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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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叶子牌

    给袁明珠又安排好一项“罪名”的顾重阳,给她夹了一筷子冬笋,“快吃吧,饿了吧?”

    袁明珠上上上辈子可能是国宝,特别喜欢吃笋子。

    竹笋的爽口清香浸着肉香充盈着味蕾,脆嫩的口感恰到好处。

    看着她吃得香,顾重阳问“好吃吧?”

    袁明珠嘴巴里含着食物,只能大力的点点头,证明真的好吃。

    更为了证明好吃,给他也夹了一筷子。

    夏溪站在阴影处,看着两人给彼此夹着自己觉得好吃的菜的同时,还喁喁哝哝交谈着。

    她想不通为什么郑妈妈和春荞姐姐她们要担心小姐和姑爷会吵嘴。

    感觉世子就像是故意招惹夫人,目的是让夫人的眼神只围着他转。

    有点袁幼驹的既视感。

    袁幼驹为了吸引人的关注,就经常做这种事。

    不过看看吃着饭的两人,这种感觉再强烈她也只敢自己想想,不敢往外说。

    今日被邱氏拉着说话的关系,晚饭晚了些,等他们吃饱了饭,外头已经全黑了。

    顾重阳拿着针线笸箩里马上就做好的中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因为是中衣,并不需要钉钮袢,只由一条带子系上就行,他看着就差带子没缝了。

    觉得明天应该就可以穿了。

    袁明珠把中衣从他手里拿下来,“陪我去外头走走消消食。”

    她的针线活真没有可夸耀之处,实在感觉拿不出手,怕顾重阳说出挑剔的话。

    顾重阳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件中衣,被牵着往外走去。

    袁明珠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夏溪“把那碗没吃完的肉末蛋羹给袁幼驹送去。”

    又到月中,月如银盘,银辉挥洒在庭院中。

    顾重阳拒绝了春韭递过来的明瓦灯笼,挥手让人退下。

    月亮映着未化尽的雪色,又有廊下的灯笼照明,院子里还算亮堂,有他在没有灯笼也无碍。

    “你这回去箭子巷,带着秋茴他们一起过去,我让人给秋茴他们配了袖箭,……。”唠唠叨叨地叮嘱着。

    “筠娘和顾宪你就别管了,我会叫人安排妥当,到了箭子巷那边不像在家里,没事的话少出门,

    我会安排于嬷嬷跟着你过去,需要什么让于嬷嬷安排人去置办……。”

    袁明珠张张嘴,想说让他别瞎操心,但是怕得罪了他他再改变主意,到底忍下了。

    也没说不要于嬷嬷跟着的话。

    于嬷嬷也跟着她离府,惟志院内院就彻底群龙无首了。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到时候就是樊婆子的天下了。

    她得借此机会看看那樊婆子会不会露出把柄来。

    只叮嘱他“顾宪出了事胡氏肯定要出手报复你,你也要小心。”

    顾重阳“嗯,放心吧,你也注意点。”

    袁明珠知道他一贯人狠话不多,也就不再多言。

    两个人遛了一会弯,回去洗漱歇下不提。

    邱氏离了惟志院,回到所住的裙房,裙房里已经挨次亮起了灯。

    看到她回来,扮成她孙子贵哥儿的小子给她端了灶上温着的晚饭。

    邱氏吃着饭,在心里盘算这事下一步该怎么办。

    上头催促得急,让她尽快办妥。

    想想事情的进展非常的顺利,这让她还算满意,能够上头交代了。

    想到这桩差事办妥了,就能回去了,不用再在外受苦,邱氏舒了一口气。

    本来她这种立过功的老人,都会被安排个管事的位置,过上享受成果的日子。

    不说呼风唤雨,至少手底下也有些可供使唤的人手和权利。

    怎奈皇贵妃近年来处境愈发艰难,底下的人手被各方势力剪除了许多,人手捉襟见肘。

    他们这些老人也不得不被派出来办差。

    不过离京之前贵妃身边的宜嬷嬷也给她交过了底,只要她这次的差事成了,就会把她派去管管贵妃手中的一处皇庄。

    怎么脱身她都考虑周全了,到时候就假借她那个“失踪的儿子”在外赚了些小钱回来寻找他们祖孙俩就行。

    皇庄离京城远,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就是土皇帝,一言九鼎。

    邱氏喝了点酒,晕乎乎的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次日早起,邱氏因为前一晚宿醉,头还有一些晕乎乎的,不过心情颇好。

    按照惯例,她知道袁氏早起要处理其它事务,半上午才会召见管事理事,得午后才会有空见她。

    她认为正早起处理其它事务的袁明珠,因为有顾重阳纵容宠溺着,这会还正睡得四仰八叉的。

    郑妈妈在门外转了好几圈,听屋里的动静还是没有丝毫动静。看看时辰,最终忍不住撩了门帘进去,残忍的把人叫醒。

    享受了叫醒服务的袁明珠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郑妈妈指挥着人给她把衣服穿上,把人按在锦杌上梳着头还不忘唠叨着“您今天请了龚夫人来家里做客您忘记了吗?

    昨天还说不用叫您起床,您自己能起来,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起龚夫人来了看到您还没起床像什么样子。”

    她就怕他们家夫人睡懒觉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就该成京里的笑柄了。

    这回世子和夫人去公主府做客,大公主把他们母子三人的身契都给了夫人。

    以后他们真的就是夫人的人了,照大公主交代的,她要照顾好夫人。

    自觉责任重大的郑妈妈觉得自己有责任维护夫人,然后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不能放任她懒惰下去了。

    袁明珠心虚地陪了个笑脸,“那还不是都怪顾重阳嘛,他昨天晚上拉着我叽叽歪歪说了一晚上上话,不然我肯定能起来。”

    看着郑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想想大概寅时刚过就已经起床的顾重阳,她狡辩的声音越来越低。

    郑妈妈到底顾忌顾重阳对袁明珠的宠溺,无奈的说了句“你呀!”

    把这事暂时翻过去。

    胖子不是一口吃出来的,慢慢来吧,决定慢慢把她这坏毛病给掰过来。

    世子太护短,她也怕说得多了夫人还没觉得如何呢,世子那边会误会她仗着是长辈赐的倚老卖老拿捏幼主。

    得亏郑妈妈提前把她叫了起来。

    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呢,外头就进来通传“龚夫人到了。”

    袁明珠嘴里咬着半只水晶虾饺,惊愕道“这么早就来了?”

    春荞被她的这个问题问得梗了一下,嘴角微抽道“不早。”

    去别人家做客,总不好迟到,一般人都会提早一点出发。

    尤其现在京城里因为之前连着两场大雪,道路湿滑难行,怕迟到了失礼,更要提早出门。

    春荞不知道的是,现在她家夫人在京城里炙手可热,能登惟志院的门是无上荣耀。

    谁有了这个机会都得慎重对待,早早出门,生怕遇到意外情况误了事。

    郑妈妈领着小厨房的人端着一碗粥进来,“奴婢去迎接客人。”

    把粥放她面前,“刚出锅,有点烫,您慢慢吃,别急。”

    郑妈妈带着人去迎接客人,袁明珠心急喝不得热粥,差点没被烫着。

    来人都是平日跟龚夫人交好的年轻媳妇,在家里上头有些都有两三层婆婆管着,脑洞再大也想不到郑妈妈说的“他们家夫人正忙着,一会就来”,忙的是在吃起晚的早饭。

    不过她们来的太早了,主家还没忙完也情有可原。

    这些人也未在意,被郑妈妈领到花厅里喝茶也没觉得被怠慢。

    三个女人一台戏,龚夫人今日来带了五个人前来,再加上她自己,整好两台戏。

    这么多人分乘四辆车进门,隔壁盯着这边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急忙进去禀告给胡氏。

    胡氏正在正房里发火呢。

    来人站在院子外头等着通禀,都能隐约听到里头传来的夫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他顾檝櫂这是根本没把咱们娘几个放在心里,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贱种……,”

    像是市井泼妇一样。

    来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在胡氏气头上进去成为出气筒。

    忙跟人打听出了什么事。

    “欸,还不是侯爷把银子都送那边的事。”

    马上到年根下了,往年总兵早该把一年的钱物送来给胡氏收着入库。

    之前她还以为是两场大雪的缘故,车马被阻在路上耽搁了呢。

    越等越疑惑,结果让人一查,东西早就送来了,都送去了隔壁惟志院了,一根毛她都没见着。

    主院的正房里,大胡氏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嚎,她的一双儿女一左一右想把她拉起来。

    “我给他生儿育女,替他谋划,他倒好,只一门心思向着那边。”

    “他辜负我也就罢了,那是我比不上顾氏那贱人,你们两个就不是他亲生的吗?一点都没送来,全都送那边去了,好像你们喝西北风就能长大似的……。”

    顾宪觉得他娘这样太丢人,而且年少的他还没法正视在父亲眼里他不如顾重阳的事实。

    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突然被人揭开,有些恼怒。

    “父亲的俸禄不是一直都是娘收着吗?您还要如何?”

    抢白了胡氏一通。

    这话无疑是戳了火药桶,胡氏一下子炸了,“连你也想胳膊肘往外拐,俸禄?俸禄才几个钱?……”

    靠着那点子禄米,够干什么?

    胡氏越想越气,哭得打跌。

    她如今能抓到手里的只有俸禄了,估计还是因为那点禄米顾重阳看不上才给了她。

    她会这么想,是因为朝堂年根下的赏赐都被顾重阳给一总关了去,她也没有见到。

    想着被顾重阳抢去的赏赐,胡氏把矛头对准顾宪“你个窝囊废,活随了你那吃软饭的爹,我让你去领赏赐的,你领的赏赐呢?……”

    急糟糟地连嚼带骂把顾宪一并骂了一通。

    顾宪没料到就因为一句话,他娘不骂他爹了转而开始数落他。

    被骂的脸色紫胀,摔帘子走了。

    外头等着禀事的下人好容易等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低了下去,却又看到二公子气冲冲地出来,连他们的问候都没有回应。

    所有人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悸。

    盯梢隔壁越来越危险了。

    之前在校场边上盯梢的人才被世子爷一箭射穿脚后跟,人算是残了。

    现在来回禀都变得危险了。

    袁明珠还不知道隔壁发生这么多事,她匆匆吃了早饭,又让人把剩下的虾饺给袁幼驹送去。

    吩咐人请客人过来。

    来的都是跟龚夫人交好的,都是年轻的小媳妇。

    不过再年轻,也比不上袁明珠年岁小。

    进门看到她还只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有人就愣了愣。

    想到传闻中大公主喜欢女儿,觉得这位能入了大公主的眼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袁明珠装作没看见众人带着探究的眼神,招呼大家去暖阁里坐。

    上了茶和茶点,喝了茶又听龚夫人给介绍了各自的身份,大家从熟悉起来。

    主要是她们跟袁明珠熟悉起来,其他人本来就是熟人。

    这些人都是龚琪给他继母筛选了一遍的,家世和品行都没有问题,一时之间相谈甚欢。

    袁明珠不知道这样年岁的妇人都这么消遣打发时间,说了一会话以后征求大家的意见“我们是上个席面吃酒听曲啊?还是玩叶子牌?”

    这些人都是中规中矩的人家,没有一个像袁明珠这样,上无管头管脚的婆婆,下无绊手绊脚的儿女。

    平常在家虽然不似小门小户的妇人那样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可能喝酒听曲。

    最多陪着长辈玩玩叶子牌,还得计算着不能赢得太多,惹恼长辈。

    都对她说的吃酒听曲感兴趣,却谁也不敢放肆提出来。

    龚夫人想起来之前大嫂交代的“你只管把安阳侯世子夫人当咱们家老太君一样对待就好。”

    这些话是她大嫂想替她做主带谁来被她拒绝后说的,让她捧着袁明珠。

    想到这些,心里烦躁了一瞬,挤出个笑脸拍手道“打牌好,设个彩头,回头谁赢了钱下回请吃酒。”

    袁明珠无所谓,看向其他人。

    大家纷纷附和,都说要玩牌。

    袁明珠让人摆了桌子。

    待开始玩了,她之前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本来她不准备上手玩的,可所有人都谦虚着不愿意上桌,她只能坐下。

    看到她坐下了,其他人才推让着坐下来,剩下的人则坐在一旁观看。

    她的身后也坐了一位据说不会玩的,这位娘家姓唐,夫家姓张,公公是曹国公麾下的一位游击将军,丈夫是把守城门的一位把总。

    不会玩牌的唐氏眼珠子转着,她们上首坐着的季氏看到她的眼神,忙把想出的牌换了一张。

    袁明珠赢了一把。

    接下来几句,她赢多输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