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园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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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逼我如畜生,我本单纯。

    沈书音探看别离,徐溃败须堪破碎;

    曲终人散茶凉薄,由来好梦多折磨。

    下午三点多钟,徐远梦正坐在医院彩超室前排队,她需要做产后42天的回访复查。康正游的大姐—康正萍给她手机发来一条短信:“你他妈个贱女人,****大爷,你还是个人吗,你就是个畜生,丢下自己的小孩不要,连畜生都知道要护着自己的孩子,你连畜生都不如,你怎么不去死啊。”

    “为何从这一页开始?”沈书音问。

    “你想看另一章页。”韶华神色平静,韶华轻眨了一下眼睛,书页翻到了徐远梦正在坐月子的时候。

    冬天的南西凉不会太冷,租金一百多块的月租房里,一房一厅,陈设甚是简陋破旧,除去床以外,无其他家具,连个窗帘子都没有。

    徐远梦就在阳台偏房坐月子,冬天的风穿堂而过,透着空荡和冷清。租房离徐远梦的娘家只一公里多,算有个照应,盘桓着总好过回北川婆家,那里冰天雪地,人生地不熟。

    孩子康林出生后,婆婆冯远梅驾临徐远梦娘家,望孙心切的热情带来了北川的冰寒料峭,看似表面平静无澜,底下早已暗流涌动,翻腾汹涌。韶华带沈书音看的这一页,正好是徐远梦坐月子13天便与冯远梅彻底吵翻,撕骂争打最厉害的那一刻。

    小屋里,襁褓里的孩子在床上沉沉地睡了。徐远梦坐在床上竭嘶底里正与冯远梅对骂着,妈妈周民芳想方设法劝慰着远梦月子重要,而丈夫康迭游在拦阻着冯远梅的张狂跋扈。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丝毫未被惊醒,只是稚嫩小脸紧绷,眉头紧皱,似乎他不愿意醒,又似乎在苦痛逃避,他还那么弱小,无法理解大人的世界,也无法抵抗大人的世界,更无法逃离大人的世界。

    康迭游扑通一下跪在了丈母娘周民芳面前,声泪聚下着这些日子照顾远梦的苦累,央求着周民芳的理解和体谅,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照顾才能让远梦满意。周民芳惊吓茫然,一时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什么事,忙扶着让康迭游起来。

    旁边的康母-冯远梅也深感悲壮,老泪纵横,声诉着昨夜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徐远梦赶出房间,被迫与自己这臭腐老妪挤睡同床一夜,儿媳是如何难伺候。

    这冯远梅身材矮瘦,皮啡皱厚,一张口,两排全牙暴露,黄渍的牙齿齐长且密固,上唇阔翻,下唇配合着深嵌的法令纹长而垂露,状如喇叭。说话时,老太太习惯性身体摆动、右手挥舞,如老鹰长喙在一口接一口狠狠食啄。

    周民芳满脑子都被冯远梅的振聋声喉,以及那晃动的暴露黄牙翻廓唇充斥着,神经倦衰地唉声叹气,这北川老太婆子太厉害了。

    徐远梦斜靠着床,满身的愤怨不作声,心里无比厌恶鄙视着这对母子,厚宽冬衣裹在消瘦的身子上瑟瑟发颤,脸颊蜡黄凹塌没有半分做月子的滋润尊养。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周民芳尴尬得无所适从,她完全不知晓女儿在外多年发生过什么,女儿从不向自己苦诉过任何事情。徒然地空劝着自己女儿收敛脾气,再则看女婿下跪了,训斥了几句女儿,有什么事情等坐完月子再说。

    “你觉得他可怜了?!”徐远梦瞪着她母亲看,不屑地对着康迭游冷笑,“有我可怜吗?我哭过的眼泪比他多太多!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大着肚子的时候也曾给他下跪过!今天都是他该承受的!他跪一下算什么?”

    冯远梅在旁边听着不顺耳了,跺脚吼了起来,“我儿子做过什么?你要这样对他?你现在坐月子,我儿子给你端屎端尿,给你洗澡,他对我这个老娘都没这样伺候过,我生他的时候比你辛苦多了!没人伺候,也没娇气成你这样!生完就下地干活!你现在还能躺床上呢!”那粗糙水泥地上的灰尘跟着她的脚板一跺一扬。

    “你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我从来都不欢迎你来!”徐远梦一身的怒气和愤恨,冲着门口的冯远梅吼着,“早跟康迭游说了,我根本不稀罕他老娘过来!少给我添麻烦,打扰我的清静生活!康迭游非让你来!你早走了好!尽早给我滚!”

    “我的女儿,我知道。但凡不是太过分,她绝对不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从小看她长大,心善,懂事孝顺也算能干。”周民芳开始有些生气,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发生过什么的。旁边的康迭游应和着,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

    “你不求我,我断不来!我儿子说你求我来!”63岁的冯远梅在康迭游的拦阻下没有半点示弱,瞪大两颗浑浊蜡眼,铜色垂皱的脸皮带着凶狠的横冲泼辣,中气十足,嗓大喉响,夹带着浓重的北川口音,“我儿子几次三番说你很需要我来,我才跑你娘家伺候你!受你气!你了不起!这么凶悍的儿媳,哪家敢要?哪家想要?”冯远梅转头用力推搡捶打着康迭游,“你给我说清楚!我说不来,是谁求着我来?!”

    康迭游两边都不敢火上浇油,和面糊哄着,嘟囔承认徐远梦确实从未表示过要冯远梅过来,甚至几度拒绝过。而周民芳忧心忡忡,训斥夹着安抚,希望徐远梦不要再争吵,坐月子不能动气。一个月子婆跟一个婆婆争吵落不得好,后半辈子都要受月子伤身劳病的苦罪。

    知道真相的冯远梅对康正游很是光火,“既然人家不要我来,为啥死让我来!让我受恶毒儿媳的气,受这罪?!”

    “说我恶毒!你才是真正恶毒肿瘤!恶魔!你十足毒妇!你不该生而为人!你连人都不如!你就是畜生!”徐远梦使尽全力发泄,“你背着我给康迭游找老婆,你阴谋诡计,背后算计,你还当我是你儿媳!你就是老狐狸!魔鬼!要不是你儿子回来死缠烂打,死不要脸求我,我根本都不会再要他!”

    “我畜生!我恶毒!我老了赖活几十年!我儿子这么好,多的是人要!像你这样的破身体,毒妇心肠,娶了都是我儿子遭罪。”康迭游推搡着他母亲出去正厅,实在不想两个人再继续吵下去。冯远梅骂骂咧咧个不停,房里的徐远梦听的清楚,徐母-周民芳出去正厅劝慰,冯远梅还是不依,狠狠拍打敲锤着大厅门板,“你女儿真是要不得!没教养好!你就是不会教导自己女儿!她上次还拿凳子砸我老太婆!她那凶悍恶狠的模样,世上没了,哪家儿媳像她这样,旧时的儿媳别说顶嘴,还得给婆婆洗脚伺候,婆婆说话,没敢出声的,说休就休了,就这样的媳妇送我都不要...”

    “我谢谢你!现在离婚!把你儿子还你,我还不稀罕呢!”徐远梦从房间里冲出来,康迭游赶紧拦着,而徐妈赶紧把冯远梅往厅大门外拉。“我没教养!你女儿有教养!我这几年受尽了气,在你面前就全当奴丫头,有你这样的家婆,我短命几十年。我砸你了?我杀你的心都有了!”

    冯远梅不甘示弱,甩开周民芳的拦阻,冲到徐远梦跟前,挺直老腰杆,瞪大双眼,口气的强硬撕裂了空气和墙壁,“来啊!你试试!我今天就站这了!我看你敢不敢!你倒是有胆试试!还想杀我了!”

    “我天天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没有好报应!”徐远梦疯了似想挣脱康迭游的拦抱,使劲蹬腿踹,伸手想揪住冯远梅,就想把老太婆亲手掐死。她竭嘶底里,太阳穴青筋暴露,面唇苍灰,耗竭心力地将话语从脏腑里喊出来,“我要掐死你!你过来!我要掐死你!你给我过来!我今天就掐死你!你个恶魔!巫婆!毒妇!我掐死你!”

    “想掐死我!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可真厉害了!你掐死我呀!今天看你能不能掐死我!”冯远梅越上前,康迭游越是把徐远梦往后拦腰抱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