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 姚盈盈难产
隆隆。
几道惊雷过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如珠落玉盘，砸在屋檐黛瓦上，青砖石缝间，在廊下挂下一道道模糊的水帘子。
顾东篱一直在门外等着，望着雨，心里是平静的。
直到两多油纸伞花，在雨幕中出现，她放空的目光才敛了回来。
“沈娘子！沈家娘子！”
有人一边唤她，一边踩踏着地上的水汪子，顶着雨中飘摇的油纸伞，向她奔来。
是姚盈盈的陪嫁丫鬟，喜鹊。
因为身子不灵便，远远跟在她身后的人，是后厨徐婆子，她也一起来了。
从廊下凳子上起来，她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喜鹊一头从雨幕中扎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满脸是水。
顾东篱好笑道：
“那是好事呀！夫人不盼着这一天么，你来找我做甚么，稳婆呢？不是早早住进王府后宅了，只要夫人一发动，后脚就能到么？”
喜鹊喘着粗气，踉跄数步，扶着顾东篱的手臂道：
“夫人难产呀！都以为夫人怀了两个孩子，肚子才会那么大，谁晓得只有一个，夫人这般瘦弱无力，根本生不下来！昨日更是没吃什么东西，沈娘子，你还是速速跟我去吧，定要想办法，让夫人吃一点下去，不然这漫漫长夜，她怎么有力气生？”
顾东篱被喜鹊拉得踉跄，连声不解：
“稳婆怎么说呀？我去有什么用，现在王母蟠桃，天仙玉露，夫人怕也吃不下去啊！”
这时候，徐婆子也赶到了，抖落着油纸伞上的水，抹着脸急促道：
“你拿捏夫人的口味最准，害喜厉害的时候，她也只吃你做的，我们不求着你，哪里还有别的办法？光靠人参吊着，也不是事儿呀！瞧这样子，一夜怕都难，硬塞也要塞点下去……夫人一直信任你，你快些去吧！”
“……”
顾东篱哦了一声，睫毛轻闪，拂去衣袖上喜鹊的手：
“你稍缓缓，我和家里说一声。”
“你——快些！”
看得出来，喜鹊真的很急。
她是姚盈盈的陪嫁，从入王府之后便深刻知道，这一胎对夫人意味着什么。
怕是比自己性命还要看重的！若有闪失，夫人是活不下去的，自己的有头脸、大丫鬟的好日子，也必然到头了。
顾东篱匆匆应了，转身回屋。
她从床边拎出一只鸽子笼来，捧出雪白的信鸽，在它腿上缠上了一条红绳，然后从后窗放飞了出去。
鸽子扑打着翅膀，在雨中几番浮沉，最终遥遥远去，不见踪迹。
*
到了后院，奴才、丫鬟挤了一院子，王大人负手踱步，在院子里焦心不已。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看一看，都被婆子拦阻了下来。
“老爷，血房不吉，不可去不可去。”
王大人心想：老来得子不假，可仕途官运更加重要，还是忍一忍，不可沾了晦气。
一番
思量，他更觉得愧对小娇妻，怒意爆发，吼道：
“全京城最好的稳婆，为何如此不堪重用？大夫呢？再去请大夫过来！”
“老爷，全京城的药炉都去了，大夫一夜间全不见了踪迹，病得病，回乡的回乡，还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每一个可用的！”
管家显然已经跑断了腿，面对暴怒的自家老爷，只能自苦复命。
王大人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巧合？老天都不帮他？
喉咙绷得紧紧的，脸色阴云密布：
“产婆呢？三姑六婆全给我弄过来，只要管用，我重重有伤！”
“问啦！一听咱们府中的抹婆子也没辙，就算有点邪门偏方，也不敢用的呀！”
“什么邪门偏方？”
王大人一下子问到了关键之处。
管家欲言又止，牢牢闭嘴，低下头不肯再说。
大雨瓢泼下，除了王大人的追问声，只剩下屋里姚盈盈尖利可怖的叫声。
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雨中传来，冷静平淡，却有一股镇静人心的力量。
“邪门偏方，不过剖腹取子罢了。”
顾东篱站在廊下，身上衣服半干，墨青色罗裙浸了水渍，变得更为阴冷。
（本章完）
几道惊雷过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如珠落玉盘，砸在屋檐黛瓦上，青砖石缝间，在廊下挂下一道道模糊的水帘子。
顾东篱一直在门外等着，望着雨，心里是平静的。
直到两多油纸伞花，在雨幕中出现，她放空的目光才敛了回来。
“沈娘子！沈家娘子！”
有人一边唤她，一边踩踏着地上的水汪子，顶着雨中飘摇的油纸伞，向她奔来。
是姚盈盈的陪嫁丫鬟，喜鹊。
因为身子不灵便，远远跟在她身后的人，是后厨徐婆子，她也一起来了。
从廊下凳子上起来，她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喜鹊一头从雨幕中扎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满脸是水。
顾东篱好笑道：
“那是好事呀！夫人不盼着这一天么，你来找我做甚么，稳婆呢？不是早早住进王府后宅了，只要夫人一发动，后脚就能到么？”
喜鹊喘着粗气，踉跄数步，扶着顾东篱的手臂道：
“夫人难产呀！都以为夫人怀了两个孩子，肚子才会那么大，谁晓得只有一个，夫人这般瘦弱无力，根本生不下来！昨日更是没吃什么东西，沈娘子，你还是速速跟我去吧，定要想办法，让夫人吃一点下去，不然这漫漫长夜，她怎么有力气生？”
顾东篱被喜鹊拉得踉跄，连声不解：
“稳婆怎么说呀？我去有什么用，现在王母蟠桃，天仙玉露，夫人怕也吃不下去啊！”
这时候，徐婆子也赶到了，抖落着油纸伞上的水，抹着脸急促道：
“你拿捏夫人的口味最准，害喜厉害的时候，她也只吃你做的，我们不求着你，哪里还有别的办法？光靠人参吊着，也不是事儿呀！瞧这样子，一夜怕都难，硬塞也要塞点下去……夫人一直信任你，你快些去吧！”
“……”
顾东篱哦了一声，睫毛轻闪，拂去衣袖上喜鹊的手：
“你稍缓缓，我和家里说一声。”
“你——快些！”
看得出来，喜鹊真的很急。
她是姚盈盈的陪嫁，从入王府之后便深刻知道，这一胎对夫人意味着什么。
怕是比自己性命还要看重的！若有闪失，夫人是活不下去的，自己的有头脸、大丫鬟的好日子，也必然到头了。
顾东篱匆匆应了，转身回屋。
她从床边拎出一只鸽子笼来，捧出雪白的信鸽，在它腿上缠上了一条红绳，然后从后窗放飞了出去。
鸽子扑打着翅膀，在雨中几番浮沉，最终遥遥远去，不见踪迹。
*
到了后院，奴才、丫鬟挤了一院子，王大人负手踱步，在院子里焦心不已。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看一看，都被婆子拦阻了下来。
“老爷，血房不吉，不可去不可去。”
王大人心想：老来得子不假，可仕途官运更加重要，还是忍一忍，不可沾了晦气。
一番
思量，他更觉得愧对小娇妻，怒意爆发，吼道：
“全京城最好的稳婆，为何如此不堪重用？大夫呢？再去请大夫过来！”
“老爷，全京城的药炉都去了，大夫一夜间全不见了踪迹，病得病，回乡的回乡，还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每一个可用的！”
管家显然已经跑断了腿，面对暴怒的自家老爷，只能自苦复命。
王大人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巧合？老天都不帮他？
喉咙绷得紧紧的，脸色阴云密布：
“产婆呢？三姑六婆全给我弄过来，只要管用，我重重有伤！”
“问啦！一听咱们府中的抹婆子也没辙，就算有点邪门偏方，也不敢用的呀！”
“什么邪门偏方？”
王大人一下子问到了关键之处。
管家欲言又止，牢牢闭嘴，低下头不肯再说。
大雨瓢泼下，除了王大人的追问声，只剩下屋里姚盈盈尖利可怖的叫声。
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雨中传来，冷静平淡，却有一股镇静人心的力量。
“邪门偏方，不过剖腹取子罢了。”
顾东篱站在廊下，身上衣服半干，墨青色罗裙浸了水渍，变得更为阴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