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梦魇
似云似雾，月影无踪。
顾东篱脚步虚浮，走在一处抄手游廊里，她四下环顾，都是极重的浓雾。
不辨葱茏佳木，太湖石碓，隔着一方莲蓬池，火虫光芒，明灭万点，在柳堤蓼渚之间，密密流动如织。
这地方好生熟悉，又很是陌生。
游廊尽头，是一处奴仆住的庑房，最外头一敞间，是处昼夜不休的茶水房。
泥炉映着红炭光，灯光熹微，细弱如豆，夏季的绿纱帐低垂，微微摆动。
‘果果，你来啦？’
有个男人笑容和善，向她不断招手。
“徐叔，我想吃冰碗子”
她的声音自己飘了出来。
‘太晚了，你娘要担心你的，叔这里有热茶面，你吃这个好不好？’
“也好，徐叔，多放点白糖！”
‘好~除了白糖，还有窝丝糖，小少爷特意留给你的。’
“嘁，我才不要他的糖，他总欺负我。”
‘小少爷只是打小没人管，没人教，他不懂表达自己的关心，其实人不坏，叔看得出来，果果乖，让着他一些，喏，热茶面。’
顾东篱下意识伸手，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一只有轻微豁口的瓷碗。
“徐叔，你手艺真好，还会雕木娃娃，以后的弟弟妹妹一定很开心。”
男人长长一叹，眼底流露着悲伤：
‘果果，我是金命人，走得白虎命，上克父母，下克儿女……不会有了，我不能害人。’
“那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
低沉的声音犹然在耳，身边的迷雾却越来越大。
荷塘风过，大雾铺天盖地袭来，将顾东篱整个人罩在其中。
一记重重的颠簸，她从梦中猛然惊醒，身子微颤，险些从软座上滚下去。
秦小刀被她唬了一跳，忙伸手虚捞，怕她真的重心不稳，摔着了自个儿。
“做噩梦了？看你睡得很不踏实，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金命，白虎的。”
掏出一只牛皮水囊，拔开木栓子，他用袖子简单擦了擦，递到了她面前。
顾东篱倒了一声谢，出门在外，顾不上那么多，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搂紧身上的薄毯子，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夜黑如墨，山峦寂静，马车行得很慢，只有一盏风灯送出淡淡光芒。
“已经后半夜了，听说离驿站还有二里地，马上就到了。”
“你怎么不唤醒我？”
秦小刀无所谓笑笑：
“反正快到了，就让你继续睡着，饿不饿？吃点东西？”
马车上什么都有，干粮净水一应俱全。
顾东篱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隔着车窗，望着天际的毛月亮，泛着一轮淡红色的月轮，她忧心忡忡：总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
很快到了驿站。
开了两间房，顾东篱自己睡一间，车把式和秦小刀挤一间。
三个人都困累疲乏，几乎沾枕即着，约莫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又赶早起来，吃个早饭再度出发。
路上不曾歇息，整整行了一日，日落黄昏边，才算进入犁县境内。
（本章完）
顾东篱脚步虚浮，走在一处抄手游廊里，她四下环顾，都是极重的浓雾。
不辨葱茏佳木，太湖石碓，隔着一方莲蓬池，火虫光芒，明灭万点，在柳堤蓼渚之间，密密流动如织。
这地方好生熟悉，又很是陌生。
游廊尽头，是一处奴仆住的庑房，最外头一敞间，是处昼夜不休的茶水房。
泥炉映着红炭光，灯光熹微，细弱如豆，夏季的绿纱帐低垂，微微摆动。
‘果果，你来啦？’
有个男人笑容和善，向她不断招手。
“徐叔，我想吃冰碗子”
她的声音自己飘了出来。
‘太晚了，你娘要担心你的，叔这里有热茶面，你吃这个好不好？’
“也好，徐叔，多放点白糖！”
‘好~除了白糖，还有窝丝糖，小少爷特意留给你的。’
“嘁，我才不要他的糖，他总欺负我。”
‘小少爷只是打小没人管，没人教，他不懂表达自己的关心，其实人不坏，叔看得出来，果果乖，让着他一些，喏，热茶面。’
顾东篱下意识伸手，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一只有轻微豁口的瓷碗。
“徐叔，你手艺真好，还会雕木娃娃，以后的弟弟妹妹一定很开心。”
男人长长一叹，眼底流露着悲伤：
‘果果，我是金命人，走得白虎命，上克父母，下克儿女……不会有了，我不能害人。’
“那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
低沉的声音犹然在耳，身边的迷雾却越来越大。
荷塘风过，大雾铺天盖地袭来，将顾东篱整个人罩在其中。
一记重重的颠簸，她从梦中猛然惊醒，身子微颤，险些从软座上滚下去。
秦小刀被她唬了一跳，忙伸手虚捞，怕她真的重心不稳，摔着了自个儿。
“做噩梦了？看你睡得很不踏实，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金命，白虎的。”
掏出一只牛皮水囊，拔开木栓子，他用袖子简单擦了擦，递到了她面前。
顾东篱倒了一声谢，出门在外，顾不上那么多，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搂紧身上的薄毯子，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夜黑如墨，山峦寂静，马车行得很慢，只有一盏风灯送出淡淡光芒。
“已经后半夜了，听说离驿站还有二里地，马上就到了。”
“你怎么不唤醒我？”
秦小刀无所谓笑笑：
“反正快到了，就让你继续睡着，饿不饿？吃点东西？”
马车上什么都有，干粮净水一应俱全。
顾东篱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隔着车窗，望着天际的毛月亮，泛着一轮淡红色的月轮，她忧心忡忡：总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
很快到了驿站。
开了两间房，顾东篱自己睡一间，车把式和秦小刀挤一间。
三个人都困累疲乏，几乎沾枕即着，约莫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又赶早起来，吃个早饭再度出发。
路上不曾歇息，整整行了一日，日落黄昏边，才算进入犁县境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