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归（二）
邬墨心底不安，醒来的这几日她依次见了肃朝陛下与皇后，另有萧氏的各个皇子皇妃，还有自己的亲生父亲邬墨。
饶是她刻意掩饰，还是遮掩不住她的疏离与不自在。
自己真的是邬墨吗？
那花一弦又是谁？阿爹和一柱又是谁？
诸多疑问盘旋在脑中，可是她不知应该去问谁。
她坐在殿内兀自想着，手边是已经冷掉的春茶，小巧的茶盏晶莹剔透，泛着碧青色，乃是上等佳品，要是阿爹和周叔看到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不妨已经有两个小人儿走近来，离她有三两步距离便停下，不再往前。
邬墨抬眼望过去，一怔，是那两个孩子。
她实在没能很快适应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每次接触也是急急离开，没想到今日他们竟然到跟前来了。
“你们……”
“母妃万安。”两个小儿恭敬的行礼，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快免礼吧，不必多礼。”
萧湛拉着弟弟站了起来，立在远处静静看着她。
邬墨收回心神，朝他们招手：“怎么了？这个时辰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她温声问道。
萧湛道：“先生说今日早下学些，故而儿臣特来请母妃安。”他话说的极为妥帖，就是不像一个五岁小儿口中说出来的话，落在邬墨耳中也是极为别扭。
转念一想也是，毕竟他们出生不久自己便离开了，一晃五年来都没有亲自照顾过他们，如此生疏也是应该。
她沉吟片刻，唤道：“元儿周儿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轻轻笑着，从座上站起来，蹲下身子与他们平视：“既然先生许了下学，那今日就好好歇息一番吧。”两双葡萄眼圆溜溜的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她心中一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两颗小脑袋。果然，手感不错，毛茸茸的。
谁知不过片刻，其中一双葡萄眼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另一双则慢慢变红。
“怎么了？”她心中一紧，不知如何是好。谁知下一瞬两个小包子便要转身跑掉，还是邬墨手快，所幸将二人拦住，她略一思索，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她劳作多年，早已不是过去的深闺女子，因此臂力也有不少长进，轻松便将两个孩童抱了起来。
原本哭着的萧深怔了一怔，呆呆看着她。
“谁欺负你们了？”她微微倾身问道，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萦绕鼻间。
“没，没有。”
“那元儿周儿为何哭泣？”
听着母亲的谆谆询问，饶是性情冷淡的萧湛也情不自禁揽住了她的脖颈。耳边是软软糯糯的像面团一样的孩子，邬墨情不自禁亲了亲他们的乌发。
萧璟站在殿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过了片刻才进殿来，从她臂
弯中接过两个孩子，声音极致温柔：“母亲身体未愈，莫要让她劳累。”
“没事，不累。”邬墨回道。又上手摸了摸两颗小脑瓜：“莫要伤心了。”
萧湛脸蛋微红，窝在父亲肩头害羞的看着传说中的母亲。
“阿姐，我回来了。”阿蛮进殿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一袭劲装，手上还拿着一把朱木弓箭，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看起来颇为兴奋，一张小脸上还残留零星汗水。
邬墨上前将人拉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为他轻轻拭去额间汗水。
“一早跑去何处了？”萧璟已然放下孩子，坐在了正座上。
见萧璟在殿内，阿蛮收敛一二，恭敬回道：“太子殿下着我去练兵场观看。还赠了我弓箭。”
“练兵场？体验如何？”邬墨问。
“我很喜欢。”阿蛮笑了。
这方姐弟间谈话，也被其他几人听了去。方才体会到母亲温柔爱意的两位小皇孙站在父亲身旁，颇有怨气的盯着那十岁少年。
萧璟不以为意，淡淡饮着茶水。
晚间
在竹青的监视下，邬墨一口饮尽那苦极了的补药。下一瞬，口中被人塞进一个甜甜的东西，她睁开眼睛，瞧见萧璟坐在自己身边，一手还拿着油纸包着的蜜饯。
不肖时，他一挥手，殿内的宫人纷纷退出去。不自觉间，邬墨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萧璟不甚在意。
他坐在塌边，手放在膝上摩挲，迟迟不说话。
“你预备如何安置少年阿蛮？”萧璟开口问道。
邬墨心底一紧，不知他意欲何为，不等她回答，萧璟继续道：“若是他愿意留在东宫，便对外说是你流落在外无意中救下的孩子，只是无论如何都需有个定论才是。”
听闻此言，邬墨道：“他是我弟弟。”
“如今这般不可。”
“为何？”
“墨儿，你是肃朝的太子妃。”
邬墨不明白他的意思：“阿蛮是我弟弟，同太子妃的身份有何关联？你是觉得他不够守规矩？”
“纵是亲子元儿周儿，见了你也须得称母妃，更遑论他人。”
邬墨沉默片刻，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我会好生教导阿蛮的。”
“蛮字，蛮夷也，三百里蛮是也，若是可以，孤想给阿蛮取个萧氏名。”
邬墨隐隐觉得不对劲，如今终于想明白，他是想要抹去过去五年间所有的痕迹。
“你，你想取什么？”
“萧测，字护之如何？”萧璟缓缓开口。“一月之后，父皇便会昭告天下，你的身份。”
“邬墨吗？”她说不出来自己的内心，直觉上感到一阵排斥。花一弦该怎么办？
是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阿爹周叔还有一
柱同她道别，他们一个个走远，连带着乌托阿耶的那个小茶院，齐齐消失在脑海中，她蓦然转身，确实肃京偌大宫殿，上面等待的是萧璟和孩子，还有邬豫邬骞，还有竹青竹河，还有好些人，他们着华服，质地上乘的玉冠在金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不愿，不愿回到那个满是阴谋算计的世界！可是那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
她想留下阿爹周叔和一柱。
可是她不能让萧璟知道一柱的存在。
周叔说过，一柱身份一旦被外人所知，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她离不开，也无法找到他们。
“阿爹……一柱……阿爹……”
身边的萧璟起身来，见她似是梦中呓语，目光微顿。看来这些年来，有不少人在她心中扎了根，那自己和孩子呢？又被遗弃到何方去了？
邬墨从梦中惊醒，缓了片刻，觉察有一温暖的大手为自己拭去冷汗。身边的萧璟将她揽入怀中，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宽慰。
“可是做噩梦了？”
她不着痕迹从他怀中离开，缓了缓声线：“没……”
“可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没……”
一夜无言。
下朝
王寒来迈着急促的步子，边走边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步……”
萧璟闻言停了步子，微微倾身：“王公公。”
“殿下，陛下召您过去一趟。还请随老奴去一趟吧。”
男人颔首，做了一请的动作。
进殿时，萧据还留有一官员说话，萧璟自觉请一礼站到了一旁，微抬眼，却是那江司华。
他倒是不甚惊讶，这些日子以来这位吏部侍郎的连连升迁已然在肃京城中传开来。
萧璟敛眉，这厢王寒来已然亲自上了热茶，他微微饮上一口，垂眸不言语，静静等待。
直直等上一炷香之后，萧据挥手命人送江司华回府。
饮完一盏热茶之后，才有空来瞧自己的嫡长子，含笑问道：“墨儿如何了？”
萧璟坐起来，恭敬一请礼：“劳父皇挂心，一切无恙。”
“那就好。不过朕听闻她似是失了记忆，可有何不适之处？”
“尚无。”
“那就好，之前那些事情查的如何了？”萧据不经意问道。
“还没有消息。”
“我儿放在暗察院的周文青怎么说？”
萧璟缓缓摇头。
萧据眸间一顿，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道：“既是如此，那便放了吧。”
萧璟抬眸，这处置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周文青乃是一代名医，不宜动刑，放了他，任他自由。”萧据简要吩咐道。
“是，父皇。”
“保他安
全，莫要让他送了命。”萧据又嘱咐道。
他心知，进了萧氏暗察院断没有全须全尾离开的先例，若是让别有用心者知晓，指不定会伤害他。
“儿臣倒是有一个去处，保周大夫安然。”
“太子说的可是先生……”
“师父云游四海多年，那世外之地也是空置了多年，不若……”
“如此也好。还有那……”萧据话未说尽，萧璟却知道他提的是何人，只摇头道：“还没有消息。儿臣斗胆问一句，若是找回，父皇预备如何安排？”
萧据沉吟一番，旋即笑道：“好小子，编排你老子。”
萧璟面上浮现出笑意。
王寒来送尊贵的太子殿下出宫时，眼见这位贵人眉目清朗，笑意直达心底，想来应是有好事要发生了。
“那是皇兄！”萧现同萧瑱走在一道，被舒妃娘娘数落一通之后有些萎靡的萧现顿时兴奋起来。
“皇兄安好。”
“起来吧，与我一同回去一趟吧。”他含笑道。
（本章完）
饶是她刻意掩饰，还是遮掩不住她的疏离与不自在。
自己真的是邬墨吗？
那花一弦又是谁？阿爹和一柱又是谁？
诸多疑问盘旋在脑中，可是她不知应该去问谁。
她坐在殿内兀自想着，手边是已经冷掉的春茶，小巧的茶盏晶莹剔透，泛着碧青色，乃是上等佳品，要是阿爹和周叔看到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不妨已经有两个小人儿走近来，离她有三两步距离便停下，不再往前。
邬墨抬眼望过去，一怔，是那两个孩子。
她实在没能很快适应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每次接触也是急急离开，没想到今日他们竟然到跟前来了。
“你们……”
“母妃万安。”两个小儿恭敬的行礼，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快免礼吧，不必多礼。”
萧湛拉着弟弟站了起来，立在远处静静看着她。
邬墨收回心神，朝他们招手：“怎么了？这个时辰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她温声问道。
萧湛道：“先生说今日早下学些，故而儿臣特来请母妃安。”他话说的极为妥帖，就是不像一个五岁小儿口中说出来的话，落在邬墨耳中也是极为别扭。
转念一想也是，毕竟他们出生不久自己便离开了，一晃五年来都没有亲自照顾过他们，如此生疏也是应该。
她沉吟片刻，唤道：“元儿周儿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轻轻笑着，从座上站起来，蹲下身子与他们平视：“既然先生许了下学，那今日就好好歇息一番吧。”两双葡萄眼圆溜溜的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她心中一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两颗小脑袋。果然，手感不错，毛茸茸的。
谁知不过片刻，其中一双葡萄眼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另一双则慢慢变红。
“怎么了？”她心中一紧，不知如何是好。谁知下一瞬两个小包子便要转身跑掉，还是邬墨手快，所幸将二人拦住，她略一思索，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她劳作多年，早已不是过去的深闺女子，因此臂力也有不少长进，轻松便将两个孩童抱了起来。
原本哭着的萧深怔了一怔，呆呆看着她。
“谁欺负你们了？”她微微倾身问道，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萦绕鼻间。
“没，没有。”
“那元儿周儿为何哭泣？”
听着母亲的谆谆询问，饶是性情冷淡的萧湛也情不自禁揽住了她的脖颈。耳边是软软糯糯的像面团一样的孩子，邬墨情不自禁亲了亲他们的乌发。
萧璟站在殿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过了片刻才进殿来，从她臂
弯中接过两个孩子，声音极致温柔：“母亲身体未愈，莫要让她劳累。”
“没事，不累。”邬墨回道。又上手摸了摸两颗小脑瓜：“莫要伤心了。”
萧湛脸蛋微红，窝在父亲肩头害羞的看着传说中的母亲。
“阿姐，我回来了。”阿蛮进殿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一袭劲装，手上还拿着一把朱木弓箭，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看起来颇为兴奋，一张小脸上还残留零星汗水。
邬墨上前将人拉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为他轻轻拭去额间汗水。
“一早跑去何处了？”萧璟已然放下孩子，坐在了正座上。
见萧璟在殿内，阿蛮收敛一二，恭敬回道：“太子殿下着我去练兵场观看。还赠了我弓箭。”
“练兵场？体验如何？”邬墨问。
“我很喜欢。”阿蛮笑了。
这方姐弟间谈话，也被其他几人听了去。方才体会到母亲温柔爱意的两位小皇孙站在父亲身旁，颇有怨气的盯着那十岁少年。
萧璟不以为意，淡淡饮着茶水。
晚间
在竹青的监视下，邬墨一口饮尽那苦极了的补药。下一瞬，口中被人塞进一个甜甜的东西，她睁开眼睛，瞧见萧璟坐在自己身边，一手还拿着油纸包着的蜜饯。
不肖时，他一挥手，殿内的宫人纷纷退出去。不自觉间，邬墨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萧璟不甚在意。
他坐在塌边，手放在膝上摩挲，迟迟不说话。
“你预备如何安置少年阿蛮？”萧璟开口问道。
邬墨心底一紧，不知他意欲何为，不等她回答，萧璟继续道：“若是他愿意留在东宫，便对外说是你流落在外无意中救下的孩子，只是无论如何都需有个定论才是。”
听闻此言，邬墨道：“他是我弟弟。”
“如今这般不可。”
“为何？”
“墨儿，你是肃朝的太子妃。”
邬墨不明白他的意思：“阿蛮是我弟弟，同太子妃的身份有何关联？你是觉得他不够守规矩？”
“纵是亲子元儿周儿，见了你也须得称母妃，更遑论他人。”
邬墨沉默片刻，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我会好生教导阿蛮的。”
“蛮字，蛮夷也，三百里蛮是也，若是可以，孤想给阿蛮取个萧氏名。”
邬墨隐隐觉得不对劲，如今终于想明白，他是想要抹去过去五年间所有的痕迹。
“你，你想取什么？”
“萧测，字护之如何？”萧璟缓缓开口。“一月之后，父皇便会昭告天下，你的身份。”
“邬墨吗？”她说不出来自己的内心，直觉上感到一阵排斥。花一弦该怎么办？
是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阿爹周叔还有一
柱同她道别，他们一个个走远，连带着乌托阿耶的那个小茶院，齐齐消失在脑海中，她蓦然转身，确实肃京偌大宫殿，上面等待的是萧璟和孩子，还有邬豫邬骞，还有竹青竹河，还有好些人，他们着华服，质地上乘的玉冠在金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不愿，不愿回到那个满是阴谋算计的世界！可是那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
她想留下阿爹周叔和一柱。
可是她不能让萧璟知道一柱的存在。
周叔说过，一柱身份一旦被外人所知，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她离不开，也无法找到他们。
“阿爹……一柱……阿爹……”
身边的萧璟起身来，见她似是梦中呓语，目光微顿。看来这些年来，有不少人在她心中扎了根，那自己和孩子呢？又被遗弃到何方去了？
邬墨从梦中惊醒，缓了片刻，觉察有一温暖的大手为自己拭去冷汗。身边的萧璟将她揽入怀中，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宽慰。
“可是做噩梦了？”
她不着痕迹从他怀中离开，缓了缓声线：“没……”
“可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没……”
一夜无言。
下朝
王寒来迈着急促的步子，边走边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步……”
萧璟闻言停了步子，微微倾身：“王公公。”
“殿下，陛下召您过去一趟。还请随老奴去一趟吧。”
男人颔首，做了一请的动作。
进殿时，萧据还留有一官员说话，萧璟自觉请一礼站到了一旁，微抬眼，却是那江司华。
他倒是不甚惊讶，这些日子以来这位吏部侍郎的连连升迁已然在肃京城中传开来。
萧璟敛眉，这厢王寒来已然亲自上了热茶，他微微饮上一口，垂眸不言语，静静等待。
直直等上一炷香之后，萧据挥手命人送江司华回府。
饮完一盏热茶之后，才有空来瞧自己的嫡长子，含笑问道：“墨儿如何了？”
萧璟坐起来，恭敬一请礼：“劳父皇挂心，一切无恙。”
“那就好。不过朕听闻她似是失了记忆，可有何不适之处？”
“尚无。”
“那就好，之前那些事情查的如何了？”萧据不经意问道。
“还没有消息。”
“我儿放在暗察院的周文青怎么说？”
萧璟缓缓摇头。
萧据眸间一顿，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道：“既是如此，那便放了吧。”
萧璟抬眸，这处置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周文青乃是一代名医，不宜动刑，放了他，任他自由。”萧据简要吩咐道。
“是，父皇。”
“保他安
全，莫要让他送了命。”萧据又嘱咐道。
他心知，进了萧氏暗察院断没有全须全尾离开的先例，若是让别有用心者知晓，指不定会伤害他。
“儿臣倒是有一个去处，保周大夫安然。”
“太子说的可是先生……”
“师父云游四海多年，那世外之地也是空置了多年，不若……”
“如此也好。还有那……”萧据话未说尽，萧璟却知道他提的是何人，只摇头道：“还没有消息。儿臣斗胆问一句，若是找回，父皇预备如何安排？”
萧据沉吟一番，旋即笑道：“好小子，编排你老子。”
萧璟面上浮现出笑意。
王寒来送尊贵的太子殿下出宫时，眼见这位贵人眉目清朗，笑意直达心底，想来应是有好事要发生了。
“那是皇兄！”萧现同萧瑱走在一道，被舒妃娘娘数落一通之后有些萎靡的萧现顿时兴奋起来。
“皇兄安好。”
“起来吧，与我一同回去一趟吧。”他含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