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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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殊颜 四二

    皮肉即将相触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施暴者牢牢拦下。

    左盼抓着嬷嬷即将挥向翠芽的糙手,眼神冰冷的盯着眼前渐显弱势的老人,微侧脸冲身后的翠芽吩咐道:“去泡壶新茶来。”

    虞杨氏见状,愤怒拍桌起身。

    “给我站住!左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长辈的?如今你身边的丫鬟,我都教训不了是吗?”

    “外祖母这是哪里的话。”

    左盼随意抛开抓着的手,款步走近虞杨氏,面上体贴的轻抚她的后背,眼底却如寒潭,冰冷刺骨。

    “翠芽不过是实话实说,何错之有?相信外祖母度量大,定不会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过多。”

    虞杨氏哼笑一声,挡开左盼的手,神色复杂的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语气里更显冷嘲热讽。

    “你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有人肯要你,已经实属难事。你还有脸挑三拣四,好在今日房间里都是自己人。若是让外人知道,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听到此处,左盼再不维持面上客套。挥手让翠芽出去,反身坐到虞杨氏的对面,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木盘里的茶盅,明晃晃的视在场几人为空气。

    ……

    衙门内堂。

    聂飞话说一半,就见孙豪领着一身着绿衣,发插金钗,扭腰似曼柳的女子由远及近,将身边几人的注意全数吸引了过去。

    “不知钱姑娘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钱飘飘娇笑凑近,抬手欲碰聂飞之时。不料对方身速如燕,咻的一声同她拉开三米远的距离,简直视她为猛虎野兽一般的存在。

    瞬间将她气笑。

    “聂捕头,您这番避着妾身,还真是让妾身好生伤心。”

    “钱姑娘,你有事说事。望请自重!”

    钱飘飘甩帕落坐,媚眼如丝般扫过眼前目露痴迷的几个捕快,于心里暗骂聂飞不解风情,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柔弱之姿。

    “妾身今日前来,只为兑现承诺。”

    “此话何意?”

    话音刚落,钱飘飘从腰间解下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放置众人眼前。

    “殷仵作的恩情,妾身铭记于心,终生不忘。这里是二十两黄金,剩下的八十两,妾身改日再给他送过来。”

    钱飘飘说着,提帕抹泪。眉目间尽显伤愁,配上她娇艳的面容,瞬间让在场几个大男人为之动容。

    当然,聂飞除外。

    他若不是发现钱飘飘以手遮面,时不时借指缝偷瞄自己,差点就同其他人一样,单纯以为眼前哭的一脸梨花带雨的女子是朵无毒无害的小白花。

    “钱你拿回去!眼下还不能断定殷傅就是杀害洪娣的凶手。”

    “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案件调查是机密,你无权知道。”

    聂飞双臂环胸,板脸让孙豪将人送走,并严声叮嘱其他几人。

    “勿要受美色迷惑,说些不该说的话。若是让我知道有人私下胡说八道,别怪我禀明大人,将其撤职查办。”

    众人见聂飞神情严肃,话语不似作伪,忙点头作表态。

    “捕头,你可是觉得钱飘飘有问题?”

    聂飞沉眉不接话,思索良久,挥散众人,起身向大牢走去。

    他看着静坐狱内,日显邋遢的殷傅,面露嫌弃的后退半步。掩鼻招来不远处看管牢房的衙役,命其打盆热水,拿身干净的衣物送来。

    殷傅闻言,闭目启唇:“钱飘飘来过了?!”

    聂飞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听刚才那衙役说的。”殷傅语顿:“来送钱的?”

    聂飞应声点头:“对她此举,你怎么看?”

    “心中有鬼。”

    “呵,你同我想一块了!我也觉得她今日送钱来目的不纯。”

    聂飞说着,蹲身凑近殷傅,眼观四方,声音自觉压低。

    “破庙内救下的人现如今都被安顿在你家,已找了相熟嘴严的大夫看过。身上暗伤不少,需要长时间调养。”

    “他们有说什么吗?”

    “有倒是有,不过跟洪娣被杀一案好似没什么关联。”

    聂飞一五一十道明关旭四人来历,以及他们被绑之后的遭遇。待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退回原位。

    “聂捕头,水和衣服都准备好了。”

    聂飞点头:“把门打开,东西给他。你就先忙你的去吧!”

    等衙役走远,聂飞见殷傅盯着他不行动,立马明了他的意思。自觉背过身去,撇了撇嘴。

    “咱两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我还不稀得看你呢!”

    殷傅闷声不接话茬,低头解下衣扣,脱下三四天未换,至今沾有血迹的衣服,于阳光下暴露满是旧痕刀疤的身躯。

    “你有拿袁如宁的画像给关旭他们看吗?”

    “那是自然。就连钱飘飘的画像,我也一道给他们看了。可惜,皆被他们一口否决,坚称没见过二人。”

    聂飞侧身靠着石墙,摸鼻叹气:“最近还真是诸事不顺。姚永福他们的案子未破,又添洪娣。如今大人被公事缠身也就罢了,还要挂念家中琐事。”

    殷傅闻言,系结的手一顿。

    “明月还未将盼儿带回

    ?”

    “我记得之前没告诉你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又是衙役说的?”

    殷傅不理聂飞满目狐疑,执拗追问:“她出了什么事?”

    “告诉你也行,不过你要先解答我的问题。”

    殷傅闻言,也不墨迹,直接丢给对方两个字“猜的”。便冷眼催促眼前之人,快速将左盼消息全数告知。

    在听到左盼要被逼嫁人之时,殷傅身旁的木盆被他一脚踩成两半。水花飞溅,将他的鞋子和袍角打湿,却不足以将他的怒火浇灭。

    “你别太激动!明月和赵方在那边,昨日夫人也去了,想必盼儿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眼下担心她,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聂飞深吐一口浊气:“赵家密道仅通破庙,关旭他们又称从未见过袁如宁。这就可以排除她从密道返回赵家,赶到春芳楼行凶的可能。”

    “玉梅的画像,你给他们看了吗?”

    聂飞微愣半秒,而后摇头。

    “从姚永福到现在的洪娣,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何紧揪着玉梅不放。她到底是哪儿让你觉得她像个凶手了?”

    “我没说他是凶手,只是有种感觉……他与发生的每一桩命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

    殷傅沉吟半晌,就在聂飞以为他也找不出个合理借口之时,他启唇道出一串人名。

    “你提到明栩文他们,我还能理解。毕竟,他们听过或是见过玉梅。可这刘芳芳她就是姚家一不起眼的丫鬟,唯一令人惊奇的就是她怀上了姚永福的孩子。其他…我还真是想不出她能和玉梅有什么关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