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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将死

    京城九月要开始赏菊花,因为旱灾这事,朝廷也拖欠着大部分人官员的银子,月俸迟迟未下。宫里宫外都遵循着温永思的旨意,没敢大肆操办,福源在自己庄子里准备的几百盆名贵菊花,现在也不敢送了。

    黄时兰刻福源醒果,在小太监的服待下漱口更衣。太监要贴身伺候主子,自个儿身上不能着任何味道。他们的领学都是假领,沾着汗渍立即就能换,袜靴则是硬抹口的绒质袜靴,走起来不能带声音。特别是这几天,温永思越来越冷了。

    福源清理得当,穿戴整齐,把自己的腰牌搁到前边,跨出了门。看着月明星稀的天,便到明理堂跟前的值班室,问昨夜伺候的太监:“陛下昨夜可睡得可好?”

    太监正在就茶吃着饭,他们守夜的人可不敢随便吃,怕夜里要出恭,耽搁时间,还怕嘴里留味,所以进去前都只敢吃些点心垫着,这会儿正饿得前心贴后背。他听福源询问,连忙垂手然立,答道:“回老祖宗的话,陛下昨个儿睡得还成,翻了四回身,倒没喊奴才,就是临近天亮,叫了句温淮容。”

    福源算了算时间:“差不多的。”

    估摸着温永思也该醒了,便在屋檐下等候传唤,等了片刻,等着着凤权出来,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算作行礼。凤权忧若不觉,依着礼数对他行礼。“陛下昨夜就想唤老祖宗跟前倘候,”

    凤权躬着身,对福源声说,“老祖崇,双喜临门。”

    福源摸不透凤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起了疑,没敢随口回答,含糊道:“借你吉言。”

    说罢,不等凤权继续,率先掀起袍子,进了朝晖堂。

    寝殿内的垂帷刚捆起来,四下的窗户大开,清早降霜,福源觉察到了寒意。

    他碎步走到铜镜边,看温永思已经梳妆完毕。

    换作平时,他此刻定要夸赞一番,但他今日谨慎,只说:“陛下,早膳都备好了。”

    温永思神色如常,额间的花钿打眼,她扶了扶金簪,道:“清淡的就行。不必多复杂。”

    “奴才不敢忘记陛下的嘱咐,特地让光禄寺挑简单的做,”福源躬身虚扶着温永思,“就是金黄小卷,玉白豆腐。”

    温永思出了寝殿,御案上的奏折都是昨夜新批的,她把专门挑出来的那沓再看一遍。

    “回头跟元辅说,”

    温永思掰开金银小卷,“请安的折子内阁就省过就不必再递了,像这烟台的楼大帅,把折子写得繁冗啰嗦,翻来覆去就那么些奉承话,浪费时间。”

    福源伺候着温永思用膳,闻言笑道:“这奴才也所有耳闻,据说他的折子都是这样,早年海阁老都不耐看。”

    温永思没答话,把早膳用完,就赶着上早朝。

    早朝上谈及离北

    东进一事,丹城探哨呈报北原校场增兵了。

    这边兵部的军情还没呈报完,那边吏部就跟户部吵起来了,要户部赶紧把拖欠的月俸给发了。

    户部没奈何,没钱又不能把事情推到温永思身上,只能闷声挨骂。

    骂到一半,都察院的言官又弹劾地方官疏忽管制,槐州的新州府上任不到半个月,槐州就暴动了。

    事情越大乱套,就好像,有手故意作乱一样。

    “扣月俸,是要赈济中城,”户部官员道,“国难当头,本就该齐心协力。你们的月俸没发,我们户部的月俸也没发,大家都挨饿,怎的净骂我们呢!”

    “你们一直查账,查了宋城和松城,两家给抄掉了,由邱家娘子军带头,现在其余几城都在填补田税,”吏部官员反驳道,“依照年初预算,此刻发月俸是够的。钱呢,钱都到哪去了?总得给个说法!”

    “太后、陛下驾鹤,陛下登基,你们问问礼部,钱去哪了?钱都用在刀刃上了!还有太庙翻修,民区重建,工部……”说的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你们讲月俸,”

    工部官员急道,“旁扯些别的干什么?”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查的账都由刑部、大理寺复审,再由内阁稽算呈报给陛下,没有半点隐瞒。”

    辛甲朝温永思行礼,“陛下,户部的账月月都呈递内阁,元辅给了票子,陛下批过红,每一步都严遵律法按照规矩走的……”

    “严遵律法?辛大人,不见得吧。”

    都察院御史抬手行礼,“陛下,微臣正要参原户部薛卢受贿一事!”

    这一声喊得满堂肃静,吵起来的几帮人都转过了头。

    薛明默立在群臣中,眼睛都没动一下。

    温永思看了薛明一眼,顿了须臾,道:“薛卢现如今不是内库典守吗?”

    “回陛下,正是。此人原在户部就行事糊涂,屡次诽谤朝廷,一直不得重用。”

    御史掀起袍子,跪到地上,继续说,“直到几个月前,薛卢勾结行商,借陛下大赦,重金贿赂宫中内宦,谋得内库典守一职。”

    温永思鬓边的金蝶轻晃,她坐直了身。

    “薛卢在此职位上大肆揽财,赚得东大街庭院三处。此人不知廉耻,还联合内宦同做假账,偷盗的内库珍宝转手倒卖,总价二十万两!”

    满堂当即沸腾起来,中城赈济银才不过十万,温淮容行贿案牵扯到的泉城丝也只有八千两,谁知薛卢上任不满三个月,竟然就贪掉了二十万两!

    内阁老臣一阵晕眩。

    温永思面色渐沉,薛卢倒卖内库珍奇二十万两,却让福源给自己呈报八万两,那剩余的十二万两……他们全部私吞了。

    “微臣还要参大理寺少卿薛明!”御史枪口掉转

    ,直指薛明,“薛明专横威福,身居高位却不思自省,盛得隆恩却不通圣心,放任硕鼠进仓,与薛卢狼狈为奸,实在可唾至极!”

    “你放肆!”温永思陡然厉喝。

    满堂“哗啦”地跪倒,落针可闻。

    温永思起身,在皇位前侧身,指着御史道:“身为言官,担负监督弹劾百官的要任,理应核查务实!你深知自己左右朝廷言路,却借此摈斥异己,朕看你才是可恶!”

    言官品阶不高,威慑力却能贯穿上下。

    果不其然,御史立刻道:“微臣证据确凿,陛下却要偏袒罪臣,岂非不辨是非、不分黑白——”

    “薛明乃是帝师!”温永思冷冷地说,“朕岂能容你如此构陷朕的老师。”

    贾中延内心一沉,在跪拜间,跟潘栋交换了眼神。

    “薛卢贪赃枉法,朕即命刑部着人查办,务必要尽快审理明白,至于薛明,”温永思拂袖而去,“你说的尽是胡言!”

    “陛下,”御史悲怆道,“薛氏不除,便成党羽!他薛明分明就是下一个陆……”

    薛明伏地埋首,从始至终,没有开口。

    京城临近傍晚时也下起了雨。

    凤权伺候在明理堂外,隐约听见里边贾中延正在进谏的声音。

    “薛明虽为陛下的老师,可是他涉及薛卢行贿一事,依照律法也得停职待查,”

    贾中延说,“陛下今日当朝斥责言官,有违圣训,着实不该。”

    温永思下朝后沉默不语,不论贾中延如何言辞急切,她都没有回答。

    贾中延起身,拜下去,见温永思不欲回答,便抬起身,再拜下去。

    “朕心意已决,”

    温永思说,“贾大人不必再劝。凤权,扶下去!”

    京城细雨连绵,凤权搀扶着贾中延,亲自替他打伞。

    贾中延跨出明理堂,劲风带起几片落叶,他把百种劝告都化作一声叹,轻轻推开凤权,也不要伞,独自进了雨中。

    凤权连忙提着袍子追,高举着伞,把贾中延一路送了出去。

    另一边的福源听到风声,急匆匆地赶到明理堂,还没进门,就先跪下了,里边就猛地砸出茶盏,摔在他跟前,跌得粉碎。

    “你妄贪功名,勾结朝臣盗取内库珍宝。”温永思隔帘斥道,“来人,把这欺上瞒下的混账拖出去!”

    福源在值班房就听详细陈述了早朝争执,撑着地,仓皇磕头:“陛下,再听奴才一言,那薛卢调任是吏部大人举荐,与奴才这等卑贱之人有何关系?陛下啊,”他凄凉地喊道,“奴才何德何能,要遭逢如此冤屈!”

    温永思挥袖不语,似是还在恼怒中。

    福源紧跟着把头磕得“砰砰”响,哭道:“奴才贱命不足惜,陛下尽管发落,可是堂上老爷皆是饱读诗

    书之辈,怎能这般糟践奴才!”

    薛卢孝敬福源的东西,福源已经着人收拾了。他平时谨慎,好货都不会送进宫,全藏在京城的宅子里,由干儿子们照看。

    现下出了事情,刑部受理肯定要查他,他在值班房里就马上让人去通风报信。

    温永思听福源哭声凄惨,仿佛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福源抓住机会,却见凤权疾步而归。

    凤权在檐下收伞,对里边的温永思禀报道:“陛下,奴才见路上有几个小太监抱花疾行,询问后才知道是送……”

    福源看那几个太监眼熟,个个都捧着顶贵的菊花,又看凤权昂然而立,忽觉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