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 内阁发难
人证、物证皆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东宫遇刺，有宫娥亲眼看到，东厂提督早上进过太子殿下书房，且有争执之声。
傍晚便有黑衣人行刺！
太子受伤，手腕处的伤口，不过半个时辰，就渐渐出现黑腐的征兆，显然是中毒之兆。
太医院连夜寻遍医书，发现此毒举世罕见，其中关键之物罂棘草，只有东厂提督府才有！
李阁老暮暮垂年，资历虽老，可入阁不久。
他向来忠心皇室，是妥妥的太子党，以秦北行马首是瞻，对于敢伤害东宫之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罂棘草，早被那个魔头垄断了，寻常人根本买不到——他早些年，为了制造御贡水烟，迷惑圣上，将这种含有微弱毒素的草药统统买下，囤积府中。如今东宫中毒，不作他想，就是他干得……啊，简直猖狂，竟敢如此登门入室，蓄意谋害！”
秦北行负手，目之沉色，盯着摇曳的烛光，心下盘算。
边上稍微年轻一点的内阁书办，弱弱发声：
“可——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督公真要预谋不轨，完全可以做的高明一些？用只有自己才有的毒去下，还亲自和殿下发生争执，落得个人证物证俱在的下场，这、这着实太粗糙了些吧？”
啪。
李阁老用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如果不是他，那定然是有人要嫁祸给他，还是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方法，一旦失败，内阁、司礼监全放不过他，试问这个朝堂，有谁敢这样与内阁和东厂为敌？我看，就是他干的——”
顿了顿，他低沉了声音，倒也不忌惮，直言道：
“三皇子与他一向亲近，今日还在他府中，说是游玩品鉴美食，我看未必……说不定，早起了僭越居心，这两个人，呵呵，已经等不及了！”
话至此，没有第二个敢接了。
大家纷纷看向沉默不言的秦北行，希望他来拿一个主意。
也只有他可以拿主意了……
灯花哔剥作响，地龙烧得热烈，内阁大殿充斥着燥意。
像是踌躇许久后，他才垂下双手，薄唇轻启：
“无论如何，太子为先，皇上那里我去，陈大人，你去把城防营的魏刃传来，今夜子时，我拿到圣谕，你们就行动拿人，务必要搜出解药，救太子性命。”
“是！”
李阁老一把年纪，颤颤巍巍领命，眼底是兴奋的精光。
忍了司礼监这么多年，忍了那个魔头这么多事，今日总算可以报仇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会继续偏袒澜舟，不是因为水烟之事，而是这些年，虽然内阁和司礼监分庭抗礼，可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秦北行故意纵容导致的。
他一直滋养着这一头老虎，从来没有使手段对付过他。
这一次雷厉风行，手段犀利，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愿意，澜舟
必死无疑！
……
众人领命退下，堂中空荡荡的，唯有烛火摇曳。
秦北行看了一眼暗处，沉声开口：
“你可以出来了。”
“……真是太讨厌了~这里这么逼仄，你也不考虑一下，我年纪一大把了好么？”
柜门吱呀开阖，从山水屏风后，走出一位雪青纺绸，风姿特秀的男子来。
一张脸仍是丰神俊逸，眸若点漆，可一头鹤发，难掩他迈过一甲子的岁数了。
橘香抖了抖宽袖，笑意颇为恣意，手里抖着一把破羽毛扇，走到了秦北行面前。
他不跪不拜，笑容无邪，一双眸子沉敛，波澜不惊，是岁月淘沉后的宁静。
“放心啦，我给太子宝宝下得毒，看上去大凶大险，实际不会要他的命，连损伤身子都不会有，甚至某方面还有点大补哦——等你事儿了，不如上奏皇上，给他纳几房妃子吧，人家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啦~”
秦北行没空跟橘香贫嘴，只是浅言道：
“我会安排你住进东宫，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
“哎，好说好说，当年就是我保下的胎，就算一不小心玩死了，就当把命还给我了？”
“橘香——”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
橘香撇了撇嘴：“你这人，三十年前就不可爱，现在半只脚都要入土了，还是那么不可爱，怪不得当年小东篱不喜欢你嘞~”
提及东篱，橘香目光悠长，似乎在怀念什么。
他一把按住了秦北行的袖口，眯着眼提醒了一句：
“你把我从桃源请回来，说是找到一个厨娘，做菜有几分小东篱当年的味道，为了这个，我才出山的哈，你别忘了这茬，不然……”
“知道了。”
秦北行纵横朝堂，手段无常，说起来惭愧，对付橘香的手段，竟是靠美食哄骗，也是令他十分无奈。
“不过——”
橘香还是有些不懂：
“你要对付那个人，有的是其它法子，他贪污受贿，嗜杀暴虐，满头全是小辫子，随便逮住一条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何必铤而走险？拿太子的安危做文章？再说了，他毕竟长了少主一般的脸蛋，我还是挺舍不得他的~”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相像？好死不死，还叫一样的名字。”
橘香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秦北行并不打算将自己最隐秘的目的告诉他，没办法告诉，说了也未必理解。
自己留一缕念魂在九州洞府，不过是为了保护和帮助顾东篱。
他所做的一切，也全然是为了她……
（本章完）
东宫遇刺，有宫娥亲眼看到，东厂提督早上进过太子殿下书房，且有争执之声。
傍晚便有黑衣人行刺！
太子受伤，手腕处的伤口，不过半个时辰，就渐渐出现黑腐的征兆，显然是中毒之兆。
太医院连夜寻遍医书，发现此毒举世罕见，其中关键之物罂棘草，只有东厂提督府才有！
李阁老暮暮垂年，资历虽老，可入阁不久。
他向来忠心皇室，是妥妥的太子党，以秦北行马首是瞻，对于敢伤害东宫之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罂棘草，早被那个魔头垄断了，寻常人根本买不到——他早些年，为了制造御贡水烟，迷惑圣上，将这种含有微弱毒素的草药统统买下，囤积府中。如今东宫中毒，不作他想，就是他干得……啊，简直猖狂，竟敢如此登门入室，蓄意谋害！”
秦北行负手，目之沉色，盯着摇曳的烛光，心下盘算。
边上稍微年轻一点的内阁书办，弱弱发声：
“可——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督公真要预谋不轨，完全可以做的高明一些？用只有自己才有的毒去下，还亲自和殿下发生争执，落得个人证物证俱在的下场，这、这着实太粗糙了些吧？”
啪。
李阁老用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如果不是他，那定然是有人要嫁祸给他，还是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方法，一旦失败，内阁、司礼监全放不过他，试问这个朝堂，有谁敢这样与内阁和东厂为敌？我看，就是他干的——”
顿了顿，他低沉了声音，倒也不忌惮，直言道：
“三皇子与他一向亲近，今日还在他府中，说是游玩品鉴美食，我看未必……说不定，早起了僭越居心，这两个人，呵呵，已经等不及了！”
话至此，没有第二个敢接了。
大家纷纷看向沉默不言的秦北行，希望他来拿一个主意。
也只有他可以拿主意了……
灯花哔剥作响，地龙烧得热烈，内阁大殿充斥着燥意。
像是踌躇许久后，他才垂下双手，薄唇轻启：
“无论如何，太子为先，皇上那里我去，陈大人，你去把城防营的魏刃传来，今夜子时，我拿到圣谕，你们就行动拿人，务必要搜出解药，救太子性命。”
“是！”
李阁老一把年纪，颤颤巍巍领命，眼底是兴奋的精光。
忍了司礼监这么多年，忍了那个魔头这么多事，今日总算可以报仇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会继续偏袒澜舟，不是因为水烟之事，而是这些年，虽然内阁和司礼监分庭抗礼，可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秦北行故意纵容导致的。
他一直滋养着这一头老虎，从来没有使手段对付过他。
这一次雷厉风行，手段犀利，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愿意，澜舟
必死无疑！
……
众人领命退下，堂中空荡荡的，唯有烛火摇曳。
秦北行看了一眼暗处，沉声开口：
“你可以出来了。”
“……真是太讨厌了~这里这么逼仄，你也不考虑一下，我年纪一大把了好么？”
柜门吱呀开阖，从山水屏风后，走出一位雪青纺绸，风姿特秀的男子来。
一张脸仍是丰神俊逸，眸若点漆，可一头鹤发，难掩他迈过一甲子的岁数了。
橘香抖了抖宽袖，笑意颇为恣意，手里抖着一把破羽毛扇，走到了秦北行面前。
他不跪不拜，笑容无邪，一双眸子沉敛，波澜不惊，是岁月淘沉后的宁静。
“放心啦，我给太子宝宝下得毒，看上去大凶大险，实际不会要他的命，连损伤身子都不会有，甚至某方面还有点大补哦——等你事儿了，不如上奏皇上，给他纳几房妃子吧，人家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啦~”
秦北行没空跟橘香贫嘴，只是浅言道：
“我会安排你住进东宫，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
“哎，好说好说，当年就是我保下的胎，就算一不小心玩死了，就当把命还给我了？”
“橘香——”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
橘香撇了撇嘴：“你这人，三十年前就不可爱，现在半只脚都要入土了，还是那么不可爱，怪不得当年小东篱不喜欢你嘞~”
提及东篱，橘香目光悠长，似乎在怀念什么。
他一把按住了秦北行的袖口，眯着眼提醒了一句：
“你把我从桃源请回来，说是找到一个厨娘，做菜有几分小东篱当年的味道，为了这个，我才出山的哈，你别忘了这茬，不然……”
“知道了。”
秦北行纵横朝堂，手段无常，说起来惭愧，对付橘香的手段，竟是靠美食哄骗，也是令他十分无奈。
“不过——”
橘香还是有些不懂：
“你要对付那个人，有的是其它法子，他贪污受贿，嗜杀暴虐，满头全是小辫子，随便逮住一条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何必铤而走险？拿太子的安危做文章？再说了，他毕竟长了少主一般的脸蛋，我还是挺舍不得他的~”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相像？好死不死，还叫一样的名字。”
橘香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秦北行并不打算将自己最隐秘的目的告诉他，没办法告诉，说了也未必理解。
自己留一缕念魂在九州洞府，不过是为了保护和帮助顾东篱。
他所做的一切，也全然是为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