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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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殊颜 二

    左盼听到清雨的名字,顺势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后背连中三刀,失血过多而亡。”

    殷傅说着,将记录清雨详细死因的册子递给左盼

    反身问从春芳楼回来的孙毅:“找到玉梅了吗?”

    “人就在春芳楼里,但我连面都没见到。”孙毅面上浮起一抹羞红,支吾道:“老,老鸨说人身子不适,刚睡下。”

    柳明月皱眉:“眼下人命关天,再说清雨的死和春芳楼,包括那叫玉梅的,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你竟是什么都没问,就回来了?!”

    “问了,问了…哪能什么都没问就回来。”

    孙毅见柳明月神色不悦,赶忙将所问的结果,尽数吐露。

    花魁当选之夜,也是拍卖花魁初夜之时。往年选中的花魁都会在初夜,寻求一个恩客作为庇护,并由恩客和春芳楼各出一半费用,举行翌日的花魁游行。

    玉梅是今届的花魁,但她并没有如往年的花魁一样挑选恩客。反倒是自己出钱,筹办了花魁游行。

    “这样也可以吗?”左盼不解。

    “苗姨说,只要出得起钱。不论出钱的是客人还是姑娘,都会满足其要求。”

    “若是姑娘都拿钱给这苗姨,说自己不接客,那这春芳楼还怎么做生意?”

    孙毅笑说:“我当时问了和大小姐一样的问题。苗姨说她手里的姑娘每次接客,都要抽出七成给她,剩下三成留着给自己置办紧贴物。算下来,根本攒不到什么钱。”

    “那这玉梅是什么情况?”

    “据苗姨说,每个自愿进春芳楼做姑娘的,她都不会去收人之前攒下的钱财。只有在春芳楼上牌,开始接客,她才会过问并拿取事先谈好的钱。”

    “所以这玉梅是拿自己未进春芳楼之前,攒下的钱财留下自己的初夜……这又是何必呢?”

    柳明月大概听说过一些春芳楼内的规矩,知道凡是挂牌的姑娘,就要开始接客。哪怕是生病,只要没要了命,也必须接客。除非自掏腰包,跟老鸨买下自己一天,不然就不能无故缺席。

    “先不论她此举是何原因,眼下应关注的是她为什么没在花魁轿中,反倒是清雨代替的她。”左盼适时出声,将有些偏移的谈话内容拨回正轨。

    殷傅点头赞同,眼撇向孙毅,让他继续的往下说。

    “玉梅自掏腰包后,找到苗姨,称身子不适,让其另寻她人代替自己坐到轿中。而清雨当时就在现场,听到玉梅所说,想都没想,就跟苗姨推荐了自己。”

    左盼手指点落在清雨死亡时间的同时,问向孙毅:“

    轿子是什么时候出行的?”

    “即将过辰时。”

    按现在的时间算,是在九点多。

    “验尸记明清雨大概在巳时五刻死亡。也就是说她坐轿出发时,还是活着的。”

    “有句话,你看漏了。”

    殷傅说着指向死亡时间下面标注的一竖小字,上面写明死者中刀时间应是在辰时左右。

    “这么说,玉梅是有嫌疑杀害清雨了。”

    殷傅不答,柳明月此刻说道:“轿子那么小,只够坐下一人。她难倒不是被人杀害,是自杀不成!?”

    “根据伤口的形状,以及整齐的边缘,可以看出的死者死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殷傅回望向左盼眼底的疑惑,提醒道:“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下不会挣扎。第一是死者被迷晕,第二是取命之人同死者相熟,甚至是让死者甘心赴死的关系。”

    “清雨自小生活在春芳楼,而玉梅是今年才到的长清县。二人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接触,更别说是好到交出生命的关系。”

    “那有可能是玉梅将人迷晕后捅伤放入的轿中吗?”

    孙毅见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他,微感心虚的向外挪步:“我这就去春芳楼,看看玉梅醒了没。”

    话音刚落,人已疾步跑出了衙门。

    “轿子从花魁房里抬出时,屋里只有玉梅和清雨二人吗?”

    “应该是的,木灵之前提过,玉梅是在说好了之后,众人才进屋抬得轿子离开。”

    方便回来的聂飞正好听到此话,他甩去手上的水珠,直言道明木灵有事相瞒,恐是看到了些不能说的事情。

    左盼追问:“比如?”

    “玉梅房里有男人。”

    聂飞随口而出,让众人一愣。

    柳明月下意识看向殷傅,眼神询问他的看法。

    不想对方垂眸迟迟不语,只得收回视线,问聂飞为何做这猜测。

    “春芳楼那地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迎客的姑娘,另一种便是被姑娘迎的客人。总不会有良家女子上门,找姑娘伺候吧!”

    “此话在理。”柳明月轻笑:“看样子,还需找人跑一趟春芳楼,顺带去看看孙毅进展得如何。”

    “那让孙豪去,两兄弟配合说不准能一举拿下凶手。”

    面对聂飞的提议,孙豪立即应下,无需柳明月多说,人已经乐呵呵的跑远。

    “你也一道跟去看看。”

    聂飞摆手:“两个大男人去足够了,不用我出马。”

    左盼观柳明月无奈的神色,撇脸偷笑。她回想孙豪孙毅两兄

    弟离开时,如出一辙的激动表情,哪里猜不出他们的小心思。

    此刻也只有聂飞这粗神经,认为两兄弟不会受美人诱惑,一心一意查案。

    内堂陷入一片沉默。

    殷傅于此时不置一语,动身向外走去。

    柳明月误会他要去往春芳楼,眉眼瞬添喜意:“还是殷傅你明事。”

    “不去春芳楼。”

    殷傅面无表情的丢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柳明月白欢喜一场。

    左盼忍俊不禁道:“你若不放心,完全可以自己去看看,何必让别人跑这一趟。”

    “纵使去往刀山火海,我都无所畏惧。独独这烟柳之巷,我是万万不会踏进一步。”

    和柳明月相处至今,左盼从不认为他是印象中那样顽固腐朽而又呆板无趣的读书人,但她今日如何也没想到这番话会从柳明月的口中说出。

    “先不提春芳楼如何,单说你去春芳楼是为公事,而非寻欢作乐。怎么他人进得,你就进不得了?”

    聂飞开口替柳明月出言解释:“当年,明月的父亲就是因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染了一身不干净的病而离世的,所以他母亲让他拿性命发誓,终生不得进烟柳之巷,否则……”

    “否则什么?”

    “穿肠破肚而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