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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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成功艰难

    第二天,薛睿早早去到公司。

    隔壁那间大户室门大开着,薛睿朝那里望去,就见隋老板和燕燕坐在里面的沙发上,正冲了他招手呢。

    薛睿走进燕燕的大户室,就听隋总道:“我们前一段时间,根据你给我们的交易计划,买了一些豆油的多单,这段时间涨幅比较大,我在想是不是该见好就收,特意来问问你。”

    隋总话音刚落,燕燕急忙道:“我不仅买了一些豆油,还跟了你做了一些黄金,所以,我需要两个答案,都是关于是否要平仓的。”

    薛睿想自己之前早早就做过一个关于豆油做多的交易计划,这个计划出来的时候,薛睿还是研究部经理。当时这个计划,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楼上隋总那里的。而黄金的交易计划他没有做过,公司研究部也没有人负责研究黄金。

    燕燕说跟了薛睿买了一些黄金,想来她是通过翩翩查了薛睿账户里的持仓,薛睿想着翩翩在这其中“双重间谍”的身份,就很有些不自在。

    薛睿无论是给人分析行情还是做交易的建议,都还能保持了理性和客观:“关于你们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有两点内容可以告诉你们:其一,是任何盈利的平仓,都是正确的;其二,我们这里的大神唐老板在平仓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特点,如果平多单,一准是选择行情往上顶的时候,出场。”

    听了薛睿的这段话,燕燕和隋总道一声告辞,就出门奔楼上去了。

    薛睿走进自己的大户室,打开电脑,想隋总和燕燕今天应该是会把持仓都平了的。而自己今天面临的也是同样的问题,怎么办?外盘黄金的势头很好,今天国内盘冲高没有问题,要不要趁着冲高平仓呢?……还是盘中看一看再做决定吧。

    元揆曾说过他有几次艰险而成功的逃顶,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感觉到一丝丝不适,而自己又强化并重视了这种不适。

    薛睿看着国内黄金的走势图,想自己是否有着不适的感觉。

    发了一阵子默,薛睿也说不清楚此时的感受。如果必须找出一些所谓的不适,也并非因为图表因素,而是因为一来这次上涨,涨得过猛了一些;二来就是因为那飘落的财神。

    有两个声音,顽固地在薛睿耳边响起。一是他刚刚才对隋总和燕燕说了的:任何盈利的平仓,都是正确的;另一个声音就是:理想和现实,哪一个更重要。

    当然,还有第三个声音,要顽固挣扎了冒出来,但被薛睿用力屏蔽了,是“彼可取而代之。”

    薛睿是交易过大资金的,比如之前公司的自营盘。但交易利润从来没有跨越过千万。而他交易自己的账户,一开始一直就被八十万这道坎挡住,难以逾越,每每靠近八十万,再由终点回到起点。半年前好容易完成对八十万的突破,本以为可以走一波大三浪的加速行情,没想到又再次被市场打回原形,这结局让薛睿感到了万分沮丧。

    人家燕燕,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整天跟着薛睿一声声薛老师、薛老师叫着,到让薛睿大意了她的崛起过程——最是意料不到的是,她居然完成了对千万级别利润的轻松跨越。尽管这交易成绩的背后或有元揆的智慧相助,但无论是从期货市场的果断出金,还是在股票市场的大手笔入市以及出场的果断,都让薛睿叹为观止。他深知这一切,说起来不过是数字计算的变化,做到的确太不简单。

    彼可取而代之?笑话,你可以取代谁?——薛睿在心里问着自己——人家元老板,是经历过“一秒钟几千万美金上下”的考验的、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交易者;而燕燕这个小姑娘,成就自己也不是单纯凭借“有福之人”就可以概况了的。那些,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没有一分钱是白给的。

    所以,今天的黄金,怎么办?

    已经开盘了,国内黄金势头正猛,薛睿扫了一眼浮动利润,已经不出预料地跨越八百万。

    好吧,看到收盘前,再决定是否平仓吧。

    这一天的时间有些难捱。靠近收盘的一刻,薛睿嘴里念叨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到底没有平掉黄金的头寸。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王乔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老薛,你今天这脸色不对啊,没休息好吗?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

    薛睿正低头数着米粒吃饭,冷不丁被王乔这么一问,正戳中心里的鬼,竟连数米粒的兴致也没有了,慌忙扒拉两口饭,结束战斗,就钻进书房去了。

    这个时间段还只有外盘黄金的电子盘,盘面又小幅度回调,这也正常,毕竟昨天上涨太快。薛睿想现在距离外盘黄金开盘还早着呢,不如先睡上一会儿,于是调好闹钟,睡下了。

    等薛睿被闹钟闹醒,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书房里的灯没有打开,只有电脑显示屏里有光线溢出来,竟把整个书房染成绿油油的一片。

    薛睿梦里的色彩还是祖国山河一片红,醒来之后却被这闪动了诡异的绿色包围着,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起床开灯,再坐到电脑面前:怎么外盘黄金跌得这么厉害?难不成是美联储又说了什么影响市场的屁话吗?

    薛睿这个时候醒来看外盘,其实全无必要。因为这个时候国内期货还没有夜盘。大概一年之后,为了规避隔夜行情的风险,国内期货增开了夜盘。而薛睿这个时候只能傻傻看着外盘黄金的暴跌却无法对自己的交易做出及时的风险规避举动。一切都只能等待明天白天的开盘。

    怕什么来什么,目标原本近在咫尺,现在看来却遥不可及,天可怜见。

    薛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书柜,那里还躺着那张从门上飘下的财神。

    这财神爷已经给出这么明显的暗示,自己怎么就一丝丝也不警觉……哦,也不是没有警觉,而是整个白天的看盘过程中,都不断地在做着出场和持仓的选择。

    隋总和燕燕这两个家伙也是奇怪,一大早就去公司等他,只为明确该不该平仓。人家既不是技术派也不是盘感派,但都有起码的警觉。

    薛睿想自己性格里缺乏爱憎分明的毛病,是多么地致命,因为缺乏爱憎分明,所以任何时候都暧昧不清,取舍两难,缺乏霹雳手段。又好为人师,一天天教育别人的话,都最可以用来鞭策自己。自以为清楚自己的问题,却怎么也改不了。

    想到隋老板今天也许平仓了豆油,薛睿又查看了一下美豆油的行情,美豆油依然是红色的。

    豆油的做多投资报告,是薛睿之前早早就做出来的,现在看来依然完美。如果不是张胖子指定其账户专做黄金,薛睿这轮交易毫无疑问的选择应该是豆油。

    这个时候看着美豆油的红以及美黄金的绿,薛睿的感觉有些崩溃。

    黄金市场,哪怕是再牛逼的牛市,也架不住美联储阶段性消息对市场带来的颠覆性运动。这一点儿也不让薛睿喜欢,他更喜欢农产品的稳健性——但这其实也只是薛睿对过去农产品走势保持的一丝错觉,现在的农产品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简单地把外盘黄金的跌幅换算成明天国内黄金的下跌幅度,薛睿得出的结论是他交易账户的浮动利润,至少该吐出去一半。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算了算了,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