聘礼啊！之前无意看到外祖母佩戴在手上，还以为是您的。”
“你…别再提这些有的没的。聘礼已经收下，这亲事不成也得成。”
左盼沉默不答，动身将剩下的箱子全数打开。发现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以次充好，就是缺斤少两，可见虞杨氏从中昧下了不少好东西。
“聘礼我可以收，但以我的身份，怎么算都是下嫁。这箱里的东西，未免太过上不得台面了吧！”左盼紧盯着虞杨氏的一举一动，眸色幽暗隐晦，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村长三番四次上门提亲，可见他对我此人甚是满意。想必请他花些时间，重备聘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盼，你别太得寸进尺！这聘礼没有任何不妥，无需再重新准备。”
“既然外祖母觉得好，那您就自己嫁过去吧！反正我是不嫁，谅你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左盼胆大猖狂的言词，将虞杨氏气的眼皮一翻，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周边跟着的嬷嬷慌乱上前查看，确定人只是怒火攻心，昏了过去，拍着心口重吐一口浊气。
见此情形，左盼开始还有些乱心，但在确定虞杨氏没有任何问题后，立马退站至墙边，给其他往前凑的人让道，眼神冷漠的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虞秀等人进屋时，恰巧同悠悠转醒的虞杨氏眼神对个正着。不等对方开口询问，虞杨氏仿若戏精上身，提帕遮脸，哽咽痛哭，看着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下，别说是虞秀他们，就是全程在场的左盼都懵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难得来一趟，怎么突然就哭上了？”
虞杨氏一把拍开虞秀伸来的手，直指墙边左盼，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倒下了，不来扶我也就算了，还不给我找个房间躺着。这也就罢了，如今聘礼我也给她送来了，还嫌这嫌那，说，说让我这一把老骨头代她出嫁。你，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眼瞅虞杨氏又有气昏过去的征兆，虞秀赶忙上前帮其抚顺心口。严声追问左盼事情经过，得知人没有说谎。她停下抚心口的手，侧退一步，面色复杂的看向眼前愈发陌生的亲娘，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盼儿说聘礼不行就是不行。村长家若真心有意求娶，定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望娘回去，将女儿的话悉数告知。”
虞秀干脆的选择，让虞杨氏仅存的颜面，也在此刻消散无声。她气哼哼的瞪了眼并肩而站的娘俩，不理庭院里摆放着的箱子，带人快步离开，背影可窥其心中焦躁。
“明月，麻烦你跑趟村长家。让他派人来把院里的箱子搬回去，顺带讲明原因。依我娘那好面子的劲，恐是不会去说的。”
约莫一个时辰，院里再不见碍眼的红木箱。左盼乐呵呵的陪在虞秀身边，同她一道下棋闲聊。
柳明月门外走近：“村长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人当时就去了虞家。我在门外听了会儿，动静闹得还比较大。期间，虞扬也来了。”
黑子落盘，左盼眯眼出声：“看样子，外祖母私藏的东西，比我所想的还要多。娘，您怎么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