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红雪掩尸 五九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容器，每个容器里只能装有一种意识。而患有精神分裂的人，意味着一个容器里装有两种，甚至是更多种意识。”
左盼停顿片刻，见殷傅敛眉不回，不由追问一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是巫蛊之术？”
左盼摇头：“这是种精神疾病，简单点说就是精神有问题。患有此病的人，有时候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脑子有病？”
“大概…可以这么说。”
左盼不确定的摸了摸鼻子，回应的声音由于心虚，而下意识的降低。
殷傅双手抱胸，单手有规律的叩击手臂，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目前猜测季勇才的身体里除了原本意识外，还有一种意识存在。为了区分，我后面会将原本意识叫做主人格。另一种叫次人格。”
左盼回想几日所见，详细道来：“主人格善良热心，时不时接济上门乞讨的乞丐，赊账给穷困的老弱妇孺。其还十分爱干净，每次抬完面粉，都会去洗手。尽管洗完手又要接触面粉，他还是会去洗。甚至连擀面杖都要洗上个三四遍，才会使用。”
“还有吗？”
左盼点头：“之前送上门的烧饼，如同今天一样，都放在竹篮里。你可能没有注意，上次的摆放可谓是将整齐做到了极致，而这次只是胡乱往竹篮里塞，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为这次时间太紧，所以……”
“不是。除了篮里烧饼的摆放，还有他铺子里用具的摆放，我不知你曾注意过没有。”
殷傅回忆起季勇才家中摆设，不再辩驳左盼所说。
“那另一个呢？”
“若说主人格代表了规整有序，那次人格绝对是主人格的另一面，复杂混乱。”不用殷傅催促，左盼直言道：“今日季勇才的变化，你我都看在眼里。往常次人格不怎么会出来，只有特定的时刻，才会出现，但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特定时刻？”
“例如今天提到的阮明珠，前几日有意说漏嘴的鲁晴等人，皆多多少少的激起次人格的反应。”
“你太冒险了！”
左盼耸了耸肩膀，不欲同殷傅扯聊危不危险的话题。
“我们不说其他，继续来讲这次人格的一些小习惯。最明显的就是他摆放东西，不像主人格有意识的规整，都是随手一扔。其次是做饼，他撒芝麻都是抓一把往上一糊，而主人格不论是拉饼，还是撒芝麻，都会习惯性的翘兰花指。”
“除却这些，我还注意到主人格很
怕烫，而次人格仿若感觉不到烫一样。就像今天，他能直接徒手去贴烧红的炉壁，笑的一脸……享受。”
言罢，左盼不禁打了个哆嗦，甩去脑海中季勇才神经质的笑脸。
“所以今日打人致昏的是次人格？”
“我想是这样。”
殷傅面露难色：“就算一切如你所想，可过往从未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没有确凿证据，衙门依旧无法定其罪责。”
“我下面这句话可能对你有点帮助。”左盼微顿，道：“依书所说，患有精神分裂的人，常伴有收藏癖。”
“收藏癖！？”
陌生的词汇，让殷傅有片刻愣怔，后才大致明白其字面含义。
他想起鲁晴四人赤裸的尸身，以及除阮明珠外，六具尸骨身上的破旧衣物，灵光一闪。
“明日别再去找季勇才……就算要去，记得事先让翠芽到衙门通知一声，后带善宁一道前往。”
“听你的，不去了。”左盼说着，点了下殷傅手里的篮子，苦脸道：“这里的烧饼，你都带走吧！我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殷傅见状，眼尾不可见的向下，眉目舒展。
……
仁心医馆。
季勇才满脸愧意的向醒来的壮汉，点头哈腰赔礼致歉。
一旁跟着的两名捕快见此情形，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心中纷升疑云，不愿相信眼前这般窝囊的人，竟是杀害钱宇的凶手。
另一边，殷傅回到衙门，将左盼所说全数告知于左安尧等人，并道出钱宇尸体上的发现。
“若真如盼儿所说，杀害钱宇的凶手应是季勇才的主人格才是。”
柳明月双手插袖，望向殷傅：“刻意擦拭钱宇的手和鞋底，不正体现了主人格的爱干净。”
“什么主人格次人格，听得我脑子有点乱。但我可以肯定，季勇才定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连着十几条人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偏偏就是找不到其证据，真是让人窝火。”
“会找到的。”
殷傅道出鲁晴等人丢失的衣物，结合左盼提醒，大胆猜测这些东西定是被季勇才藏在了一个离他最近，且又隐蔽的地方。
“难倒在他家？！”柳明月低声念叨，又快速自我否决：“之前已仔细搜查过，按理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左安尧起身，负手走近殷傅等人：“再查。”
“可上次……”
“上次是鲁莽，这次转到暗处搜查。”左安尧抬手打断柳明月，严肃道：“凡是季勇才久留过的地方，都要多
遍搜查。”
聂飞此时拱手直言：“大人，我们人手怕是不够。”
“不如唤老李回来！？”
面对的柳明月的提议，左安尧直接甩袖回绝。
“本官留他颜面，让他告老还乡，便是不欲追究他过往。若…再听到有人为他说情，就随他一道离开便是。”
在场本想附和柳明月的人纷纷紧闭嘴巴，再不敢提老李此人。
柳明月也是之后才知，老李就是借查芝麻为由，偷卖藏宝图消息的人。
“搜找证物一事交由聂飞负责，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季勇才那里，还需人盯着，你们谁去？”
殷傅率先吱声：“我去！”
“除了他，还有吗？”
左安尧望向往日咋咋呼呼，一到关键时刻闷声不发的几人，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呵，没想衙门一日内竟多了这么多的哑巴！”
言罢，桌上的书籍折子皆被他挥臂扫到地上，砸在厚实的软垫之上，发出一阵闷响。同时，也让装聋作哑的几人面显怯懦的抖了抖腿。
“本官再问一遍，谁去？若无人回应，就收拾东西给本官滚出衙门。这里不需要懦夫！”
“属下愿随殷仵作同去。”
赵方适时出声，让左安尧沉下的面容微缓。同时，也让他对其更添一份好感。
“既然剩下的人决心做哑巴，本官也不再为难你们。殷傅你再挑个人随你去，待此案结束，这衙门也确该好好整顿一番。”
左安尧懒得去看那些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都不敢冒的几人。挥袖让众人退出书房，后抬手扶额，脚步踉跄的坐回主位，按揉发胀的太阳穴。
（本章完）
左盼停顿片刻，见殷傅敛眉不回，不由追问一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是巫蛊之术？”
左盼摇头：“这是种精神疾病，简单点说就是精神有问题。患有此病的人，有时候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脑子有病？”
“大概…可以这么说。”
左盼不确定的摸了摸鼻子，回应的声音由于心虚，而下意识的降低。
殷傅双手抱胸，单手有规律的叩击手臂，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目前猜测季勇才的身体里除了原本意识外，还有一种意识存在。为了区分，我后面会将原本意识叫做主人格。另一种叫次人格。”
左盼回想几日所见，详细道来：“主人格善良热心，时不时接济上门乞讨的乞丐，赊账给穷困的老弱妇孺。其还十分爱干净，每次抬完面粉，都会去洗手。尽管洗完手又要接触面粉，他还是会去洗。甚至连擀面杖都要洗上个三四遍，才会使用。”
“还有吗？”
左盼点头：“之前送上门的烧饼，如同今天一样，都放在竹篮里。你可能没有注意，上次的摆放可谓是将整齐做到了极致，而这次只是胡乱往竹篮里塞，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为这次时间太紧，所以……”
“不是。除了篮里烧饼的摆放，还有他铺子里用具的摆放，我不知你曾注意过没有。”
殷傅回忆起季勇才家中摆设，不再辩驳左盼所说。
“那另一个呢？”
“若说主人格代表了规整有序，那次人格绝对是主人格的另一面，复杂混乱。”不用殷傅催促，左盼直言道：“今日季勇才的变化，你我都看在眼里。往常次人格不怎么会出来，只有特定的时刻，才会出现，但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特定时刻？”
“例如今天提到的阮明珠，前几日有意说漏嘴的鲁晴等人，皆多多少少的激起次人格的反应。”
“你太冒险了！”
左盼耸了耸肩膀，不欲同殷傅扯聊危不危险的话题。
“我们不说其他，继续来讲这次人格的一些小习惯。最明显的就是他摆放东西，不像主人格有意识的规整，都是随手一扔。其次是做饼，他撒芝麻都是抓一把往上一糊，而主人格不论是拉饼，还是撒芝麻，都会习惯性的翘兰花指。”
“除却这些，我还注意到主人格很
怕烫，而次人格仿若感觉不到烫一样。就像今天，他能直接徒手去贴烧红的炉壁，笑的一脸……享受。”
言罢，左盼不禁打了个哆嗦，甩去脑海中季勇才神经质的笑脸。
“所以今日打人致昏的是次人格？”
“我想是这样。”
殷傅面露难色：“就算一切如你所想，可过往从未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没有确凿证据，衙门依旧无法定其罪责。”
“我下面这句话可能对你有点帮助。”左盼微顿，道：“依书所说，患有精神分裂的人，常伴有收藏癖。”
“收藏癖！？”
陌生的词汇，让殷傅有片刻愣怔，后才大致明白其字面含义。
他想起鲁晴四人赤裸的尸身，以及除阮明珠外，六具尸骨身上的破旧衣物，灵光一闪。
“明日别再去找季勇才……就算要去，记得事先让翠芽到衙门通知一声，后带善宁一道前往。”
“听你的，不去了。”左盼说着，点了下殷傅手里的篮子，苦脸道：“这里的烧饼，你都带走吧！我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殷傅见状，眼尾不可见的向下，眉目舒展。
……
仁心医馆。
季勇才满脸愧意的向醒来的壮汉，点头哈腰赔礼致歉。
一旁跟着的两名捕快见此情形，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心中纷升疑云，不愿相信眼前这般窝囊的人，竟是杀害钱宇的凶手。
另一边，殷傅回到衙门，将左盼所说全数告知于左安尧等人，并道出钱宇尸体上的发现。
“若真如盼儿所说，杀害钱宇的凶手应是季勇才的主人格才是。”
柳明月双手插袖，望向殷傅：“刻意擦拭钱宇的手和鞋底，不正体现了主人格的爱干净。”
“什么主人格次人格，听得我脑子有点乱。但我可以肯定，季勇才定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连着十几条人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偏偏就是找不到其证据，真是让人窝火。”
“会找到的。”
殷傅道出鲁晴等人丢失的衣物，结合左盼提醒，大胆猜测这些东西定是被季勇才藏在了一个离他最近，且又隐蔽的地方。
“难倒在他家？！”柳明月低声念叨，又快速自我否决：“之前已仔细搜查过，按理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左安尧起身，负手走近殷傅等人：“再查。”
“可上次……”
“上次是鲁莽，这次转到暗处搜查。”左安尧抬手打断柳明月，严肃道：“凡是季勇才久留过的地方，都要多
遍搜查。”
聂飞此时拱手直言：“大人，我们人手怕是不够。”
“不如唤老李回来！？”
面对的柳明月的提议，左安尧直接甩袖回绝。
“本官留他颜面，让他告老还乡，便是不欲追究他过往。若…再听到有人为他说情，就随他一道离开便是。”
在场本想附和柳明月的人纷纷紧闭嘴巴，再不敢提老李此人。
柳明月也是之后才知，老李就是借查芝麻为由，偷卖藏宝图消息的人。
“搜找证物一事交由聂飞负责，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季勇才那里，还需人盯着，你们谁去？”
殷傅率先吱声：“我去！”
“除了他，还有吗？”
左安尧望向往日咋咋呼呼，一到关键时刻闷声不发的几人，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呵，没想衙门一日内竟多了这么多的哑巴！”
言罢，桌上的书籍折子皆被他挥臂扫到地上，砸在厚实的软垫之上，发出一阵闷响。同时，也让装聋作哑的几人面显怯懦的抖了抖腿。
“本官再问一遍，谁去？若无人回应，就收拾东西给本官滚出衙门。这里不需要懦夫！”
“属下愿随殷仵作同去。”
赵方适时出声，让左安尧沉下的面容微缓。同时，也让他对其更添一份好感。
“既然剩下的人决心做哑巴，本官也不再为难你们。殷傅你再挑个人随你去，待此案结束，这衙门也确该好好整顿一番。”
左安尧懒得去看那些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都不敢冒的几人。挥袖让众人退出书房，后抬手扶额，脚步踉跄的坐回主位，按揉发胀的太阳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