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过新年 一
过年前夜，左盼于屋内奋笔疾书，抄写《女经》，心叹让翠芽去打探消息，是自己最大的失算。
“小姐，快！快别写了！”
在左盼碎碎念时，翠芽顶着一脸喜意跑近。
“还有好多…难道你准备代我抄写？”
“小姐真会说笑，奴婢不识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见左盼叹气，抄写动作不停，翠芽直接上手，夺过她手中毛笔，解释道：“明日便是新年，夫人差人来说，解了小姐足禁，连同未抄写完的《女经》也一起免了。”
“真的？”左盼不敢置信道。
翠芽连连点头，咧嘴笑道：“奴婢也不用顶寒风清扫院子了。”
“我宁愿顶风扫院子，也比拿笔抄书的强。”
左盼单手握拳，轻捶泛酸的脖颈。
“辛苦小姐了，奴婢替你揉一揉。”
话落，翠芽走到左盼身后，帮其揉肩捶背。
紧绷的肩膀，在适当的揉捏下，慢慢放松下来。连带着倦意，一点点席卷清醒的意识。
左盼不记得昨夜自己何时睡着，但她知道今日天不亮，便被翠芽从被窝里抓起来，穿衣打扮。
“天还未亮，起这么早做什么？”满是倦怠的语气里，还能听到一丝怨念。
“今日是新年，小姐要最先到老爷夫人房内拜年说吉祥话才是。”
翠芽出声解释的同时，手上动作愈发麻溜。她有条不紊的替左盼系好衣扣，牵着她到镜前梳妆。
“现在何时辰？爹娘他们怕还没醒呢吧！”
“打更的已报过五更天好一会儿了。往年这时候，老爷夫人早已收拾好，等小姐去拜年。”
闻言，左盼歇了睡回笼觉的心，乖乖仰面让翠芽帮她敷粉擦胭脂。
“现如今看，小姐比两月前瘦了许多。”
“哦？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左盼语音微扬，问道。
“以前小姐敷粉，盒子里的粉至少要下去一半。可今日，奴婢只用了薄薄一层，还剩许多呢！”
说话间，翠芽还不忘将粉盒递近给左盼看仔细，进行再三确认。
“小姐，你瞧是不是？”
望着眼前的粉盒，左盼神色复杂，不知该因翠芽的话高兴，还是生气。
她颇为无奈的推开粉盒，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收拾妥当，左盼不做一刻停顿，直接起身出门。可她瞬间又被隐藏利刃的寒风，逼退回屋内。
“今日这天也太冷了！”
左盼言下之意，能不能迟些再去左安尧
房内，同他们夫妻二人拜年。
可惜翠芽不理解，她取过衣架上的披风，替左盼穿上。
而后，又塞给左盼一暖手炉。不待对方反应，直接推她出门。
“小姐，你快些走！身子暖和起来，就不冷了。”
左盼不接话，怒看着走在前面的翠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纵使翠芽百般催促，左盼还是慢了左巧丽一步。
她走进屋内时，只见左巧丽同左安尧和虞秀二人相谈甚欢，气氛很是热闹。
“盼儿，来了！”
虞秀笑看向门口的左盼，朝她挥手道：“快过来，让娘瞧瞧新衣服合不合身。”
在虞秀面前，左盼向来乖顺。
她顺着虞秀的动作，走近其身边。直接蹲下身子，手搭在对方的腿上，仰头弯唇笑道：“爹、娘，新年快乐！祝你们新的一年平安健康，诸事顺遂。”
“乖！”虞秀抬手轻抚左盼日渐消瘦的脸颊，柔声说：“新的一年，娘愿盼儿健健康康，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娘，我还小！不着急找郎君，只想多多陪在您和爹身边孝顺。”
平日里，从未听虞秀提过另一半的事，左盼还以为她开明，不着急。没成想对方是挑时间，说事情的人。
“哪里还小？过年都二十了！”
左安尧接过左巧丽递来的热茶，垂眼看向虞秀腿边撒娇的左盼，语气里难掩吃味。
“爹，您看女儿哪里像二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儿才十七八岁呢！”
“满嘴胡话！你不是看起来像十七八岁，你是说话还跟个稚童一样，完全没个脑子。”
论左家说话最难听的人，非左安尧莫属。毒舌的同时，还是个钢铁直男。左盼十分好奇，人美心善的虞秀当年怎么就看上的左安尧。
就在左盼疑惑不已时，左安尧的手臂挨了虞秀一掌。
“你还有脸说盼儿，你瞧瞧你自己说的话。哪里像个有脑子的人？你见过哪家做父亲的，这么说自己亲女儿的？”
虞秀无意说出的“亲女儿”三个字，如锋利的银针，直接戳破左巧丽刚开始营造出的美好假象。
她敛眉垂眼，不去看眼前嬉语亲昵的三人。放在腿上的双手，却因耳边的欢声笑语，一点点攥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左盼可以有疼爱她的家人，而我只能孤零零的远走他乡？明明都是我的，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本该都属于我的……
左巧丽咬牙闭眼，控制住心中卷起的滔天恨意和怒火。
另一边，洪正
霞睁眼便开始期待左巧丽的到来。可她独自在屋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她唤来下人，听对方说左巧丽早早到虞秀他们跟拜年时，眼中满是落寞。可她不忍心责怪唯一的女儿，只怨当年的自己，没能将年幼的她留在身边照顾、疼爱。
“娘，怎么没见姨娘过来？”左盼笑看虞秀收拾左安尧的同时，环顾四周，不见洪正霞的身影，问道。
“姨娘是长辈，你这小辈理应亲自上门去拜年才是。哪有长辈亲自来寻小辈，要拜年的说法。”虞秀轻点左盼的眉心，失笑道：“随你爹一样，说话前都不考虑一下。”
“我可比爹聪明多了。”
左盼双手撑膝起身，观左安尧有发怒的征兆，赶忙抬脚向门外走去。
“爹、娘，我现在就去给姨娘拜年。过会儿，再来寻你们用膳。”
话音未落，左盼已领着翠芽跑远。
左巧丽平复下情绪，抬眼只见身边一道残影掠过。
不待她反应，虞秀出声询问：“巧丽，可有到你娘那儿拜过年？”
“还未去过。”
“你这孩子有心了。明知正霞是你生母，却念着恩情先来我们二人此处拜年，真是个好孩子！”
虞秀侧头，面向左安尧，同他相视一笑，眼神示意他说两句。
“眼下，盼儿已经过去你娘那里，你也赶紧去吧！省的你娘在房里等你等的心急。”
（本章完）
“小姐，快！快别写了！”
在左盼碎碎念时，翠芽顶着一脸喜意跑近。
“还有好多…难道你准备代我抄写？”
“小姐真会说笑，奴婢不识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见左盼叹气，抄写动作不停，翠芽直接上手，夺过她手中毛笔，解释道：“明日便是新年，夫人差人来说，解了小姐足禁，连同未抄写完的《女经》也一起免了。”
“真的？”左盼不敢置信道。
翠芽连连点头，咧嘴笑道：“奴婢也不用顶寒风清扫院子了。”
“我宁愿顶风扫院子，也比拿笔抄书的强。”
左盼单手握拳，轻捶泛酸的脖颈。
“辛苦小姐了，奴婢替你揉一揉。”
话落，翠芽走到左盼身后，帮其揉肩捶背。
紧绷的肩膀，在适当的揉捏下，慢慢放松下来。连带着倦意，一点点席卷清醒的意识。
左盼不记得昨夜自己何时睡着，但她知道今日天不亮，便被翠芽从被窝里抓起来，穿衣打扮。
“天还未亮，起这么早做什么？”满是倦怠的语气里，还能听到一丝怨念。
“今日是新年，小姐要最先到老爷夫人房内拜年说吉祥话才是。”
翠芽出声解释的同时，手上动作愈发麻溜。她有条不紊的替左盼系好衣扣，牵着她到镜前梳妆。
“现在何时辰？爹娘他们怕还没醒呢吧！”
“打更的已报过五更天好一会儿了。往年这时候，老爷夫人早已收拾好，等小姐去拜年。”
闻言，左盼歇了睡回笼觉的心，乖乖仰面让翠芽帮她敷粉擦胭脂。
“现如今看，小姐比两月前瘦了许多。”
“哦？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左盼语音微扬，问道。
“以前小姐敷粉，盒子里的粉至少要下去一半。可今日，奴婢只用了薄薄一层，还剩许多呢！”
说话间，翠芽还不忘将粉盒递近给左盼看仔细，进行再三确认。
“小姐，你瞧是不是？”
望着眼前的粉盒，左盼神色复杂，不知该因翠芽的话高兴，还是生气。
她颇为无奈的推开粉盒，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收拾妥当，左盼不做一刻停顿，直接起身出门。可她瞬间又被隐藏利刃的寒风，逼退回屋内。
“今日这天也太冷了！”
左盼言下之意，能不能迟些再去左安尧
房内，同他们夫妻二人拜年。
可惜翠芽不理解，她取过衣架上的披风，替左盼穿上。
而后，又塞给左盼一暖手炉。不待对方反应，直接推她出门。
“小姐，你快些走！身子暖和起来，就不冷了。”
左盼不接话，怒看着走在前面的翠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纵使翠芽百般催促，左盼还是慢了左巧丽一步。
她走进屋内时，只见左巧丽同左安尧和虞秀二人相谈甚欢，气氛很是热闹。
“盼儿，来了！”
虞秀笑看向门口的左盼，朝她挥手道：“快过来，让娘瞧瞧新衣服合不合身。”
在虞秀面前，左盼向来乖顺。
她顺着虞秀的动作，走近其身边。直接蹲下身子，手搭在对方的腿上，仰头弯唇笑道：“爹、娘，新年快乐！祝你们新的一年平安健康，诸事顺遂。”
“乖！”虞秀抬手轻抚左盼日渐消瘦的脸颊，柔声说：“新的一年，娘愿盼儿健健康康，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娘，我还小！不着急找郎君，只想多多陪在您和爹身边孝顺。”
平日里，从未听虞秀提过另一半的事，左盼还以为她开明，不着急。没成想对方是挑时间，说事情的人。
“哪里还小？过年都二十了！”
左安尧接过左巧丽递来的热茶，垂眼看向虞秀腿边撒娇的左盼，语气里难掩吃味。
“爹，您看女儿哪里像二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儿才十七八岁呢！”
“满嘴胡话！你不是看起来像十七八岁，你是说话还跟个稚童一样，完全没个脑子。”
论左家说话最难听的人，非左安尧莫属。毒舌的同时，还是个钢铁直男。左盼十分好奇，人美心善的虞秀当年怎么就看上的左安尧。
就在左盼疑惑不已时，左安尧的手臂挨了虞秀一掌。
“你还有脸说盼儿，你瞧瞧你自己说的话。哪里像个有脑子的人？你见过哪家做父亲的，这么说自己亲女儿的？”
虞秀无意说出的“亲女儿”三个字，如锋利的银针，直接戳破左巧丽刚开始营造出的美好假象。
她敛眉垂眼，不去看眼前嬉语亲昵的三人。放在腿上的双手，却因耳边的欢声笑语，一点点攥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左盼可以有疼爱她的家人，而我只能孤零零的远走他乡？明明都是我的，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本该都属于我的……
左巧丽咬牙闭眼，控制住心中卷起的滔天恨意和怒火。
另一边，洪正
霞睁眼便开始期待左巧丽的到来。可她独自在屋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她唤来下人，听对方说左巧丽早早到虞秀他们跟拜年时，眼中满是落寞。可她不忍心责怪唯一的女儿，只怨当年的自己，没能将年幼的她留在身边照顾、疼爱。
“娘，怎么没见姨娘过来？”左盼笑看虞秀收拾左安尧的同时，环顾四周，不见洪正霞的身影，问道。
“姨娘是长辈，你这小辈理应亲自上门去拜年才是。哪有长辈亲自来寻小辈，要拜年的说法。”虞秀轻点左盼的眉心，失笑道：“随你爹一样，说话前都不考虑一下。”
“我可比爹聪明多了。”
左盼双手撑膝起身，观左安尧有发怒的征兆，赶忙抬脚向门外走去。
“爹、娘，我现在就去给姨娘拜年。过会儿，再来寻你们用膳。”
话音未落，左盼已领着翠芽跑远。
左巧丽平复下情绪，抬眼只见身边一道残影掠过。
不待她反应，虞秀出声询问：“巧丽，可有到你娘那儿拜过年？”
“还未去过。”
“你这孩子有心了。明知正霞是你生母，却念着恩情先来我们二人此处拜年，真是个好孩子！”
虞秀侧头，面向左安尧，同他相视一笑，眼神示意他说两句。
“眼下，盼儿已经过去你娘那里，你也赶紧去吧！省的你娘在房里等你等的心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