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章 博弈（十五）
“你倒是坦诚。”萧璟开口道。
“在公子面前说谎，犹如挑梁一般可笑，江某虽不才，但也不傻。不瞒您说，从一开始，我便选的是你萧璟。”
“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成为整个天下最令人注目的谋士。”
“国师？是吗？”他淡淡看着江司华。
“是。”
“好。”他答应了，从此之后才是真正合作的开始。
江司华退后两步，，又是一派恭敬谦顺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是一种幻觉一般。他退坐在椅上上，又拿起一盏茶，默默饮下。
“高臻同乐阳长公主是姑侄，若是此事为真，确实是一举除掉他的关键。”
“公子，乐阳长公主行事为人端庄，便是有不妥之处，谁又能想到这等不为世人所接受之私情呢？再者，当年这件事情的所有知情人不是被襄岐王所除，就是被平亭侯所灭口，十年前的公子也不过是个孩童罢了，又能知道什么内幕呢？”
“不知先生是如何知晓的呢？”
“公子，我已经说过了，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对于襄岐王这种偏执的人来说，一旦认定绝无更改之意。”
“你的意思是，便是如今，他也没有打算放过长公主。”
江司华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兄长，我来了。”萧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司华声音一顿，顿时熄了声。
萧璟沉声道：“进来吧。”
萧瑞年十七，个子窜高了不少，一身暗色常服，背后还拿着一柄黑色的剑，头发用发带高高竖起，走进来便恭敬的行了礼：“兄长安好。”
萧璟点头，让他坐下，问道：“身子如何了？”
“多谢兄长挂念，已无大碍。”
“那就好。若有不适，及时说出来。”
“是，兄长。”他低下头回答道。
“这位是府上新来的门客江先生。”他开口介绍道：“他也同汉洲有些渊源，你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吧。”
听闻此言，江司华挑眉，站起来向萧瑞请一礼：“八公子有礼了。”
萧瑞淡淡点头，思酌片刻道：“我奉命出京办事，夜里途径汉洲，天黑不好赶路，便暂留在城外。不妨遇上了一批人，俱是装备齐全，不像是一般行走江湖的剑客，便留了心眼。他们一行行事隐蔽，众人簇拥了中间的老者而行，起初我也以为老者是他们的首领，可是后来在客栈中，我渐渐发觉不对劲，一来那些人一看便是中原人，吃饭饮食都别无一二，但是那老者却是必须单独饮食，比起保护，更像是监管。”听到这里，江司华心中了然，不过并没有打断萧瑞。
“他们似乎并不着急进汉洲城，迟迟不肯动身，未免引起怀疑，我不
得不离开客栈，在当天，那行人便离开了原地，进了汉洲城。那老者在客栈房内留下了字样，我就知道，他早已发现了我的不同寻常，寄希望于我，能够救他离开，他藏在门槛裂缝中的信件十分短，看起来似乎是在十分焦急的时候完成的，原本我身有其他事情，犹豫要不要冒险救出他。可是看了这封信之后，我便决意选一个合适时机把人救出来。”
“闻子机说了什么？”江司华问道。
“闻子机？你也知道。”
他点头，道：“只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八公子出手。”
“信上只说，他知道大凉，南平，新宋的秘密。”
“八公子总不会为了旁人的一句胡诌之语而冒险吧？”
“不瞒先生，我此次出京便是为了其中一件事情，途中遇上，自然决意冒险一趟。是夜，没等见到人，便遇上了被众多人追杀的二哥，先生口中所说的闻子机便和我二哥在一起，后来为了拖住那些人故而受了些伤。”
“那后来呢？闻子机呢？”
“不知，那日我和二哥都受了伤，二哥在山谷中的一处牙洞中醒来的，彼时已经全无踪影。”
“八公子，请恕鄙人冒昧，若说那闻子机在你们手中，倒还有些用处，如今不见踪影，又有何用处？”
萧瑞沉默，看向正座上的萧璟。
“闻子机，闻子机……”萧璟口中唤的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说实话，鄙人对这人也不甚了解，只从岐王那处得知，曾是一世外高人之徒，只是心术不正，便被逐出师门，可是还是有一些技艺傍身，早年间在各国之间游历，不知为何，高臻突然非要让人把他带到汉洲。后来的事情，想必各位公子都已经知晓了，如今他已经全无踪迹。要说起八公子方才说的那封信的内容，鄙人倒有些理解襄岐王的心思了。可是江某尚有一事不明，那闻子机当真这么厉害吗？竟有通天的本领，探取各国的机密，可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入得了襄岐王的眼？”
“事情究竟为何，恐怕只有襄岐王和那闻子机知道了。”
江司华离开之后，萧瑞仍然坐在书房中，不肖时，房内传来细碎的机关声，轰隆隆的声音过去，从书房内侧的墙中出现了一道暗门，萧珣侧身缓步走了出来。
萧璟问道：“如何？”
萧珣坐在萧瑞的对面，萧瑞站起来朝他请一礼：“二哥安好。”
“嗯，若说这个江司华其人，，非池中之鱼也，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若说汉洲的事情，我倒觉得其中另有一番天地，毕竟襄岐王此人深不可测，谁又能看穿他呢？”他淡淡说道，仿佛是在讨论家常一般。
“既然非池中之鱼，若是错杀
了，只怕损失更大。另外，他所说的高臻和乐阳长公主的事情，交给老八你去查一下吧。”
萧瑞一拱手道：“是，兄长。”
萧珣沉吟片刻道：“平亭侯……”
“怎么了？”他问。
萧珣说道：“大哥，当年此事的知情者，不是被高臻所掌控，就是被平亭侯高章所灭口，老八去查，又能查出什么？不若直接去问问平亭侯，一切就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
“与其拐弯抹角，束手束脚，不如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来的实在。再者说，说起痛恨，恐怕高章是这个世上最希望襄岐王死去的人了吧。”他说道。
萧璟想起，平亭侯高章之父，因贪污受贿被当年盛宠的岐王高臻执意处死。
只听萧珣又道：“说起来，那时候，不过区区百两银子罢了，就是寻常官员，也不过是上交降职革职，谁知道碰上了高臻，非要置之于死地。便是平亭侯顾忌长公主不会与高臻明面硬对硬，可是他也绝不会站到高臻一方去，不过此事还需大哥出面才行。”毕竟上门询问人家的妻子是否有私情，实在不大好看，萧璟出马便会让整件事情蒙上重重的政治色彩，想来，高章也会好说话一些。
“可是听闻长公主殿下同驸马夫妻感情甚笃，平亭侯又怎会容许爱妻名声尽毁？”萧瑞反问道。
“他自然不会那么做，可是若是他知道那人仍然觊觎自己的妻子，还会坐以待毙吗？最起码他一定会同我们合作，共同除掉这个共同的敌人。”有了平亭侯的支持，也就意味着皇室中间有了立足之地。萧氏虽然势大，可是毕竟是异性封侯，毕竟他们姓萧，而不是高。
萧璟眼睛瞥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那高章也不是简单人物，待我想想再说。”
“回来了。”邬墨靠在床边看书，见他过来温声道。
萧璟走过来，将披风脱下，婢子们默契的退出房去。他走近了些，把灯挑亮了些：“这么晚了看书，也不怕伤着眼睛。”
“前几日在你书房找了两本书，一时之间就忘了时辰了。”
萧璟坐在她身后，揽着她，顺手拿过她放在桌几上的书。
“是师父的书。”
“元一大师不愧为世外高人，通透豁达，如今看起来颇有一番韵味。”
“这是自然，师父参禅悟道数年……”萧璟的目光被桌几上另一册子吸引过去，他一手拿过来：“这是什么？”
“这是平亭侯府的请柬。”
“平亭侯府？平亭侯不是两个月前过寿吗？如今又有何事？”
见他脸色不好，语气不虞，邬墨便道：“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一直在宫中操劳，这次回府便想好好休息一下，正巧近日天气好，
听闻府上牡丹开的极好，便邀了京中妇人们前去赏花。”
“赏花？”萧璟喃喃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们都说，长公主是要代表皇室，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试探众人，可是我觉得长公主殿下不会如此狭隘的。”
“你这么喜欢乐阳长公主？”萧璟摸上她的脸，问道。
邬墨莞尔一笑：“长公主殿下是我的知己。”
若是有一天，你的知己为了自己而选择背叛你呢？那她还是你的知己吗？
“你身子不便，这次就别去了。”他开口说道。
“你说的也是。”
“对了，那日你跟我说，关于襄岐王和长公主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萧璟不经意问道。
邬墨不察，自顾自想了想：“直觉上觉得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每次长公主在提到襄岐王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可是她明明是那样端庄得体的长公主啊，，故而我认为有些不同寻常。而且，我记得幼时，阿爹跟我说过上元趣事，就提到过长公主和岐王这对姑侄感情十分深厚，可是我到了上元城以后看到的却是大不一样。”
（本章完）
“在公子面前说谎，犹如挑梁一般可笑，江某虽不才，但也不傻。不瞒您说，从一开始，我便选的是你萧璟。”
“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成为整个天下最令人注目的谋士。”
“国师？是吗？”他淡淡看着江司华。
“是。”
“好。”他答应了，从此之后才是真正合作的开始。
江司华退后两步，，又是一派恭敬谦顺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是一种幻觉一般。他退坐在椅上上，又拿起一盏茶，默默饮下。
“高臻同乐阳长公主是姑侄，若是此事为真，确实是一举除掉他的关键。”
“公子，乐阳长公主行事为人端庄，便是有不妥之处，谁又能想到这等不为世人所接受之私情呢？再者，当年这件事情的所有知情人不是被襄岐王所除，就是被平亭侯所灭口，十年前的公子也不过是个孩童罢了，又能知道什么内幕呢？”
“不知先生是如何知晓的呢？”
“公子，我已经说过了，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对于襄岐王这种偏执的人来说，一旦认定绝无更改之意。”
“你的意思是，便是如今，他也没有打算放过长公主。”
江司华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兄长，我来了。”萧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司华声音一顿，顿时熄了声。
萧璟沉声道：“进来吧。”
萧瑞年十七，个子窜高了不少，一身暗色常服，背后还拿着一柄黑色的剑，头发用发带高高竖起，走进来便恭敬的行了礼：“兄长安好。”
萧璟点头，让他坐下，问道：“身子如何了？”
“多谢兄长挂念，已无大碍。”
“那就好。若有不适，及时说出来。”
“是，兄长。”他低下头回答道。
“这位是府上新来的门客江先生。”他开口介绍道：“他也同汉洲有些渊源，你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吧。”
听闻此言，江司华挑眉，站起来向萧瑞请一礼：“八公子有礼了。”
萧瑞淡淡点头，思酌片刻道：“我奉命出京办事，夜里途径汉洲，天黑不好赶路，便暂留在城外。不妨遇上了一批人，俱是装备齐全，不像是一般行走江湖的剑客，便留了心眼。他们一行行事隐蔽，众人簇拥了中间的老者而行，起初我也以为老者是他们的首领，可是后来在客栈中，我渐渐发觉不对劲，一来那些人一看便是中原人，吃饭饮食都别无一二，但是那老者却是必须单独饮食，比起保护，更像是监管。”听到这里，江司华心中了然，不过并没有打断萧瑞。
“他们似乎并不着急进汉洲城，迟迟不肯动身，未免引起怀疑，我不
得不离开客栈，在当天，那行人便离开了原地，进了汉洲城。那老者在客栈房内留下了字样，我就知道，他早已发现了我的不同寻常，寄希望于我，能够救他离开，他藏在门槛裂缝中的信件十分短，看起来似乎是在十分焦急的时候完成的，原本我身有其他事情，犹豫要不要冒险救出他。可是看了这封信之后，我便决意选一个合适时机把人救出来。”
“闻子机说了什么？”江司华问道。
“闻子机？你也知道。”
他点头，道：“只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八公子出手。”
“信上只说，他知道大凉，南平，新宋的秘密。”
“八公子总不会为了旁人的一句胡诌之语而冒险吧？”
“不瞒先生，我此次出京便是为了其中一件事情，途中遇上，自然决意冒险一趟。是夜，没等见到人，便遇上了被众多人追杀的二哥，先生口中所说的闻子机便和我二哥在一起，后来为了拖住那些人故而受了些伤。”
“那后来呢？闻子机呢？”
“不知，那日我和二哥都受了伤，二哥在山谷中的一处牙洞中醒来的，彼时已经全无踪影。”
“八公子，请恕鄙人冒昧，若说那闻子机在你们手中，倒还有些用处，如今不见踪影，又有何用处？”
萧瑞沉默，看向正座上的萧璟。
“闻子机，闻子机……”萧璟口中唤的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说实话，鄙人对这人也不甚了解，只从岐王那处得知，曾是一世外高人之徒，只是心术不正，便被逐出师门，可是还是有一些技艺傍身，早年间在各国之间游历，不知为何，高臻突然非要让人把他带到汉洲。后来的事情，想必各位公子都已经知晓了，如今他已经全无踪迹。要说起八公子方才说的那封信的内容，鄙人倒有些理解襄岐王的心思了。可是江某尚有一事不明，那闻子机当真这么厉害吗？竟有通天的本领，探取各国的机密，可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入得了襄岐王的眼？”
“事情究竟为何，恐怕只有襄岐王和那闻子机知道了。”
江司华离开之后，萧瑞仍然坐在书房中，不肖时，房内传来细碎的机关声，轰隆隆的声音过去，从书房内侧的墙中出现了一道暗门，萧珣侧身缓步走了出来。
萧璟问道：“如何？”
萧珣坐在萧瑞的对面，萧瑞站起来朝他请一礼：“二哥安好。”
“嗯，若说这个江司华其人，，非池中之鱼也，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若说汉洲的事情，我倒觉得其中另有一番天地，毕竟襄岐王此人深不可测，谁又能看穿他呢？”他淡淡说道，仿佛是在讨论家常一般。
“既然非池中之鱼，若是错杀
了，只怕损失更大。另外，他所说的高臻和乐阳长公主的事情，交给老八你去查一下吧。”
萧瑞一拱手道：“是，兄长。”
萧珣沉吟片刻道：“平亭侯……”
“怎么了？”他问。
萧珣说道：“大哥，当年此事的知情者，不是被高臻所掌控，就是被平亭侯高章所灭口，老八去查，又能查出什么？不若直接去问问平亭侯，一切就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
“与其拐弯抹角，束手束脚，不如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来的实在。再者说，说起痛恨，恐怕高章是这个世上最希望襄岐王死去的人了吧。”他说道。
萧璟想起，平亭侯高章之父，因贪污受贿被当年盛宠的岐王高臻执意处死。
只听萧珣又道：“说起来，那时候，不过区区百两银子罢了，就是寻常官员，也不过是上交降职革职，谁知道碰上了高臻，非要置之于死地。便是平亭侯顾忌长公主不会与高臻明面硬对硬，可是他也绝不会站到高臻一方去，不过此事还需大哥出面才行。”毕竟上门询问人家的妻子是否有私情，实在不大好看，萧璟出马便会让整件事情蒙上重重的政治色彩，想来，高章也会好说话一些。
“可是听闻长公主殿下同驸马夫妻感情甚笃，平亭侯又怎会容许爱妻名声尽毁？”萧瑞反问道。
“他自然不会那么做，可是若是他知道那人仍然觊觎自己的妻子，还会坐以待毙吗？最起码他一定会同我们合作，共同除掉这个共同的敌人。”有了平亭侯的支持，也就意味着皇室中间有了立足之地。萧氏虽然势大，可是毕竟是异性封侯，毕竟他们姓萧，而不是高。
萧璟眼睛瞥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那高章也不是简单人物，待我想想再说。”
“回来了。”邬墨靠在床边看书，见他过来温声道。
萧璟走过来，将披风脱下，婢子们默契的退出房去。他走近了些，把灯挑亮了些：“这么晚了看书，也不怕伤着眼睛。”
“前几日在你书房找了两本书，一时之间就忘了时辰了。”
萧璟坐在她身后，揽着她，顺手拿过她放在桌几上的书。
“是师父的书。”
“元一大师不愧为世外高人，通透豁达，如今看起来颇有一番韵味。”
“这是自然，师父参禅悟道数年……”萧璟的目光被桌几上另一册子吸引过去，他一手拿过来：“这是什么？”
“这是平亭侯府的请柬。”
“平亭侯府？平亭侯不是两个月前过寿吗？如今又有何事？”
见他脸色不好，语气不虞，邬墨便道：“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一直在宫中操劳，这次回府便想好好休息一下，正巧近日天气好，
听闻府上牡丹开的极好，便邀了京中妇人们前去赏花。”
“赏花？”萧璟喃喃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们都说，长公主是要代表皇室，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试探众人，可是我觉得长公主殿下不会如此狭隘的。”
“你这么喜欢乐阳长公主？”萧璟摸上她的脸，问道。
邬墨莞尔一笑：“长公主殿下是我的知己。”
若是有一天，你的知己为了自己而选择背叛你呢？那她还是你的知己吗？
“你身子不便，这次就别去了。”他开口说道。
“你说的也是。”
“对了，那日你跟我说，关于襄岐王和长公主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萧璟不经意问道。
邬墨不察，自顾自想了想：“直觉上觉得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每次长公主在提到襄岐王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可是她明明是那样端庄得体的长公主啊，，故而我认为有些不同寻常。而且，我记得幼时，阿爹跟我说过上元趣事，就提到过长公主和岐王这对姑侄感情十分深厚，可是我到了上元城以后看到的却是大不一样。”
（本章完）