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4 迟来之吻
一番折腾后，顾东篱在山呼‘圣女’声中，重新回到了石台上。
白鹭一步步走到沅陵面前，不卑不亢，躬身行了一记礼后，淡道：
“选灵已经结束，圣女归位，请主公放心。”
沅陵看上去很兴奋，从龙位上站起来，捧住白鹭双手，扶他起来，连声道：
“孤有你，国有通灵山庄，何愁江山天下？甚好甚好……赶紧准备祭献大殿，安抚凤灵，待成功之日，便是孤临朝称帝一日呀。”
白鹭眉心一拧。
他心知西戎皇廷真正复国之日，九州朝廷，绝对会下檄文征讨，到时候又是一片生灵涂炭，百姓再无宁日。
而且娘亲……她也不赞成，自己和白渠再回通灵山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被圣物牵引，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甚至，还要走得更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似乎这才是他此生要做的事情。
“千岁爱卿？”
沅陵恩了一声，唤了唤略有走神的白鹭。
白鹭反应过来，略一颔首，应承道：
“是，恭祝主公。”
“哈哈，寻回圣女，你大功一件，孤重重有赏——哦，对了，既然选灵大典结束了，孤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沅陵看了澜舟一眼，似笑非笑，扬声开口：
“想必你也知道了，孤答应为小王爷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王妃，这一波波一茬茬的姑娘送去，他愣是一个没看上。孤还以为他当了宦官这几年，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了——哈哈，孤是不是说太多了？”
沅陵一副‘我说漏嘴了’的抱歉表情，扫了一眼沉默的澜舟之后，他继续道：
“幸好，终于看中了一个汉女，是你通灵山庄之人，今日一看，哟，来头不小，眼光卓著，竟选了咱们西戎的圣女呀！”
白鹭表情淡淡的：
“主公也说了，小王爷似乎身体有缺，圣女身负子嗣香火重任，为了十年后的再一次祭献，嫁与小王爷为妃，似乎稍欠妥当？”
“哈哈哈哈。”
沅陵突然狂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白鹭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
嘴角牵扯出一道邪祟的弧度，他缓缓靠近白鹭，点了点他的心脏：
“你尽管准备圣女出嫁事宜，剩下的事，无需你担心了——圣女来不及生，孤也有办法，总之，不会让你十年后，无人可祭的啦。”
“……”
白鹭目色沉重。
沅陵附耳过去，轻声两句，白鹭的脸色愈加铁青，垂在身边的手一下子紧捏成拳。
退回来，沅陵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手示意身边太监。
近臣太监了然，立刻尖声道：
“主公摆驾回宫啦~”
沅陵卷袖负手，踱着信步，笑盈盈的走了，经过澜舟身边的时候，他停了停：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聘，把心上人给娶了？”
“……”澜舟终于转过身，沉着脸色，给沅陵行礼：
“多谢主公。”
*
一切尘埃落定，谣言乱起。
这一场博弈中，没有人是赢家，顾东篱、澜舟，甚至是白鹭，都成了棋子，在别人的操控中，成了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谈资。
不仅传遍了陇西，还飘往千里之外的九州朝廷。
把九州朝廷气了个半死，后宫妃子人人自危，谁与曾经的东厂督私下里见过一面，都会被传成不检点的淫娃荡妇，成了民间话本子的女主人公。
九州阉宦，逃到西戎之后，又是封王又是娶妻。
娶别人也就罢了，偏要娶的人，是西戎圣女，是必定要留下血脉祭献的女人。
这不是明摆着打九州朝廷的脸，告诉他们澜舟一直都是个间谍，是个假太监么？
说不定他的任务，不仅仅是杀人党政，搅合朝堂，或许还有祸乱汉人皇室血脉的意图？
总之，一锅内乱，连手腕狠厉的内阁首辅秦北行，也闭门谢客，将这桩案子，交给其它官员去彻查——查当年澜舟净身、进宫、每三年一度的复查经办人员，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还原当年整件事的具体情况。
朝廷损了颜面，势要将此案差清楚，至于对西戎的征讨，居然松懈停滞了下来。
……
西戎这边，也到了暗王府下聘之日。
白鹭答应过顾东篱，让她单独见一下澜舟。
在婚娶之前，她希望自己做选择，而不是让澜舟去决定她今后的路。
“圣女，小王爷到了。”
弟子在正苑门外，轻叩门扉，恭敬低语。
“知道了，请他茶厅稍后，我马上来。”
“是。”
弟子回身，肃手引客，请澜舟到正苑边的茶厅稍作等候。
照着顾东篱的意思，还有白鹭的授意，所有弟子、戍卫全部退离院子，只准在院外守着，不得靠近一步。
放弃所有白色的衣服，顾东篱挑了一件杏色袄衣，藕色月华罗裙，一副邻家汉女打扮。
穿着绣花绣，她脚步轻盈，推开槅扇门，站到了澜舟面前。
“小王爷。”
澜舟回身，目光复杂盯住了顾东篱——
顾东篱唇瓣微掀，苦恼道：
“好不容易见你，你怎么成闷葫芦了？上一次选灵大典，你也沉默着不说话，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了……难不成，你还生我的气，因为我不打招呼，一个人跑来了？”
“……”
澜舟薄唇苍色，紧抿成了一条线。
顾东篱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上前，轻柔拥住了他僵持的身子，叹道：
“因为我想你呀，没日没夜的想，我等不住了，只好跑来见你……对不起，又把局面搞成了这样，你一定很生气吧？”
她不怪他的沉默。
在选灵大典，无论怎么阻止，她还是会成为圣女，成为白鹭威胁他的一枚棋子。
他对圣物一无所知，对白鹭也知之甚少，完全不知道丫头为什么会出现在通灵山庄，为什么值得白鹭费
这个功夫，拥她为圣女。
难道，只是为了阻止他娶她么？
可事实上，并不能阻止，反而好阴错阳差，成了羞辱九州朝廷最好的棋子。
“黎儿——”
“嘘，你难道不想我？”
顾东篱成了委屈的小猫，把什么境遇都撇到了一边，执着要一个答案。
澜舟有些无奈，拉下她扯在袖子上的手，他有太多事情要问，好不容易见到的面，怎么可以用来浪——
想好的问题，在小丫头吻上的刹那，碎成了齑粉。
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轻而易举点起的火簇，一下子烧过了他的理智。
思念刻入骨子，无时无刻的想念，他怎么肯能会不想她？
只是他要一辈子护她，拥有她，怎么允许自己只沉沦一瞬间的迷幻，将一切危险置之不理？
试图从顾东篱的温柔中挣扎而出，她却留恋不舍，从唇瓣吻到了他耳边。
低音软糯，鼻音急促：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我的……”
（本章完）
白鹭一步步走到沅陵面前，不卑不亢，躬身行了一记礼后，淡道：
“选灵已经结束，圣女归位，请主公放心。”
沅陵看上去很兴奋，从龙位上站起来，捧住白鹭双手，扶他起来，连声道：
“孤有你，国有通灵山庄，何愁江山天下？甚好甚好……赶紧准备祭献大殿，安抚凤灵，待成功之日，便是孤临朝称帝一日呀。”
白鹭眉心一拧。
他心知西戎皇廷真正复国之日，九州朝廷，绝对会下檄文征讨，到时候又是一片生灵涂炭，百姓再无宁日。
而且娘亲……她也不赞成，自己和白渠再回通灵山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被圣物牵引，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甚至，还要走得更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似乎这才是他此生要做的事情。
“千岁爱卿？”
沅陵恩了一声，唤了唤略有走神的白鹭。
白鹭反应过来，略一颔首，应承道：
“是，恭祝主公。”
“哈哈，寻回圣女，你大功一件，孤重重有赏——哦，对了，既然选灵大典结束了，孤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沅陵看了澜舟一眼，似笑非笑，扬声开口：
“想必你也知道了，孤答应为小王爷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王妃，这一波波一茬茬的姑娘送去，他愣是一个没看上。孤还以为他当了宦官这几年，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了——哈哈，孤是不是说太多了？”
沅陵一副‘我说漏嘴了’的抱歉表情，扫了一眼沉默的澜舟之后，他继续道：
“幸好，终于看中了一个汉女，是你通灵山庄之人，今日一看，哟，来头不小，眼光卓著，竟选了咱们西戎的圣女呀！”
白鹭表情淡淡的：
“主公也说了，小王爷似乎身体有缺，圣女身负子嗣香火重任，为了十年后的再一次祭献，嫁与小王爷为妃，似乎稍欠妥当？”
“哈哈哈哈。”
沅陵突然狂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白鹭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
嘴角牵扯出一道邪祟的弧度，他缓缓靠近白鹭，点了点他的心脏：
“你尽管准备圣女出嫁事宜，剩下的事，无需你担心了——圣女来不及生，孤也有办法，总之，不会让你十年后，无人可祭的啦。”
“……”
白鹭目色沉重。
沅陵附耳过去，轻声两句，白鹭的脸色愈加铁青，垂在身边的手一下子紧捏成拳。
退回来，沅陵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手示意身边太监。
近臣太监了然，立刻尖声道：
“主公摆驾回宫啦~”
沅陵卷袖负手，踱着信步，笑盈盈的走了，经过澜舟身边的时候，他停了停：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聘，把心上人给娶了？”
“……”澜舟终于转过身，沉着脸色，给沅陵行礼：
“多谢主公。”
*
一切尘埃落定，谣言乱起。
这一场博弈中，没有人是赢家，顾东篱、澜舟，甚至是白鹭，都成了棋子，在别人的操控中，成了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谈资。
不仅传遍了陇西，还飘往千里之外的九州朝廷。
把九州朝廷气了个半死，后宫妃子人人自危，谁与曾经的东厂督私下里见过一面，都会被传成不检点的淫娃荡妇，成了民间话本子的女主人公。
九州阉宦，逃到西戎之后，又是封王又是娶妻。
娶别人也就罢了，偏要娶的人，是西戎圣女，是必定要留下血脉祭献的女人。
这不是明摆着打九州朝廷的脸，告诉他们澜舟一直都是个间谍，是个假太监么？
说不定他的任务，不仅仅是杀人党政，搅合朝堂，或许还有祸乱汉人皇室血脉的意图？
总之，一锅内乱，连手腕狠厉的内阁首辅秦北行，也闭门谢客，将这桩案子，交给其它官员去彻查——查当年澜舟净身、进宫、每三年一度的复查经办人员，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还原当年整件事的具体情况。
朝廷损了颜面，势要将此案差清楚，至于对西戎的征讨，居然松懈停滞了下来。
……
西戎这边，也到了暗王府下聘之日。
白鹭答应过顾东篱，让她单独见一下澜舟。
在婚娶之前，她希望自己做选择，而不是让澜舟去决定她今后的路。
“圣女，小王爷到了。”
弟子在正苑门外，轻叩门扉，恭敬低语。
“知道了，请他茶厅稍后，我马上来。”
“是。”
弟子回身，肃手引客，请澜舟到正苑边的茶厅稍作等候。
照着顾东篱的意思，还有白鹭的授意，所有弟子、戍卫全部退离院子，只准在院外守着，不得靠近一步。
放弃所有白色的衣服，顾东篱挑了一件杏色袄衣，藕色月华罗裙，一副邻家汉女打扮。
穿着绣花绣，她脚步轻盈，推开槅扇门，站到了澜舟面前。
“小王爷。”
澜舟回身，目光复杂盯住了顾东篱——
顾东篱唇瓣微掀，苦恼道：
“好不容易见你，你怎么成闷葫芦了？上一次选灵大典，你也沉默着不说话，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了……难不成，你还生我的气，因为我不打招呼，一个人跑来了？”
“……”
澜舟薄唇苍色，紧抿成了一条线。
顾东篱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上前，轻柔拥住了他僵持的身子，叹道：
“因为我想你呀，没日没夜的想，我等不住了，只好跑来见你……对不起，又把局面搞成了这样，你一定很生气吧？”
她不怪他的沉默。
在选灵大典，无论怎么阻止，她还是会成为圣女，成为白鹭威胁他的一枚棋子。
他对圣物一无所知，对白鹭也知之甚少，完全不知道丫头为什么会出现在通灵山庄，为什么值得白鹭费
这个功夫，拥她为圣女。
难道，只是为了阻止他娶她么？
可事实上，并不能阻止，反而好阴错阳差，成了羞辱九州朝廷最好的棋子。
“黎儿——”
“嘘，你难道不想我？”
顾东篱成了委屈的小猫，把什么境遇都撇到了一边，执着要一个答案。
澜舟有些无奈，拉下她扯在袖子上的手，他有太多事情要问，好不容易见到的面，怎么可以用来浪——
想好的问题，在小丫头吻上的刹那，碎成了齑粉。
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轻而易举点起的火簇，一下子烧过了他的理智。
思念刻入骨子，无时无刻的想念，他怎么肯能会不想她？
只是他要一辈子护她，拥有她，怎么允许自己只沉沦一瞬间的迷幻，将一切危险置之不理？
试图从顾东篱的温柔中挣扎而出，她却留恋不舍，从唇瓣吻到了他耳边。
低音软糯，鼻音急促：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