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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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傅姨娘

    身体好了,人就不能再偷懒了。

    纵然万般不愿,清晨杜容芷依旧起了个大早,贤惠地服侍着宋子循洗漱更衣,又伺候他用了早饭。

    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妆花褙子,娇嫩的颜色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得好像雪堆出来的一般。

    ……也太柔弱了。

    宋子循把杜容芷夹过来的芝麻饼吃完,见她的碟子里还干干净净,只拿着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啜着,遂皱了皱眉头,随手夹了块枣泥糕放进去,“不多吃一些,身体怎么会好?”

    杜容芷愣了愣,赶紧放下手里的粥,轻声道,“谢谢爷。”

    还真是受宠若惊哪……

    可惜她不爱吃。

    于是笑盈盈在宋子循的注视下把枣泥糕全吃完了。

    宋子循这才觉着满意,以为她爱吃就又给她夹了一块,道,“你身子刚好,院子里的事就莫忧心了,我瞧着安嬷嬷就很稳妥,有什么只交代给她便是。”说完又像是想起来,轻描淡写道,“傅氏素来胆小怯弱……从前有什么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

    杜容芷拿帕子掩着唇笑了笑,“爷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我自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难怪一早这么殷勤,原是怕她为难他的心肝宝贝啊……

    宋子循点了点头,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原是说了要陪你回去看望岳母大人,偏这几日翰林院脱不开身,等忙过了这阵,我再陪你回去。”接着起身要出门。

    杜容芷忙跟着站起来,柔声道了谢,又体贴地送他出门。

    待宋子循身影终于远去……少女嘴角恬然的笑意骤然冷了下来。

    …………………………

    杜容芷一连病了几日,今天好了,自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待在那边又服侍了老人家一回,前脚才刚进了自己院子,后头就有丫头禀告,傅姨娘来给她请安了。

    “她来得倒巧,”杜容芷笑了笑,也不着急,对青荷道,“你先去给我泡杯浓茶来,记得要浓的。”

    早晨吃了两块枣泥糕,甜腻腻的,现在还觉着嘴里难受,压都压不下。

    青荷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嬷嬷已经打外头进来,“大早上的,喝什么浓茶,回头又该嚷嚷心慌了。”说着把手里还冒热气的蛋羹递给杜容芷,“少夫人赶紧趁热吃了吧。我瞧您今早还没吃什么东西……”

    杜容芷接过来舀了一勺,笑嘻嘻道,“还是肉糜的呢。”说罢低头吃了起来。

    安嬷嬷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叹道,“您打小不爱吃枣泥,就不能跟爷说么?又不是什么大事,爷也是体贴您……”

    杜容芷听了只是笑笑。

    她跟他说得着么……

    等杜容芷优哉游哉地吃了一碗蛋羹,又喝了清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傅静柔还站在外面。

    杜容芷弹了弹裙摆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去请傅姨娘进来说话。”

    ……傅静柔站得腿都僵直了了,勉强在丫头的搀扶下给杜容芷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她已经盘了妇人的发髻,浅粉色折枝花交领褙子配桃红色百褶裙,一张小脸虽只化了淡妆,却是白里透红,比院子里的牡丹花还要娇俏上三分。

    杜容芷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也难怪宋子循心疼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任是谁见了能舍得叫她受委屈呢?

    又想起今早上梳妆时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

    哎……人比人气死人呀。

    于是让紫苏拿了杌子给傅静柔坐下,“我这几日病着,也顾不上你,一切都还习惯吧?”杜容芷一顿,自己先笑了起来,“瞧我,竟忘了傅姨娘原就是咱们府里的表姑娘……自然没什么不习惯的。”

    傅静柔扯了扯嘴角。

    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表姑娘,如今却成了半主半奴的姨娘……尖尖的指甲刺进掌心里,她柔顺地垂着眸道,“妾身一切都好,让少夫人挂心了。”

    杜容芷点点头,“照理,原是该我提点你几句……只是我也是新妇,自己尚且摸着石头过河,也没什么经验可传授给你的。”杜容芷看了看她,意有所指地挽了挽唇道,“不过好在咱们大少爷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儿……这点想必你也已经都知道了。”

    傅静柔攥紧了拳头。

    她跟大表哥的事她会不知道么?!

    要不是她借病缠着表哥,表哥会放着她不顾么?

    还不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大少爷……”傅静柔脸上红了红,一双眼睛如水波般荡漾,“大少爷确实是极好的。”

    杜容芷瞧着傅静柔脸上含羞带怯春心萌动的模样,心说也不知道宋子循都怎么挑、逗人家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对他满意得不行,又想起自己两辈子头一回被他弄的时候都毫无快乐可言,除了疼还是疼……这世上的便宜果然都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般想着又觉得好像自己还是吃了亏,再加上大病初愈,忙碌了一个上午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于是也不耐烦应付傅氏,说了几句就打算打发她回去。

    傅氏却红了眼眶。“少夫人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

    杜容芷眼皮子一跳——

    这是……换戏了?

    还不待说话,傅氏已经从杌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小声啜泣道,“妾身知道……少夫人还为了当初在敬安侯府的事耿耿于怀,可是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妾身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啊少夫人!”

    杜容芷挑了挑眉。

    上次在亭子里没演过瘾,又想跑这儿来故技重施?

    感受到一屋子下人从四面八方投过来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杜容芷一脸诧异,“妹妹这是怎么的了?咱们姐妹俩好好说着话,你哭什么?莫不是枫清院哪个不知尊卑的奴才在妹妹面前胡言乱语,给妹妹气受了?若是有,你只管说出来,我替你教训他们!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再没有叫你个当姨娘的受委屈的道理。”

    傅氏哭声一滞,半晌才讷讷道,“没有……妾身没有委屈。”

    “既然没受委屈,那就别哭了。”杜容芷好声好气地劝道,绝口不提叫她起来。“你这么个玉人儿,回头哭红了眼睛,那可怎么是好?”

    “少夫人……”傅静柔可怜兮兮地上前拉了拉她的裙摆,“妾身,妾身是真心想好好服侍您跟大少爷的。”

    杜容芷点点头,认真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每句话都像打在棉花上……

    傅静柔咬了咬牙,含泪道,“求您让妾身留下来伺候您……妾身知道您病了,几天几夜都睡不好。”

    “你有心了。”杜容芷微笑道,“也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我今天确实乏了。”杜容芷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咱们如今做了姐妹,你还怕没有伺候我的机会么……也不急在这一时。”说罢端起茶盏,“青荷,送傅姨娘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