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盼
字体: 16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红雪掩尸 完

    殷傅抬手示意赵方搬来铺于床上的褥子,将其展开面向众人。

    在众人疑惑地视线中,抽出一捕快腰间的佩刀,动作迅速的划开褥面,露出紧塞棉花中的红色嫁衣。

    “这个难倒是?”

    殷傅没做出回答,而是上手将完好的嫁衣取出,平放到另外四件女衣的旁边。

    “现让聂飞带人抓捕季勇才。”

    左安尧一声令下,衙门众人纷纷开始行动。

    一月二十六日辰时,季勇才头发散乱,身着狱服,手脚皆带镣铐,被捕快推促赶往公堂。他依旧是往常一副憨厚老实的笑脸,让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杀害十二条人命的凶手。

    季勇才于公堂上看到嫁衣和四名女尸的衣物时,没有丝毫犹豫的认下罪名,并冷静的叙述其作案全过程。

    二月将至,春意乘风赶来。

    在季勇才行刑当日,左盼又一次收到了装满烧饼的篮子。

    她看着聂飞俊朗的面容,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回拒收。

    “我本不愿的。但季勇才威胁我,说这是他死前最后的心愿。若我不给你送来,做鬼也要缠着我。”

    左盼闻言,更不想搭理聂飞。她快步往衙门走去,而一直跟她身后的翠芽于此时接过聂飞手里的篮子,趁人不注意,撕了一小块烧饼,放入口中。

    熟悉而又好吃的味道,让翠芽忍不住眯起眼睛。

    可惜,她没能吃第二口,就眼前一花,脑袋一沉,倒在了热闹的街市上。

    谁都没料到,季勇才在烧饼里下了毒药。

    左家。

    聂飞愧疚的向左盼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作解释。

    左盼知晓错不在他,但翠芽眼下命悬一线,根本无心去顾忌他的感受。

    “你先回衙门,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说。”

    “我真的不知道季勇才那个疯子会在烧饼里下药……我以为还跟以前一样,吃了没事嘛!”

    “别说了,聂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等翠芽醒过来,我们再说。”

    眼见聂飞还在说个不停,左盼略显暴躁的命善宁直接将其赶走。她则反身回屋,询问大夫,翠芽的身体状况。

    “好在她只吃了一点,中毒不深。”

    “真的吗?为何我观她面色较比之前更加惨白?”

    “应是这金汁作怪,才使得这丫头面色如此难看。不过小姐不用担心,她这性命是已无大碍了。”

    左盼听齐大夫这么说,提起的心总算放回了原位。她客气道谢,并亲自送的齐大夫出门,目送对方走远,才返回床榻前。

    “看你遭过此罪,以后还敢不敢嘴馋偷吃。”

    善宁敲门进屋,将装有温水的铜盆,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以身挡住欲上前帮忙的左盼,解释说:“吐出的秽物,万不可脏了小姐的手。”

    左盼见善宁固执的不让自己近翠芽的身,也不再纠缠,坐到桌边撑头发呆。

    “善宁,什么是金汁?”

    “回小姐,就是粪水。”

    左盼惊愕的看向双眼紧闭的翠芽,眼睛扫过她略显苍白的唇瓣,抬手掩去复杂的神色:“待她醒来,还是别告诉她喝过金汁的事,以免再受刺激。”

    善宁手下动作一顿,后出声应下。

    烧饼有毒之事,经由聂飞的嘴,很快传遍衙门上下。

    待传到左安尧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另一版本。他错以为左盼中毒,赶忙丢下手里的官折,唤人牵来马匹,往家方向冲去。

    “我的盼儿!”

    左盼竖耳听屋外传来的焦急声,不明所以的和善宁对视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门一开,虞秀一个疾步扑向她,满目焦急的翻查她的身体。

    左盼不解,但依旧乖乖的顺着虞秀左右转身。只是在看到有段日子未回来的左安尧时,面上难掩一丝惊讶。

    “爹,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不是吃了有毒的烧饼?”

    左安尧观左盼面色红润有光泽,丁点没有中毒的样子,不免皱起眉头。

    虞秀闻言,一手拍打在其手臂上,颇感恼怒:“你是巴不得盼儿中毒,是吗?!”

    “不是,夫人你听我解释……”

    左盼望着眼前如往常恩爱的爹娘,总忍不住升起一丝多余的错觉。

    她抱臂靠门,静等二人打情骂俏结束,才出声解释:“中毒的不是我,是翠芽。”

    “人都说仆似主。你这丫鬟可真是像你,贪嘴的很。”

    左安尧无奈轻戳了下左盼的眉心,微歪头看向房内躺着翠芽:“如今人没事吧?”

    “没事,已经找齐大夫来看过了。”

    左盼不自在的摸了摸被戳的地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她目送二人相扶离去的背影,于心底感谢上苍,让她重生于此。

    ……

    皎月悬挂,烟梦袅袅。

    春芳楼所处之地,一扫白日里的消沉,于夜间尽显销金窟的奢靡。

    青梦软声斜倚在涂满红漆的木柱边,轻晃着手里的羽扇,眼神怜悯的看向楼下被男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的新晋花魁,玉梅。

    “你往常不是最喜热闹,今个怎么躲这儿来偷闲了?”

    青梦

    斜睨向身边的清雨,轻哼道:“我瞧你是巴不得我下去砸场子吧!”

    “我可没这么说。”

    清雨望着下方玉梅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嘴上却是娇笑夸赞:“玉梅这身姿,怕是要把不少男人的魂儿给钩了去。”

    “呵,你这话可真酸!看样子…以后有得好戏瞧了。”

    青梦不理身后人沉下的脸色,扭着细腰,捏着羽扇,款款走向楼下,唯一没有往玉梅跟凑的景商言。

    “景老板,今个又来捧玉梅的场?”

    女子娇媚的声音,让景商言冷若冰霜的面容,有了微微的缓和。他闻声看向走近,却未坐下的青梦,招手示意她入座。

    “今天的胭脂艳而不俗,很适合你。”

    “你景老板亲手所制,自是佳品。”

    景商言笑而不语,伸手替青梦斟满身前酒杯。

    “今夜可是玉梅的初夜,你难道不争取一下?”

    “在下囊中羞涩,注定无缘踏入玉梅姑娘的闺房。”

    青梦掩唇娇笑:“谁都可说自己没钱,唯独你景老板不行。”

    她举扇轻拍在景商言的手臂上,语气里尽显熟稔。

    “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会不知你挣了多少姐妹的银钱,莫要在此诓我。”

    “若是以前,自是不缺。但近些日子……”

    青梦观景商言面上难色,知他并未说谎。迟疑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夹香荷包,于桌下偷塞进他手中。

    “眼下我只有这么多,你看看够不够?”

    景商言捏着荷包内的硬物,喉间一紧。心知对方不喜疏离的客套话,终是没道出谢词。

    青梦见状,出言打趣:“咱们这几年没白认识,若你今日敢说出了一个谢字,我以后定是不会再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